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岩却是毫不担心的样子,他一双黑亮的眼睛望入了唐诗的眼睛,轻声说道:“在下唐突了,这个糖人就当赔礼送给姑娘。”说完便把一个糖人塞到了唐诗的手中,旁边的宫女还未来得及阻挡,周若岩便混入了人群中,看不到踪影了。
“殿下,此人有些可疑,这东西万万不能吃。”旁边跟着的宫女担心的说道。
“嗯,我知道。我有些累了,咱们回去吧。”唐诗收好了那糖人,淡淡的说道。
待回到了宫里,唐诗洗漱完毕后,趁着屋里无人,便拿出了那糖人。一层一层的油纸包裹着,糖人的并未有融化的迹象,唐诗举起来对着蜡烛细看了看,那糖人确实一位少女的图像,细细看,竟然跟她有几分相似。
唐诗心中猛然一跳,像是被火苗烫伤一般,一下子便手忙脚乱的把那糖人重新用油纸包好,放到了个小木盒中,再没有打开过。
到了第二年元宵节的时候,徐皇后给唐诗选了门好亲事。男方是家中嫡子,出身书香世家,为人温文尔雅,城中颇多赞名。德妃也派人去打听了一番,觉得十分满意。
她怕委屈了女儿,特地把唐诗叫来问了一问,唐诗只盯着自己的脚尖低头不语。德妃只当她是害羞了,便欢天喜地的去准备嫁妆体己,务必要女儿嫁的风风光光的。
那一夜,唐诗打开了已经落满灰尘的小盒子,拿出了那糖人,看了一整晚。
唐诗的婚礼办的极为顺遂,既没有碰到下雨天,又没有抢亲捣乱之人。新驸马爷十分的和善,怕唐诗新嫁娘害羞,便让人先收拾了些吃食,让唐诗垫垫肚子。自己则出去招待客人。
唐诗坐在婚床上,盯着那一闪一闪的红烛发呆。
窗户却突然被轻轻的敲了敲,唐诗起身打开窗户,便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发亮的眸子在朦胧的月色下看着她。
周若岩看着唐诗,对她伸出了手,说道:“跟我走。”
唐诗看着他,看了许久,却突然垂下了眼帘。
“为何?”周若岩不解的问道。
“是因为我逃犯的身份?”
唐诗快速的摇了摇头,捏了捏自己的双手,抬头看向周若岩,轻声说道:“三姐姐。”
周若岩的眼睛渐渐黯淡了下去,他轻轻靠近唐诗,闻了闻她发鬓上的清香,把一根簪子别在了她的头上,往后退了几步。
两人久久的对视着,却无话可说。
“殿下,驸马来了。”屋外传来侍女的声音。唐诗转头看了眼,再回首时,窗外已空无一人,只空留月色照着满园的落叶。
“怎么了?”驸马看到唐诗泛红的眼眶,柔声问道。
“无事,刚才有些闷,开了窗户透透气,怕是吹了点冷风。”唐诗低头说道。
“我叫他们准备一碗暖汤,等下喝了,莫要着凉了。”
“嗯。”
时间过的飞快,许多往事也如烟雾般飘渺无踪。谁也不知,它是消散了,还是暗藏在空气中,时时刻刻萦绕着。
唐诗的夫君却是位温文尔雅的君子,跟她成亲的这十几年来,从来未曾惹唐诗伤心。两人的子女渐渐长大,成人,娶亲,生子。
后来一年的冬天,她的夫君却是染上了风寒,久久不愈。何院判早已魂归故里了,来的便是他在太医院的徒弟。替驸马把完脉后,太医对着唐诗轻轻的摇了摇头。
唐诗握着驸马的手,满脸泪痕,却听到他轻声说:“别哭了,哭花了脸便不美了。待我走后,你便去找他吧。我知道这些年你并不快乐,却假装不知,这算是我的私心吧,如今有你在身边陪着这十几年,我已觉得心满意足。”
“儿女们都大了,你好好安排,便能安然离去了。我只希望,你今后能过的开心,还有,你藏在盒子里的糖人,不是被老鼠吃掉的。是我,是我偷偷吃掉的。”
听着驸马的话,唐诗泪如雨下,点点滴滴的落在两人交错的手上。
不管唐诗如何精心照料,吃了多少上好的药材,驸马还是没能熬过这个冬天。唐诗在驸马走后,便搬出了两人一直居住的院子,里面满满都是驸马的痕迹,每每看到,就让她心如刀割一般。
她搬到公主府另一座小院中,每日每夜的替驸马诵经祷告。子女们劝了许久,见她执意如此,也没有办法,只得由着她。
唐诗夜里经常睡不着,她便起身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月光,一看便是大半夜。
这一夜的月光似乎格外的明亮,照的院子里的那人的身影也十分的清晰。
他的容颜略带沧桑,眼睛却如同当年一般的有神。他对着唐诗微微一笑,也如当年那般对着唐诗伸出了手,声音像是诱惑般低沉的说道:“跟我走。”
唐诗定定的看着他,突然的笑了,她点了点头,上前一步,却停了下来,又摇了摇头,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
周若岩靠着窗口,轻轻擦去了她的泪水,轻叹道:“因为他?”
唐诗点点头。
周若岩无奈的笑了笑,摸了摸唐诗头上的簪子,那簪子看样式是十几年前的,却被唐诗保养的极好。
“真拿你没办法。”周若岩语带宠溺的说道:“我等了好久好久,也经常打探你的消息。我知道你心肠软,听到驸马对你很好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妙,怕是这次也带不走你了。果然,我就应当当个坏人,当年直接把你打晕绑走就好了。”
他凑近了唐诗,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道:“若有来生,你可千万不要再让我等这么久了。”
唐诗看着周若岩的眼睛,认真的说道:“若有来生,你也不要老是做坏事了。”说完举起了手掌对着周若岩。
周若岩抬起手,跟她轻轻击了一掌,顺势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咱们可是说好了,不许反悔。”
唐诗道:“说好了不反悔!”
来年春天,公主府又办了一场丧事。唐诗躺在温暖的床榻上,静静的去了。
她手中紧紧握着一根旧簪子,含笑而终。
黄泉路上,唐诗紧紧握着那簪子,走的跌跌撞撞的。因她到底是俗世皇家血脉,那鬼差也不催她,只慢慢的跟在她后面。
唐诗走了许久许久,终于看到了一座小桥。上面站着一名男子,转头看到了唐诗,面露微笑的说道:“你来了。”说完对唐诗伸出了手。
唐诗这次并没拒绝,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两人并肩而立,相视一笑。十指紧紧的相扣着,似是再也不愿分开。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二 陆宁(前世)
陆宁觉得有些无趣,这长安城大是大,可好玩的地方就那么多。他父亲常年在外,现在的母亲是继室对他是百般讨好,要什么给什么,于钱财上是从来不拘着他的。
他家室好,长相好,谈吐不俗,加上手头大方,满长安都是他的朋友。继母更是在他十四岁的时候,便安排了许多貌美的丫头伺候,陆宁本无意于此,对那些丫头也都看不上眼,但在外面的时候,总要些男人的面子,免不得要吹吹牛。
于是他风流才子的名声便传了出来。
陆宁百无聊赖的趴在酒楼的桌子上,看着底下来来往往的人群。手里捏着枚果子,一下一下的往上抛着。突然,一位带着纱帽的少女闯入了他的视线,陆宁不知怎么的,手里的动作突然一顿,那果子顺势便落了下去,好巧不巧的正落在那女子的纱帽之上。
糟糕!陆宁暗叫了一声不妙。
果然,那女子摸了摸头,从纱帽上摸下了那枚果子,突然抬起头向陆宁的方向看来。陆宁闪躲不及,刚好跟她来了个对眼。
这一看,陆宁便走不动了。
那眼睛就在他脑海里盘旋不去,白天吃饭的时候在想,看书的时候在想,睡觉的时候不出所料的出现在他的梦中。
这日子没法过了!陆宁愤然摔书,他挠挠头,有些不明白,怎么老是会想起那眼睛。
院子里的美貌丫头是越来越多,环肥燕瘦的,什么样的都有,全都还有意无意的在他身边绕来绕去的。陆宁想着,怎么满院子的人,他从来都没梦到过,偏偏是那眼睛的主人,却让他念念不忘。
“真是中了邪了!”陆宁把这事跟他最好的朋友说了,却得来了那人看稀罕物的眼神,嘴里连连称奇道:“哎呦,不是吧,号称风流才子的陆公子,你居然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有话快说!”
“你不是中邪了,你这是病!相思病!”
陆宁的脑子“轰”的一下,突然明白了过来。他猛的站起来,推开窗户,外面的街道上满满的都是人,可那日的姑娘姓甚名谁家住哪里?他全然不知,这要从哪找起呢。
过了几日,皇帝陛下突然举办了个蹴鞠比赛,邀请全城的俊杰都去参加。能在陛下面前露脸的机会可要好好把握,陆宁收起了颓然之气,赶赴球场。
这比赛却是在宫里举行的,高高的看台上,除了坐在正中的皇帝陛下,旁边还坐着几位女子,应该是皇后娘娘与后宫女眷。
陆宁旁边的参赛者轻声讨论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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