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铭愕然回头:“太后刚刚喝的人是臣?”他见太后气的喘气都不匀了,很无辜却也很识相的跪下来:“臣,刚刚不知太后在喝臣,请太后恕罪。”
“太后如果喝了臣的名字,臣也就知道了。”他还不忘补上一句来解释。
太后被气的都说上话,只能盯着江铭用力的瞧:如果眼光可以杀人,现在江铭肯定已经粉身碎骨了。
御书房的门又打开了,这次不是肖有福和张有德推开的,门打开的也不大,只打开一个成年男人头大小的宽度。
也没有人直接进来,只是探出一颗头来:“那个,臣刚刚内急,现在、现在臣可以进来吗?”
铁瑛回来了。
他刚刚不相信阿凤和江铭会去领板子,所以不甘心的跟着出去瞧瞧,却不想走的慢了那么一步,居然出来就找不到人了。
现在,他转过一圈后,站在外面想了好久,还是不愿错过“学习”的机会,所以厚着脸皮出现了:他认为,厚脸皮也是要练的,所以他就当作是自己功课的每日一练。
皇帝不敢相信。
老祖宗也不敢相信。
太后更是不敢相信。
孤竹国的人什么时候如此的厚颜无耻了?你说你人都离开了,怎么好意思再回来瞧热闹啊:怎么也要给人留个三分脸面吧?
铁瑛见大家都只是瞪着他不说话,眨了眨眼睛推开门,轻手轻脚的进来后,又轻手轻脚的打开关上。
然后轻手轻脚又飞快的回到他原来的椅子上落座,不忘拿起一杯茶来。
坐好后他心里也踏实了,再抬头看众人还在看他,他给每个人都送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连韩太傅都不例外:“那个,你们继续,继续。”
皇帝忽然有种把铁瑛拎过来,一脚踹出去的冲动。
老祖宗乐了:“咦,你是谁家的孩子,本王喜欢,过来,到本王身边来坐。”
“皇叔!”太后再也无法容忍,就算是对老祖宗,她也没有完全收住声音里的怒火:“咱总要讲道理吧?”
“您要打谁都可以,但总要给个理由啊——这里的事情您都不清楚,天福一个孩子的话哪里能当真,您一来就……”
老祖宗不乐意了,抬眼看向太后皱紧了眉头:“太后侄媳妇,你这是在骂我吗?”
太后愣住了:“侄媳哪敢?侄媳刚刚没有一个字对皇叔不敬啊。”
“哼!”老祖宗把手重重的落在自己大腿上:“讲道理?侄媳妇你让我讲道理岂不是骂我,满朝文武再加上京城百姓,就算是三岁的娃娃也知道我就是个不讲理的人!”
“太后侄媳妇你却说让我讲道理,你这不是骂人是什么?!”他两只大手一合:“我就是不讲理——要打谁就打谁,想打什么样就打什么样,讲理?这两字我就不认识。”
说到这里他忽然有点不好意思,看向江铭道:“江家小子,是不是我又说错话了?字,本王本来就不认识几个的。”
“讲字和理字嘛,”他想了想然后很肯定的道:“本王的确是不认识。”
江铭甩了甩手:“王爷还要不要赏饶饼给韩太傅了?话没有错,如果老祖宗不来问我的话就更好了。”
老王爷大乐:“赏,当然要赏,本王就喜欢赏赐人东西。”
铁瑛还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但看他在皇帝和太后面前如此的挥洒自如,便知道此人肯定不是一般人。
当即他就跑到老王爷身边,还在自己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送过去:“小子第一次给老人家请安,身边什么也没有,这小东西,您老人家如果能入眼就留着赏人。”
老祖宗闻言接过来打开一看“咦”了一声:“这是孤竹的手艺吧?好东西啊,本王有一个,却远没有这一个好啊。”
他翻过来一看:“这应该孤竹国皇帝小子的东西吧,当年我老人家想要,那小子说什么也不给啊,打了他好几次,嗯,那个啥,没有打赢也就只能算了。”
铁瑛听的嘴角直抽抽,心想自己这算是仇人送上门儿?
“你小子姓铁吧?我就听人说孤竹国来人了呢——你父皇可还好?”老祖宗把小盒子已经塞进袖子里,那个速度就像是怕铁瑛再讨回去。
铁瑛点点头:“那个啥,这是我偷出来的,我父皇不知道,您老人家明白?”
老祖宗听完更乐了,一把抓住铁瑛的手:“好小子,果然是个好小子,我老人家的眼睛就是识人啊。”
他一面说一面看向皇帝:“我第一次见晚辈不能空手啊,可是身上没有带东西,那个啥,有什么好东西吗?”
“不要那么小气,拿出来赏铁家小子。”他说完又对铁瑛一笑,眉眼里全是喜欢。
铁瑛听的不只是嘴角抽抽了,他的眼角都抽了:合着老祖宗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啊。
老祖宗不知道铁瑛正腹诽他呢:“这小子我真心喜欢,我看这样吧,皇帝你改天亲写一副字送给这孩子吧。”
“其它的俗物,孤竹国都有的是,这小子在皇宫里长大眼界低不了,就不用拿那些俗物出来了。诚意,最重要的就是诚意,你说是吧,铁家小子?”
老祖宗笑的那叫一个和善,和善的铁瑛都不好意思不点头,只能开口谢过老祖宗的赏——那么好的东西就换一张字?!
大楚皇帝的字有什么好稀罕的,他从小看到大:两国皇帝有事没事都会通信的,孤竹国皇宫里有的是大楚皇帝的亲笔字。
这老祖宗,狡猾狡猾的啊。
☆、170.第170章 成祖安不安?
江铭和阿凤都快要憋笑憋出内伤来了:看铁瑛那一副有苦说不出来的神色,他们就感觉神清气爽啊。
老祖宗何止是铁公鸡,他就是铁公鸡的祖宗!
太后站在那里都要昏过去了,如果不是惦记着她的兄长韩太傅,早就晕死过去了:生生被眼前这些人给气死过去的。
正经事儿放着不说,不管是江铭还是皇帝,到后来的老祖宗,都能把正经事儿丢到一旁,闲扯聊天能说半天,还说的兴高采烈忘乎所以。
还有什么事情比韩太傅更重要的?!她一个堂堂太后的话,居然被老祖宗给忽略了。
她倒也不算意外,因为老祖宗不喜欢她嘛;她也不知道老祖宗为什么不喜欢她,更不知道老祖宗从何时不喜欢她的。
反正呢,开始的时候老祖宗并不讨厌她,可是谁知道怎么回事儿,可能是老祖宗听了谁的谗言吧。
太后不关心这些,反正如今她可是太后,老祖宗喜欢不喜欢也不能影响她的地位,她为什么要放在心上?
可是今天,老祖宗却让她极为不快。
“皇叔,”她上前两步,看着老祖宗的眼睛道:“哀家要带韩太傅下去……”
老祖宗抬起眼皮来:“你走可以,他不行。”
太后按住怒气:“为什么?”
阿凤忍不住叹口气。说实在的,她没有想到太后会问出这样一句话来——刚刚不是铁瑛的话,太后要如何答老祖宗的话?
现在,她还敢再往老祖宗的枪口上撞,真就是神仙也救不了她。
老祖宗看也不看她,自腰间掏来掏去掏出一块木牌来,看了一眼:“咦,它在这里?害我找了好几天,还以为丢了呢。”
他把东西拿出来太后的脸色就是一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妾给成祖请安,成祖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是一块本色的木牌,看上去很陈旧了,上面只写了几个字:如朕亲临。
老祖宗看也不看太后,把木牌丢给了阿凤后拿眼看向皇帝,见皇帝依然是面无表情,他才仿佛漫不经心的道:“我留着无用,给你了。”
阿凤刚把牌子接到手里,还没有反应过来呢,江铭就拉着她一齐跪在地上,给老祖宗实实在在的叩了三个响头,叩的“梆梆”直响。
“孩儿们谢老祖宗的疼爱。”江铭说完还用手指捅了捅阿凤的腰,示意她赶快谢老祖宗。
阿凤不明所以,但她还是照做了,只是没有忘了在谢老祖宗的时候用力扭江铭的胳膊:什么事儿也不说,你今天想闷死人啊。
江铭不动声色的把阿凤的小手握到了手里,免得她再扭个没完。
老祖宗笑咪咪的:“阿凤啊,要扭就要扭内侧的肉,就算是练武之人,那里也是弱点。”
他说完看江铭一眼:“你小子,这次就算了,看在阿凤的面子上。下次再敢有半点算计你老祖宗的心,看我不让鲁丫头揭了你的皮。”
皇帝也站了起来:“老祖宗,那是……”他微一顿把话咽了回去,改口道:“莫要把小孩子宠坏了。”
那块木牌是老祖宗的父皇留给他的,为的就是这个最小的小儿子不被其它儿子们欺负:如朕亲临——皇帝见到木牌也得跪下,因为那是皇帝正经的祖宗。
现在,这木牌被老王爷给了阿凤。
老祖宗头也没有抬:“啥金贵的东西?一不能吃二不能卖,还不是什么金玉之类的东西。我倒也想过给子孙们留着传家,可是我妻都没有娶儿子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至于阿凤嘛,”他看向阿凤:“这孩子是有宿慧的,皇帝你不用瞎操心,管好你自己就成了。这牌子就是老祖宗我的一份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