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怎么长得这般眼熟?
“真的,我真的是这么想的,您相信我,我从未想过要破坏他的生活,干扰他的生活,更没有想去妨碍什么,我只想待在这儿小院子里耕耘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世子爷说您是这世间最为仁慈最为良善的人,求求您,便成全了我吧!”
“成全你?成全了你不就等于毁了皓祯的一辈子?!”
原本雪如还在苦想究竟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丫头,怎么生得这般面熟又面善,然而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被对方冒出来的话给打断了思绪,再度点起了心中的火——
“你口口声声的说不破坏不干扰不妨碍,可你知不知道你的出现已经是个最大的妨碍了?为了你,皓祯先是不管不顾的跟多隆打了一场一路从宫外闹进了紫禁城里,而好不容易凭着自己真材实料在皇上跟前拉回了点颜面,又叫嚷着不要娶公主不要当额驸心心念念的只记挂着你,你说这样我岂能容得下你?”
“我……”
“你不用多说废话,现在我只问你一句,走还是不走?!”
“不,我不能走,我真的……”
“那好,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你就不要怪我手下无情,来人,给我打,狠狠的打,打到她肯走为止!”
“啊!”
“天哪!”
能够把住整个儿王府大院数十载,除了个翩翩之外再无别的女人连个妾室通房都没有,雪如自然有着她的手段,一声令下,便只见两个粗壮的嬷嬷抡圆了胳膊不由分说的直接呼了上去,可不得不说白吟霜也不是个吃素的,已经落到了这份田地依然不改口风,反而一边闪躲着一边辩驳着——
“福晋,您,您是那样的高贵,那样的仁慈,啊……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为难我呢?我不能走,真的不能走啊,我答应了世子爷的,不能走啊……”
“你!”
雪如气红了眼,若不是顾忌着身份简直恨不得自己也上手打上几巴掌才泄愤,抖抖索索指着白吟霜——
“你们都没吃饭哪?给我往死里打,我倒要看看这丫头嘴这么硬,是不是命也有这么硬!”
“是!”
“福晋,即便您真的容不下我,也,也大可不必这样的来羞辱我,只要我活着,我便不可能会离开世子爷,但若是我死了……”
“啊!你这是做什么?”
“赶紧拦住她!”
白吟霜深知容貌对于一个女子的重要性,也知道再这样闹下去自己肯定讨不了好,便想着置诸死地而后生的用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猛地掀开了两个嬷嬷,直接往一旁的柱子上撞去,而两个嬷嬷也不傻,一看情形不对便连忙三步并作俩的想要拉住她,电光火石之间,竟是只听到‘撕拉’的一声,扯破了白吟霜的衣裳,而若说先前只是因着白吟霜的面容让雪如有些恍惚,那么瞧着她肩头那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梅花烙印,雪如便是彻底愣了——
怎么会这样?!
十多年之前她为了稳住在王府里的地位,又担心一脸生下了三个女儿的自己敌不过翩翩的肚子,生生成就了对方,便想出了个狸猫换太子的昏招,用自己亲身的女儿换了从外头买来的皓祯,只是也不知道是出于何想,在亲生女儿被抱走之前她用当年岳礼送给自己的梅花簪子在此女肩头烙了个烙印,而这个烙印就刚刚好与白吟霜肩头这个如出一辙……回想着缠绕了自己十余年的心结,和活生生站在自己眼前的白吟霜,雪如只觉得脚下一软。
“福晋!”
“不要打了,都停手不要打了……”
“福晋?”
“吟霜是么?你的名字是吟霜?”
“……是。”
碍着在场这么多人,雪如压抑着心中的激动,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好孩子,方才我只是在试你,毕竟,皓祯身为亲王世子,又不谙世事,我作为额娘只怕他被人蒙骗了利用了,只至刚刚见到你宁愿以死明志也不愿意离开皓祯,方确定了你的用心,好孩子,是我错怪你了。”
“福晋,您……”
“你不用怕,我也想通了,既然你对皓祯一往情深,皓祯也对你心心念念,我也不必做这个恶人来棒打鸳鸯,总归成全了你们便是。”
“这是真的么?福晋您真的成全我了?”
“我为什么要骗你呢?刚刚可伤着哪里了?这儿条件太简陋了,你还是先随我一起回王府再从长计议吧?”
虽说雪如勉勉强强将话儿圆了回来,可是这一前一后的对比却实在太过鲜明,容不得人不多做他想,落在身肩使命的香绮和常妈眼里就更是如此,看着眼前这二人突然和睦起来的模样儿,香绮和常妈不由得几不可见的对视了一眼——
这硕王府果然有古怪!
☆、158翊坤宫中明真相
“容嬷嬷,家中传了什么消息进来没有?”
自御花园那一场闹剧之后,宫中就几乎没人不知道那是在打着考校八旗的名头实为替公主们择婿,眼珠子自然没少盯上了出尽了风头的富察皓祯,而随着各宫各院往长春宫走动的越发频密,心中本就不安定的景娴不由得有些着急上火——
“这都隔了好些天了,宫里头那些个有事没事的都跟蜜蜂闻到了蜜糖味一般奉承了起来,皇上往长春宫亦是一日比一日跑得勤快,我寻思着旨意怕是没几天就要下了,难道外头还没得半点消息?”
“主子您别着急,今个儿一早老爷上朝的时候便借机给咱们的人传了话,说事儿已经有眉目了,而您也大不必紧张,那世子爷可是没令您失望,小辫子满头呢!”
“哦?”
“正如您所料的那般,那硕王世子虽然从表面上来算得才是清俊之辈,不光是做风正派就是屋中也没得个人,先头可谓是得尽了命妇们的称赞,只是也不知道是那硕王福晋弹压过度还是世子爷本来就身带反骨,在这宗室勋贵对他颇有看不惯的时候竟是在外头养了个外室,那女子想来您也有所听闻,就是在他和多隆贝子打闹之中丧了性命的那个老翁的女儿。”
“她?那个在龙源楼里头唱曲儿的?”
“正是,说起来那女子也是个有能耐的,在龙源楼中就惹得他们二人不顾颜面的动起了手不算,后来更是直接来了一招卖身葬父,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儿竟是直将那世子爷三魂勾去了七魄,料理完后事便直接将人给安置在了城西的帽儿胡同里,听那住在附近的百姓说,隔不上几日那世子爷便是带着大包小包过去一趟,接着便是满屋曲乐之声,全然没得半点守孝的模样儿。”
“呵,她有没有能耐我管不着,只是那个富察皓祯倒还真是个大胆的,明面上惦记着公主私底下竟勾搭着戏子,居然热孝没过就闹出了这般不堪入目之事,他还真当自己做得滴水不漏能瞒天过海呢?”
“可不就是这么个理儿?老爷说等今个儿下朝之后就准备去找巡城御史张大人喝上两盅,那张大人可是个正直不阿有胆子血溅三尺的主儿,以往就没少在大朝会的时候下主子爷的脸子,等到到时候这事儿一捅出来,前朝能少得了热闹去?”
“阿玛向来将事儿想得仔细,我自是没得什么不放心的。”
看着景娴慢慢的松开了紧皱着的眉头,容嬷嬷心中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可正这么说着,却是只见她猛地一拍额头——
“哦对了,奴才还险些忘了,据说今个儿一早那硕王福晋也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消息,竟是领着人一路杀去了帽儿胡同,而那院门虽是紧闭着,可外头却仍是听得到打打闹闹的声音,估计是知道了世子爷与那女子二人的事儿动了真怒了,只是这说来也奇怪,按理来说硕王福晋既然得了长春宫的指点,知道这择婿一事正当紧要关头之上,眼见着横生出这样的波折必是少不得要动真章饶不了那个女子,但据那住在附近的人说,那硕王福晋不但是没将那女子赶尽杀绝,还一副体恤开通的模样儿直接将人领会了硕王府,您瞧?”
“可别是想着隔墙有耳的不方便太过大张旗鼓,想提溜回府杀人灭口一了百了吧?”
景娴虽然打心眼里瞧不上雪如,也从未太过将对方放在眼里,可是这一码归一码,不管怎么说其都是个亲王福晋,掌家决事数十年下来总归是少不得有自己的手腕,再加上眼前的局势杀一个平民老百姓便能够堵住悠悠之口给自家儿子换来个锦绣前程,这番猜测自是就顺理成章了,如此之下,景娴不由得再度皱起了眉——
“若真是被她先行了一步,那这事儿可就真的难办了,毕竟现下里没有实际的证据,即便那唱曲女子的左邻右舍没少见他们种种行举,可平民其言却总是有些难登大雅之堂,说不定到时候还要被那富察家的人反咬上一口……”
“主子,那咱们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瞧着他们无风无波的躲过这一遭吧,不然若是不幸被您言重她们真的瞧上了兰公主,咱们岂不是要栽上了一回狠的不止还赔上了公主的幸福?”
“这是自然,我先前不是说过么?抓得到小辫子最好,而若是抓不到给他制造上一两个也无妨,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就不信那硕王福晋防得了初一还能躲得过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