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到这里烦燥的把帕子丢在一旁:“你们姐妹也不用向我瞪眼睛,也不用到太后那里说什么,因为这些话就是太后告诉本宫的。”
“是太后说的,懂了吗?所以本宫这些年来才没有动过那个阿凤一根头发,也没有理会过她——太后说如此就足够了,皇上就会明白,本宫手中的凤印就会一直在。”
“事实上,太后的话是对的。皇上多年来对本宫对你们姐妹如何,还用我再说呢?”她再次抓过帕子来。
因为太后总是教她要注意仪态,不要一点小事儿就胡乱发作;太后总对她说,在宫里比的不是谁更狠,而是谁更能忍。
虽然德贵妃并不认同,但是太后的话她还不敢违背。
“行了,阿凤的事情不要再提了。记住,不是不让你们对付阿凤,但是不能伤及她的性命;过格的,不能留下把柄,懂不懂?”德贵妃最后一句话很轻。
她当然不能看着女儿被阿凤欺侮的,更不可能让天福和无双把今天的事情忘掉。
要知道,那可是她德贵妃所出的公主,这天下间就没有人能让天福和无双受半点气。
“本宫去见你父皇,今天的事情不能就这样算了。”德贵妃想了想后又吐出一句话来,终于让天福的脸上有了喜色。
天福知道母妃这是要去找父皇告状了:到时候要阿凤好看!
她不把阿凤打个半死,她天福两个字就倒过来写。
德贵妃看到天福的喜色,再看看无双天真的双眼忍不住再次叹气:两个孩子还是没有历练过,所以才会在阿凤的手上吃了亏。
不过这也好,正好给了她籍口:那个阿凤永远不会知道,她今天和那个江铭的一闹,会让她失去什么。
德贵妃站起身来唤女官,那个阿凤她不能就此放过,而江铭那小子居然敢对两位公主出枪更是活腻了。
当她这位贵妃也如同那位先皇后死了不成?敢对她的女儿出手,就应该知道会承受皇家的雷霆之怒。
无双看一眼天福:“母妃,您去找父皇要怎么说——您是不是想借江将军……”
天福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母妃,我要你教训的是阿凤,只有阿凤!”
听到无双的话,她的脑海里又出现了那个红色的身影,红到让她的心都开始发烫,发痒。
德贵妃皱起眉头来:“什么只有阿凤。最最可恶的就是一个外臣,居然在明知道你们身份的情形下,敢拿兵器指向你们。”
“这是要造反!”她的声音拔高了几声,带出来了几分冷酷来。
她,是绝不可能放过那个江铭的,因为江铭一死阿凤就没有了未婚夫。
没有了未婚夫,那个阿凤要如何出嫁,又如何受封、如何开府建牙?
阿凤她想过出宫建府舒心的日子,问过她德贵妃没有?
德贵妃想到进宫后就被皇后压了一头,如今她的女儿们又被阿凤掌掴。
皇后你再厉害如今也死了,就让你在九泉之下看着我如何修理你的女儿吧,看你能不能再使人来为罚我。
十几年来她因为太后的警告,不敢直接对阿凤如何,但是她也不是什么也没有做。
她努力让人们淡忘了阿凤,如今阿凤却想跳到天福和无双的头上撒欢,嘿,真当她德贵妃也如先皇后一样不在人世了吧。
在宫里,有母亲和没有母亲差别可是很大的——这一点,就是她今儿要教给阿凤的。
天福根本不惧德贵妃,也不理会德贵妃拔高的声音:“母妃,我说了,只找阿凤算帐!”
“没有阿凤,那个什么将军也不会对我们姐妹做那些了,后来更是阿凤指使他做的。是阿凤该死,母妃。”
德贵妃看向天福:“你这孩子!”
自己女儿自己当然清楚,所以天福的心思瞒不过德贵妃——但是江铭,不行。
德贵妃为了女儿好,绝不可能允许天福对江铭生出情意来。因此,天福的话更让她坚定了杀心。
“不杀江铭,阿凤怕是要跳出深宫,以后你们见到她都要施礼问安口称长姐——天福,你肯吗?”
知女莫如母,德贵妃知道如何才能让天福转变心意。
☆、17.第17章 赐座
天福听到阿凤会被册封为长公主,一口气直冲脑门想也不想的道:“本宫不肯,她是什么东西,也配做本宫的姐姐?!”
德贵妃轻轻拉起天福的手来:“那就对了。走吧,跟本宫去见你们父皇。记住,到了那里不要多说话。”
“一切皆由本宫来说,除非是你们父皇问你话而本宫又不能答的时候,你再开口。但要记住了,委屈,天大的委屈。”
无双在一旁轻轻的补充道:“惊吓。”
德贵妃回眸看一眼小女儿,眼底闪过了欣慰。
如果说两个女儿都像天福这样,她真得会早早累死;幸亏有无双这个乖巧的女儿,不会给她添麻烦,而且还能代她看着天福。
“听到无双的话没有,你们被吓到了,吓坏了,而且很委屈。在京城之中你们差点伤在长枪之下,何止是委屈呢。流泪,知道吗?”德贵妃又叮嘱天福。
天福是最不让她省心的孩子,不多叮嘱几句怕到时候不知道又要给她闹出什么乱子来。
听到德贵妃的话天福的嘴嘟起来:“哪里说落泪就能落泪呢?我是生气不是伤心。”
德贵妃无奈的很:“没有眼泪假装总会吧,低下头小声说话总会吧?”她看向无双:“到时候还要靠你了,无双。你父皇也最宠你。”
无双乖乖的答应,立在天福身侧无比的懂事:“我知道,母妃。”
天福回头瞪一眼无双。
如果不是德贵妃在,她直接送两个大白眼珠子过去了:恶心不恶心啊,用那种声音说话,又不是小孩子了。
德贵妃带着天福和无双赶到御花园的养心阁时,皇帝正坐在御座上看奏折——对于皇帝何时在何处,宫中再没有人比德贵妃更清楚。
皇帝抬头看到德贵妃母女三人笑了,让人赐座:“你们怎么来了?知道朕乏了吗?”
德贵妃还没有开口眼圈就红了,对着皇帝就跪在地上:“妾请皇上为妾做主。”
养心阁四面的窗子都是打开的,阳光洒进阁里,把皇帝的身影拉的有点长,就像他的脸一样。
而同样的阳光也拉长了宫门前人的影子。
看着高高的宫门,江铭看向阿凤:“殿下,你要不要先回……”
阿凤摇头:“这样就好。”
一年也只见那么一两次皇帝,而且是远远的:一年里的节庆日子不少,但是皇上通常都会让人传旨不必阿凤前去祝贺。
因此也只有新年的时候才会见皇帝一次,另外一次就是皇帝的生日,不过也有时候皇帝不见她。
就算是允许她前去,她也远远的被安排在后面:谁让她没有得到册封呢?
盛装打扮随着众人一齐给她的父皇叩头,她想她的父皇从来就没有看到过她。至于盛装,她也只有那么一套衣服,就为了见她的父皇所备的。
而今天,阿凤不想再去换那套又沉重又华丽的衣裙。
平日里的她就是这个样子,所以她就要如此去见她的父皇,要让她的父皇能看清楚她:不只是她的人,还她十三年来所过的日子是什么模样。
“你有什么倚仗?”阿凤看向身边的江铭,很不明白他为什么一路行来如此的心平气和。
那可是天福和无双,不提德贵妃单凭她们是皇帝的女儿,江铭刺出的那一枪就足以让他掉脑袋。
当然了,她是不会让江铭被父皇问罪的。可是,她相信江铭绝不是因为有她在,才会如此的胸有成竹。
江铭眨眨眼睛:“殿下,你能见死不救?”
阿凤微皱眉头:“你,好厚的脸皮。”她差点没有冲口而出一句——我凭什么救你?!
她不会让德贵妃等人害江铭,但江铭如此说话却让她有点气闷。
“我是大叔嘛,大叔自然是有妙计的。”江铭负起双手来,施施然的走了两步回头:“殿下,你不是看我的背影也看得……”
阿凤的脸一下子红了:原来,他真得什么都看到了——知道她看他的脸的看到失神!
可是你看到了也不用说出来吧?阿凤恨恨的瞪过去,却发现江铭早已经回头:一个男人迎着他们两个上来拜倒在地。
是江铭的副将马尚。
阿凤的牙根有点痒,咬了又咬也没有消去多少痒意:可恶的江铭,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马尚小声的对江铭说了几句什么便退到一旁,恭敬的给阿凤和江铭让路。阿凤当着马尚的面儿也不好再和江铭算刚刚的帐,只能目不斜视的走过。
“大叔,你走错路了。”阿凤停下脚步唤江铭,故意用“大叔”两个字来气他。
谁让他那么可恶呢,所以他越是在意大叔两个字她越要故意用大叔称呼他。
江铭没有答话,指了指前面:“有人来了,想必是来请我们的。”
他把我们两个字说的顺口至极,就好像他和她本不是今天才见面,而是自幼长到大的家人般。
一个小太监小跑过来,看到江铭和阿凤先弯下腰去:“皇上在养心阁急召殿下和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