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珠是用红宝石打磨的,做成了莲蓬的样式,用金镶嵌了,看上去格外奢华美丽,朱卿卿看着衣服上的纽扣又弯起了唇角,这个人啊,让她怎么说呢,都说了养兵费钱,梁家又不富裕,着实不必要如此破费,他却总也不听,这屋子里的东西实在是再好不过了。不要说送亲的宗亲们称赞不已,就是梁家的族人也是极羡慕的,都说她有福气。
外面传来的脚步声一阵响过一阵,喜婆喜气洋洋地走进来,笑道:“新郎官儿来了。”
朱卿卿不知怎么的,很有些紧张,她抬起头来看向门口,看到一身大红喜袍的梁凤歌含着笑,朝她缓步走了过来。她放在膝盖上的手便由不得地微微颤抖起来,她不想露怯,便抓紧了裙子,努力去想这裙子上镶嵌了些什么珠玉宝石,希望能借此让自己镇定一点。但是没有用,她越来越紧张,眼睛里和脑子都全都是放大了的梁凤歌。
梁凤歌喝了酒,脸上的喜色犹如三月里的桃花,长而上挑的凤眼黑幽幽的,就像两个深得不能见底的旋涡,他朝她微笑,露出一口细白的牙。朱卿卿在那一瞬间,忘记了周遭的一切,她瞪圆了眼睛,傻傻地看着梁凤歌,听见自己的心在胸腔里扑通扑通地响个不停。
梁凤歌笑了起来:“怎么就和傻了似的?”
朱卿卿回过神来,难为情地瞟了眼身边伺候的人,梁凤歌的目光落到她松开的两个纽扣上,眼神越发幽暗,他稳稳地挨着她坐下来,看了一眼喜婆。
喜婆连忙指点二人完成婚礼最后的步骤,带着赏钱欢天喜地地退了下去,伺候的人安静地上来,服侍着二人换下繁复的喜服,洗浴,再安静地退了下去。
喜气洋洋的屋子里龙凤双烛喜悦地跳动着,将两个人影投影在粉白的墙上,看上去就好像是相依相偎一样的,十分协调好看。
梁凤歌瞅了一眼墙上的影子,转头朝着朱卿卿笑:“我说,你今晚怎么这样安静?”
朱卿卿垂着头理着裙带不说话,脸红得堪比红色的锦帐。
梁凤歌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拥进怀里,低声道:“长夜漫漫,你就不想做点什么解闷子么?”
朱卿卿诧异地看向他:“做什么?”
“做一件很好玩的事。”梁凤歌轻轻挑开了她的第一根衣带,朱卿卿咬着唇怯怯地看着他,一动也不敢动,就像是一只被吓坏了的兔子。梁凤歌笑了起来,停下动作,仰头往后一躺,将双手枕在头下,望着朱卿卿道:“要不是我日夜盯着你的,知道你就是朱卿卿,不然真要以为你是换了个人,这样的温婉安静,实在是不可思议。”
朱卿卿不服起来:“你什么意思?是嫌我平日太过聒噪粗野么?”
“难道不是么?”梁凤歌翻个身,侧卧着斜睨着她,本就松松垮垮地套在他身上的里衣立时门户大开,露出一片紧致结实的胸膛,看上去和风情万种也差不多了。朱卿卿只是瞅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忙着收回目光来,却又着实是想看,便半垂着头悄悄地偷看。
梁凤歌把她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翘起唇角得意扬扬地道:“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件要紧的事。”
朱卿卿慢吞吞地朝他挪过去,明明很是喜欢偏又装了不甘不愿的样子道:“什么啊?”
梁凤歌撑起身子来,将嘴唇贴在她的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口气里有淡淡的酒味和青草味,朱卿卿只觉得一把火从她耳朵那儿轰地一下就烧了起来,整个人都不对劲了,她突然十分恐慌,觉得自己很是口渴,必须要喝点凉茶才行。刚动了动身子,就给梁凤歌紧紧搂住了,他贴在她耳边轻声道:“其实有件事,我一直都瞒着你。如今咱们已经拜过天地,做了夫妻,再瞒着你就不太好了。”
朱卿卿一下子忘记了她的恐慌和口渴,狐疑地看向梁凤歌,只听得梁凤歌轻声道:“其实,那本食谱早在你去了陈州后不久,就给我挖了出来。”
朱卿卿简直不能形容她此刻的心情了,耳朵嗡嗡嗡地响成一片,偏还能十分清晰地听见梁凤歌吐出的每一个字:“烧了的那本食谱是假的。所以,你也不必太可惜。”
朱卿卿大为愤怒,猛地就把他扑倒在床上了,骑上去使劲地扯他的耳朵撕他的嘴:“梁凤歌,你个骗子!”
梁凤歌并不还手,也不躲让,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笑:“所以,卿卿,我烧了食谱并不是被你激的,我只是想要让你安心,还要让那些觊觎的人安心,就算是你不弄那么一出,我也会找机会当众毁掉它或是把它给周嘉先带走。今天告诉你这个事,也还是为了让你安心,你要知道,我不是为了食谱才娶你,从一开始就不是,不然我不会在才有能力和周家对抗就去周家找你。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很想和你共度一生,而且我有能力让你安然一生,你还可以做那个吃了睡,睡了吃,猪一样的朱卿卿,你明白?”
他不告而取,还没经过她的允许就偷拿了她的东西,然后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看她纠结,看她为难,看她心酸,再在骗着她和他拜堂之后才告诉她这个事,实在是太可恶了。朱卿卿咬着牙使劲掐他腰上的软肉,磨着牙道:“梁凤歌……你欺人太甚!”
两颗大大的泪珠顺着她雪白的脸颊滑下去,挂在腮边,将落未落的,又痒又难受。朱卿卿正要抬手去擦,梁凤歌却已经探起身来,轻轻替她舔去了眼泪。
他炽热的呼吸吹得朱卿卿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泪眼朦胧地推打着他:“走开,我不想理你,你这个阴险狠辣的坏胚。”
“我阴险么?我怎么不觉得?这么重要的事我都告诉你,实在是对你再信任不过的,我娘都不知道呢。”梁凤歌好脾气地笑着,“好吧,好吧,我真是再阴险不过了。但是你这样的蠢,我要是再不阴险狠辣一点,咱们夫妻俩岂不是要被人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瞧瞧,要是依着你的性子,咱们俩可是要损失一大笔的。我未卜先知,保护了咱们的东西,你却还嫌我太聪明。这是什么道理?难不成你要我什么都不要,傻傻地带着你喝粥吹凉风才叫好吧?就算是你可以不吃饭,咱们的孩子也要吃饭啊。”
朱卿卿说不过他,便张口咬他,梁凤歌不给她咬,她便追着他咬,翻来翻去,也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衣裳被她一下子扯了下来,露出光溜溜的一个梁凤歌。朱卿卿“呀”地叫了一声,将手掩住眼睛,从指缝里偷看梁凤歌,原来他是长成这样子的。
梁凤歌朝她意味深长地笑:“别装了,朱卿卿,衣服都给你剥光了,你还装什么?我都不知道你原来如此热情。”
朱卿卿怒发冲冠:“你这人怎么这样不要脸?分明是你自己没穿好衣服就等着我来拉的,怎的倒打一耙冤枉人?”
“是么?”梁凤歌迷惑地道,“是我没穿好衣服?你确定?”
“确定极了!”朱卿卿咬牙,恨不得把他剥皮拆骨入腹才满意。
“不对,当时分明是你这样……”梁凤歌一本正经地拉着她的衣服比画,“你这样,这样,然后我的衣服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朱卿卿的里衣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只剩了一抹朱红绣着并蒂蓬的抹胸,她愣愣地看着梁凤歌,不知所措。梁凤歌沉默地拥住她,轻轻吻在她的额头上,再吻上她的眼睛和鼻子,其次是嘴唇,再接着吮住了她的颈窝,慢慢下移,停在并蒂蓬花之上辗转不去,朱卿卿呜咽起来,搂住他的脖子哭:“梁凤歌,梁凤歌,别咬了,我再也不咬你了。”
梁凤歌只是不答,吮吸得更加用力起来。
朱卿卿的呜咽声低沉婉转,像极了撒娇的小猫,让他的心一寸一寸地软下去,化成了一汪春水。他想,这世间一物降一物的说法果然是真的,春天快来了,他可一定得把朱卿卿养胖点,还和从前一样的胖嘟嘟、笑眯眯的才好。
尾声
朱卿卿在第二年的春天生了个六斤重的儿子,这孩子很乖,并没有太折腾她,生得又很是时候,恰逢他爹大败义阳侯,因此小名便叫福生。
梁凤歌初始之时觉得这个生着和朱卿卿一样的又圆又黑盼大眼睛的长子很是新奇珍贵,但是很快就嫉妒上这软绵绵、粉嫩嫩的小奶娃了。这奶娃娃没生着他娘的憨厚,却把他的精怪讨厌处全都学了去,每每他刚想和朱卿卿玩一玩妖精打架的游戏,这娃便铆足了劲儿地哭,哭得地动山摇,哭声隔了老远还能听得清清楚楚,于是朱卿卿所有的心思便都被勾走了,剩下他一个人在那里郁闷得吐血。
他觉得这娃就是专来和他作对的,不然怎会每次都哭得那么及时,将好不容易才被他吻得晕晕沉沉的朱卿卿给哭醒,下次再要上手就必须得付出更多的代价。儿女都是债,这话他是真切地体会到了,因此他直到第三年才又和朱卿卿生了个娃,一心以为会是个乖巧可爱的女儿,结果又是个儿子,这个儿子更霸道,小小年纪就晓得护食,不许他碰朱卿卿,朱卿卿居然还夸老二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啧,真让人嫉妒。梁凤歌觉得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还没等他想出怎么把两个可恶的儿子从朱卿卿身边弄走,朱卿卿又给他生了第三个儿子,真是没完没了啦。都说女儿和爹好,他觉得自己必须再和朱卿卿生个女儿,生个会心疼爹,不会和爹争娘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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