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皇宫就是皇帝的家,可是在这个家里,他却找不到半点的温情,有的只有谋算、有的只有利益。
所以在这里母子反目不是什么令人震惊的事情,父子相残更是司空见惯,至于手足仇杀,嘿,那更不用提了:为了利益,什么亲情、什么骨肉都可以抛掉的。
但是,有两个人是不同的,一个是皇后,另外一个人就是阿凤。
皇帝摸着自己腰间的玉佩,回头看了一眼远方,那里是阿凤的安凤阁;而越过安凤阁之后,就是冷宫了。
希望阿凤能平平安安的,他这个皇帝、他这个父亲不好啊,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能护个周全!
此时在安凤阁里,天福高据主座,盯着跪在脚下的小太监。
安凤阁里,如今已经没有什么主事的人了:牡丹和那个肖公公不知道去了哪里,就好像完全消失了,根本就找不到踪迹。
当然,天福是堂堂的公主,她也不是来找肖公公或是牡丹那个宫人的,她只是心情不太好,所以过来安凤阁坐坐。
在她的身边坐着的人,正是南丽国的孔雀公主客南凤。
跪在地上的人是小柱子。
小晨子今儿一早被张有德叫去了,安凤阁里如今就以他小柱子为首,所以两位公主殿下到来,他只能挺身而出。
天福死死的盯着他:“你再给本宫说一遍?这安凤阁根本没有主子了,本宫不过是叫你们把东西搬一搬,还给了你们一条活路,你居然不知感恩?!”
找不到阿凤也就找不到江铭,而太后是赐婚了,可是却和她天福没有关系,只是把阿凤和江铭拆开了:越是如此,她越想知道江铭身在何处。
想到阿凤还在和江铭在一起,她心里就是一股无名火,正巧和客南凤遇上,不过是几句话就让她决定过来坐坐。
阿凤是不在了,可是阿凤的人还活着。
天福在阿凤吃过的亏,在阿凤的那里找不回来,在阿凤人的身上找不回来吗?还有,难道还真像客南凤所说的那样,等到阿凤回来后,还能带着一群人在宫中作威作福?
不,当然不,有她天福在一天,就绝不会让阿凤有好日子过。
想要不让阿凤有好日子过,最先要做的就是除去其身边的人,用客南凤的话来说就是除去羽翼,看那个阿凤到时候在这个宫里只有一个人,还能翻起多大的浪来。
今天她天福收拾了阿凤的人,又把安凤阁毁掉的话,那阿凤回来了连个落脚地也没有,才真真叫打脸呢。
想想阿凤到时候会气青的脸,天福的心里那叫一个痛快,因此脸上的怒气也就更重了三分:在她看来,阿凤不在她来收拾几个宫人太监,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可是,却没有想到遇到一个小柱子,居然让她上不来也下不去。
她一怒,小柱子二话不说就给了自己两记重重的耳光,打的当真重:如今算下来,小柱子也不过是打了自己十记耳光,嘴角已经见了血。
“小的只是奴才,让公主殿下不快就是奴才的不是,奴才肝脑涂地都不能赎其罪。请公主恕罪,请公主恕罪。”小柱子一面叩头一面说话一面还在打自己。
他是叩一个头就给自己一记耳光,打的眼前金光乱闪,打的他自己都不知道是痛还是麻了,但他却没有放弃。
因为,现在安凤阁就是以他为首,要保安凤阁上下平平安安就是他的责任,所以他没有退路。
可是一个小小的太监面对公主殿下能做什么?只能认错、只有赔罪,只有挨打的份儿:与其让人打不如自己来打,打到让公主殿下满意,至少打到公主殿下没有借口再找旁人的不是。
小柱子的血滴在衣服上,小柱子的耳光声响在安凤阁上下人的心里:没有人作声,也没有人向公主殿下求情——他们只是静静的跪在院子里。
每个人都跪的背挺直,每个人都跪的如同一座石像。
他们不会求饶,他们也不会退让,他们虽然没有说一个字,但是他们的意思是人都明白:安凤阁在,他们在;安凤阁不在,他们亡!
哪怕对方是天福公主,这些在宫中身份卑微的人依然坚持着,依然没有惧意。
☆、237.第237章 没有骨头的人
小柱子不是在打自己,每一记耳光都是安凤阁的人打在自己的脸上,打在他们的心上。
叩头,赔罪,自罚。
他的额头上已经是青紫一片:“公主殿下的好意,小的们当然知道,那是对奴才们天高地厚的恩德。”
“可是,奴才们是皇上赐给宁国公主殿下的,没有旨意奴才们不敢离开啊。当然,公主的恩遇奴才们是不能回绝的,不管是什么理由,所以还是奴才们该死。”
他说到这里继续给自己耳光:“奴才向公主殿下请罪,奴才辜负了公主殿下的大恩就该罚。”
天福看着小柱子一掌接一掌,打到现在小柱子真的有点面目全非了——脸不止是青紫了而且还肿了起来,嘴唇更是紫胀的难堪,哪里还是那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
她真的不明白,小柱子为什么宁肯吃这样的苦,也不愿意答应她。
“你们宁国公主给你们吃了什么,居然让你们如此的死心塌地?”客南凤看着小柱子面无表情,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对自己如此狠的人。
可是小柱子偏又伏低做小,你还没有开口说他哪里错了,他那里已经给你把错处说了出来;你还没有开口说罚,他已经代你动手了!
这样一个人,当真是个人才。
可惜的人,他居然是宁国公主的人,且还死心踏地。这让客南凤心里越发的不舒服,尤其是在此时,见阿凤不在了这些人没有主子相佑的时候还如此,就更让她不舒服了。
那个阿凤,凭什么就让这些奴才做到如此地步?而她为什么就没有这样的人伺候呢——想到这一点,她看小柱子的目光便更加的不善。
“也不过是让你们说出宁国公主和江国公的合谋来,如此天福殿下不但可以保你们无事,还能给你们一份好差事。”
她的话轻描淡写,可是其中的意思谁都能听的明白。
这也就是为什么小柱子及安凤阁上下跪在地上,宁可自罚也不肯开口,不肯离开的原因。
小柱子这些人并非是愚忠之人,如果只是让他们离开安凤阁,如果只是把安凤阁搬空,他们也不会为此而舍上性命。
可是天福和客南凤要的并不是他们这些人,也不是想要占下安凤阁,她们是想要阿凤的性命!
而小柱子这些人就是她们的工具,就是她们能让皇帝或是太后下旨,贬了阿凤、要了阿凤性命的工具。
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什么叫合谋,合谋些什么?小柱子不敢去想,也不用去想,因为江铭和阿凤从头到尾就没有合谋过什么。
这种无中生有、陷害自家主子的事情,小柱子就算是安凤阁中最没有骨头的人,此时也绝对做不出来。
天福终于看不下去也听不下去了:“你住手,住手,本宫什么时候叫你罚自己了?!”她面对小柱子有点无所适从。
小柱子并不是肖有福那种表面绵软内里硬实的人,他是真的没有骨头:说跪就跪,说爬就爬,叩头自罚是样样不会眨眼睛。
但,他却就是不肯应下她的话来。对付这种人,你再打有用吗?他肯定会讨饶,他肯定会认错,但他也一定不会依着天福所想去给阿凤扣一顶谋反的帽子。
宫里,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也不经吓,也不经骂,更不经打:板子没有上身,他就哭的抢天呼地,讨饶讨的那叫一个快。
客南凤看一眼天福:“他这个奴才就是在等殿下这句话。”
天福不客气瞪过去:“那就看着他打下去,打个满脸开花——本宫没有要动他一指头,到时候宫里却认为是本宫下的毒手,传到太后和父皇那里很好听吗?”
她是公主殿下可以杀人,但是如果把人活活打成这个模样,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杀人不过头点地,活活折腾一个人那就是心肠太过歹毒了。
不要说皇帝不喜,太后肯定也不会欢喜。还有,就像小柱子所说,他们这些人是皇帝赐给阿凤的,在阿凤不在的时候,她天福又没有旨意就来把阿凤的人打出个好歹来,对皇帝真的不好交待。
客南凤当然没有忌惮,因为她不是大楚的公主,而且今天的事情也不是她出的头,自然不怕事情闹大。
她只嫌事情不够大,也只怕事情不够大:“殿下,这奴才分明就是安的这个心,不然的话他为什么要打自己的脸?!”
“就是想给殿下脸上抹黑,和他的主子一样的心思,就是见不得殿下好啊。一个安凤阁的小小奴才,都敢算计殿下,这安凤阁当真是‘家教’甚好。”
天福的脸一下子放了下来,转头看向小柱子,一双眼睛已经寒光四射:“最后问你一句,你们主子是不是一直在说服江国公,一直就在密谋些什么?”
她甩手丢在地上两件东西:“这些,是不是你们主子让你们藏起来的东西?”
其中一件是男人的内衣,而另外一件却是一道明黄的圣旨:因为没有展开,无人知道上面是不是写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