“喂!”他又喊了声,似乎没想到她居然会这样走开。
“我去拿药,你等着吧!”她回头说了声,抬起脚便从雪地一跃而起,如一抹飘逸的白烟,转瞬就消失不见。
他又继续挣扎着,忍耐着。好在他在发现被咬后及时封住了自己的经脉,以至于那毒性只存留在足下。但即便这样,从足底传来的剧痛还是让他身子不住的颤抖,雪蝾,美丽又带着剧毒的动物,竟是她养的。
可谁曾想到,她亦是成了他的毒药,从此以后融入心脉,再也无法连根拔去。
这场相遇,是她的劫,还是他的劫?
不久之后她果然回来了,手中,还握着一个竹制的小筒。
她将他的裤腿拉到膝上,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还是不得不吃了一惊。被雪蝾咬伤的地方已经肿成了一座火山,周边的颜色暗红发紫,甚至连皮肤底下细密的血管都变成了暗紫色。
“你不止被一只雪蝾咬到吧?”她看着他问。
他已疼得满头是汗,“你才知道……三只……”
她不由对他再次佩服,没有人可以熬得住被一只雪蝾咬伤,可他却是被三只……
这要有多大的毅力和忍耐力,才让他一直撑到现在?她又再次低头审视了他受伤的足部,想必他自己也懂得一些医理,看他自己封住经脉,应该也用内力疗过伤,以至于直到现在他的足部还能保持完整。否则换做其他人,就是截肢都无济于事。
她又疑惑的看了看他,真不相信他只单纯的是个皇子而已。
“你……你再看,我真的要死了……”也不知是不是她看得太多,即使他习惯了被人作为焦点,可此时此刻,亦不是欣赏容貌的时候啊!于是他从身旁捧起一堆白雪扔在脸上,将他的面孔遮得严严实实。这害人的脸,是要让他损失多少救命的黄金时间啊!
她见他如此动作,亦是愣了一会,然后打开竹盖,将里面的药水倒一部分在伤口上,再动了自己的内力和寒气,以一手覆在上面。
瞬间,他只觉得足部一片冰凉。
那钻心的痛似乎稍稍缓解了。
可是接下来,更让他惊讶的是,仿佛有一抹湿润的柔软,在他足上吸允什么。他慌忙将雪从脸上扒开,看到她正附着身子在他被咬伤的地方用力吸着,不时吐出一口毒液,又再继续……
他的心被深深的震撼了,那是三只雪蝾的毒啊!
他这才仔细的打量她,看年纪,约摸十三四岁,可她的神情却比同龄的少女还要沉稳及冷静。她的皮肤如雪般白皙,在这冰天雪地里更像一瓦白瓷,光滑又有些隐隐的通透。她的瞳眸黑白分明,聪慧雪亮,看一眼就会让人无法将视线移开。而此刻她正替他附身吸出毒液,那殷虹的嘴上,还残留着从他伤口渗出的泛紫的毒汁。
好一会,她终于将他腿上的毒吸干净了。自己也喝了一口那竹筒中的药水,郎郎口,再吐出来。
他从发现她用嘴吸出毒液的时候,视线就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直到她吐出了口中剩余的毒液,他这才将注意放回到自己的脚上。
原本高高鼓起的伤处,此刻已经平坦了许多。四周的暗红深紫已经在药性的作用下慢慢恢复原本的色泽,最主要的是,他的心不再痛了。脚上的疼痛亦是慢慢减少,只剩一丝丝麻痒的感觉。
风千雪突然抓起身边的一摊白雪,放入口中嚼了一下,像是在洗嘴。
他的神色微微动容,看她嘴角被雪花沾得泛白,忍不住伸手替她将那细碎的晶莹抹去,然后……
风千雪从没想过,自己的初吻会在这刻被一陌生的少年意外夺去,而他还得寸进尺的在她口中徘徊留恋,乐此不疲。从他身上传来的淡淡清香更是牢牢的圈住了她,她从不知道原来男子也可以这么香的。
他细细吻了一阵,见她微微喘不过气,这才慢慢放开了她。
可是突然,他像是懊悔了刚才的行为,因他看到她此时已是满面通红,不知是气愤,还是羞愧。
但前者的情况似乎更多。
只见她神情骤然一滞,明亮的眼眸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唯剩对看不见底的乌黑瞳眸,茫然,冷淡。
“你好了,起来吧!天黑的话,就无法下山了。天脉既然是你用命换来的,我便算是送给你了。”她起身,然后移步往旁边走去。
“对了……”她又继续说,“你的毒性已经被药物中和,以后,雪蝾也不会再来咬你了。不过,你体内毕竟有过多的毒素,即便自身已经产生抗体,但很有可能今后还会发作。看你的造化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向下走去。素白的襦裙和白雪几乎混成一色,若不是她背后还留有一簇乌黑长发,他几乎都无法在雪中寻找到她。
风千雪走了一阵,觉得不对,又转过头。
他居然跟在她身后!
还是一脸无赖的样子!
他见自己已被发现,无奈的笑了一笑,然后道:“我脚伤刚好,却走不了多久。这白皑山实在太大,我想今天横竖我也回不去了。姑娘你就好人做到底,收留我一晚。如何?”
她瞥了眼他,并没有任何反应。
他只觉得她真的好冷,好像脸上不会拥有正常人该有的反应。还是,他的吸引力对她已经不起作用?那她刚才为什么看他看得那么入迷。
见她继续往前走,他也不理,继续跟着。
这山很高很宽,他们所处的位置也极为偏僻,脚下的路也极为险恶。如果不是会些功夫,常人也是无法寻到那的。先不说适应不了高原的垂直气候,就是上来了,也很难有力气再往前走。
风千雪好像真的懒得理他,爱跟就跟,爱走就走。只不过今天她也是无法回到母亲那的,所以便找了个岩洞暂时栖身。
这里所有的食物都是从山下采摘或打猎上来,再用冰雪封住,以防腐烂变质。
而她亦是知道这里的每一个地方,都会藏有食物一般,用木棍凿开了一个口子,从里面拿出了冰冻的鸡肉。
他看到了这幕,也学着她找一个地方捅了一下,果然翻出了一些山下的野菜。
“我会生火,我来吧!算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他说着夺过她手中的鸡,用木棍插好。
很快,他搭好了火架,将火石从怀中掏出,打火。
风千雪一直沉默的看他,虽然他长得真的很好看,可是,她似乎更喜欢看他痛苦挣扎的样子。她都有些后悔救了他了。不过,他还会有什么神情呢?
他也一边烧烤一边看她,似乎很想从她脸上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反应,可她却还是和之前一样,就连那被他吻后气红的脸,此时也已恢复了白陶的颜色。
“你怎么会住在这白皑山上?我师父说,这里只有一个雪女。”他不由得疑惑。这白皑山山顶终年白雪,她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怎么会轻易的在这山顶出没。
“你说的是我母后吧,我们雪女,自然不止有她一个。”她虽然看似冰冷,但也还是会回答他的问题。
“你是公主?”
她点头,“她们从小就这么叫我,不是师妹,就是公主。”
“婚配了吗?”他想也不想,居然脱口问出这样尴尬的问题。
她亦是一愣,“没有。雪女不会婚配,母后说,我们不会爱上任何人的。”
他听后却笑,“怎么不会婚配,不婚配,你母后哪来的你呀!爱上谁,也不是说不会爱就不爱的。”
她心里虽然想笑,可是面上却依然没有一丝动容。他说的她其实也知道,可是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就对自己死了心了。每每醒来她都很失望自己依然在这,还要叫一个对她来讲陌生的女人做母亲,她总觉得自己的精神就要崩溃。她只想回家,回到她在现代温暖的家。她也只会爱她在那个世界的人,而不会对这里的人产生任何感情。
她每天都在想各种办法逃离这里,但她每次离开,都会被她的母后抓了回来。
不过,如今相处久了,却也觉得生活也就是这样过了。
好在她可以每天读医书打发时间,每天跟着师姐们修炼心法。所以很快,她的进度和师姐们都差不多了,母后也时常对她暗暗夸赞。
但是某天,她感觉自己在睡梦中,好像被母后注入了什么奇怪的真气,那天以后她醒来,就觉得她的想法,好像被什么东西左右了,甚至于自己始终无法突破那个控制。
她的母后说,男人都是不可靠的,不能信任的,而且是自私的,丑陋的。
她居然信了。
不过,有一个观点她现在也是不认同了,说男人都是丑陋的,可她今天见的这个少年,却是光芒四射,容貌俊美。
她见他一直盯着她,就像她一直看着他,总禁不住好奇的打量。
又过了一阵,他手中的鸡肉和野菜终于烤好了,他将她的一份递过去,看她吃完,才吃他自己的。
“好吃吗?”他问,他在师父的教导下,可是学会了很多手艺啊!
她点头,总之比她烤的好。
“如果还想吃,明天继续留我下来啊!”他又开始得寸进尺了。
她又重新沉默,找了块较平坦的地方,扫开上面的冰碎,斜靠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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