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就一仰脖子喝干了。
钱氏红光满面地也拿袖子掩着酒盅干了。
蒋德章也有样学样,恭敬地敬了钱氏一杯。
蒋宜轩也敬了母亲一杯,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
这还是蒋诗韵头一次见这个堂兄。他只比大姐蒋诗静小一岁,比蒋诗韵大上一岁,过了年就十七了,在书院里念了几年。浑身带着一股子书卷气。
再加上他长得长眉细目、面皮白净,看上去像个循循书生。
钱氏一年到头也是见不到儿子。如今好容易过年盼着儿子回来一趟,自是有说不完的话儿,拉着儿子的手不停地为他夹菜,念念叨叨地一副慈母的样子。
蒋诗语却是受不了了。家里她最小,素来被父母捧在掌心里,就是个惯坏了的孩子。
何况先前和母亲商量好了的。借着这个酒宴要好好地敲打敲打蒋诗韵那小贱人的,可如今母亲一颗心全都放到了哥哥身上。她怎能不急?
忙拉了拉旁边钱氏的袖子,她颇有些吃味地瞪了蒋宜轩一眼,“哥哥一回来,娘就不疼我了。可见,娘心眼儿里还是爱重儿子的。”
钱氏听得女儿这番含着醋味的话,不由得呵呵笑着回过头来,揽过蒋诗语,“语儿这是嫉妒了吗?呵呵,你这丫头真是小心眼子,你哥哥一年到头在家里才有几日啊,见我疼他你就受不得?”
蒋宜轩在外头也算是有一番见识了,又是十七八的年纪,早就懂事了,忙端起酒杯朝蒋诗语赔罪,“都是哥哥不好,妹妹别生气才好,哥哥这就吃一杯!”
他仰着脖子喝干了,把杯底倒过来一竖,惹得蒋德功和蒋德章哈哈大笑起来。
“到底大了,在外头又读了两年书,真成了男子汉了!”蒋德章抿一口杯中酒,感慨道。
“想我刚来的时候,他还不到我肩头呢,如今竟长得比我都高了。”
蒋德功听见弟弟夸赞儿子,与有荣焉地笑了。
蒋诗语赖在钱氏怀里,就悄悄地拽了拽她的衣襟。
钱氏会意地笑了笑,“有苗不愁长!可不是吗?你刚来那一阵子,他还追在你身后要糖葫芦吃呢。这一转眼就大了。”
钱氏一边说着一边瞥了眼蒋诗韵,“这一晃儿女们都大了,秀姑竟然也要嫁人了呢。”
一句话,成功地把众人的目光都引到了蒋诗韵身上。
蒋诗韵暗自好笑:钱氏这是有备而来啊,今晚上不知道她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她端坐在那儿,微微地低垂了头,只装作羞涩不堪的样子。
果然,钱氏没让她失望,接着就听她叹息了一声,“秀姑虽然嫁得好人家,二叔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了。可到底美中不足!”
蒋德功听见自家婆娘说出这话来,不由诧异,“二弟科举高中,又有秀姑这样的好女儿,有什么美中不足的?”
听着他们夫妻这一问一答,蒋诗韵暗道:事儿来了。
就听钱氏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似乎十分难以启齿。
蒋德章素来敬重大嫂,自是不能看见她这个样子,忙问,“大嫂可是有什么话要和小弟说?在我眼里,长嫂如母,大嫂有什么不好开口的?”
经蒋德章再三恳求,钱氏才犹犹豫豫道,“论理这事儿不该我操心,只是公婆死的早,你身边又没有个可靠的人。我身为长嫂只能勉为其难了。”
见蒋德章一脸恭敬地听着,没有丝毫的不耐,钱氏才继续说下去,“你也老大不小了,跟前只有秀姑一个女孩儿,将来老了怎么办?王氏又是那样……不如,大嫂做主给你抬房侍妾,到时候生了儿子,也好后继有人?”
当着蒋诗韵的面儿,钱氏吞吞吐吐地说完了这番话。似乎是顾忌着蒋诗韵的面子一般,她说完,还心有余悸地瞄了蒋诗韵一眼,好似怕惹起她的不开心一样!
☆、一百二十七章 端倪
蒋诗韵心底嗤笑:狐狸尾巴终于还是露出来了,当着她的面,不让她的亲娘上桌不说,背后还诽谤她,还张罗着给她亲爹纳妾。这个大伯母,心眼子可不是一般的歹毒啊?
换做别的人家,有女儿将要嫁入高门,在她出嫁前,也不可能行出这样的事情来。
这会让她怎么想?会让安国侯府怎么想?
一个母亲名声败坏的女儿,一个亲爹要在她出嫁前纳妾的女儿,婆家会瞧得上她吗?
这分明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啊?
钱氏这是不懂这事儿还是没拿她这准侯府少夫人当回事儿呀?
就算她不上赶着巴结,难道她就不怕她将来对她不利吗?
既然她敢行出这样的事来,就看出钱氏没有把她当作侯府少夫人来看待。
不把她这个准侯府少夫人放在眼里,钱氏,定是打着别的主意喽!
蒋诗韵忽然期待起来。
秉着“斗一斗,十年少”的原则,蒋诗韵很乐观地抬起头来,冲着钱氏和蒋德章笑了笑。
她这个女儿就在跟前,而且就要高嫁,不知道蒋德章这个满腹经纶的爹,脸皮子到底有多厚,会当着她这个亲生女儿的面,同意纳妾?
不知道是蒋德章太懂礼数还是钱氏的提议不够吸引人,蒋德章竟是破天荒地朝蒋诗韵的方向盯了一眼,却是默默地低下头去。
看在钱氏眼里,还以为这个小叔子顾忌着亲生女儿呢。
若是这事儿黄了,岂不是让这小蹄子又得意一把了?
历来说一不二的钱氏怎能容忍人生里仅有的被拒绝呢?
“二叔可是顾忌着秀姑?”经过这几日的相处,钱氏异常热络,也不称呼“大侄女儿”。而是直接叫着蒋诗韵那土得掉渣的小名儿。
“秀姑眼看着要嫁人了,自是放心不下你爹的对不对?”钱氏一边说着一边就拉过蒋诗韵的手放在掌心里拍着,“你爹跟前也没有个弟弟,百年之后连个承继香火的人都没有,你就忍心看着你爹孤苦无依一个人到老?”
钱氏为了办成这事儿,可谓是下足了血本,不惜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蒋诗韵暗骂了声:骚娘们儿。又在这儿挑拨呢。
面儿上却是含羞带笑。“大伯母,这样的事情让侄女怎么说呢?这事儿该问过我娘才是吧?”
既然你们都刻意忘了王氏,我不惜给你们提提。
果然。对面的蒋德章面色立即发黑,往这边瞪了眼。仿佛发妻就是洪水猛兽能要人命一般。
“哎呀,秀姑,你这么说就不对了。”钱氏一脸不满。浑然不提王氏,“长嫂如母。这事情我做得了主,你这个孩子就等着喝你爹的喜酒就好了。”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那方才还假惺惺地拉着她的手说那通废话做什么?难不成是故意气她的?
只是她看上去像是个受气包吗?
蒋诗韵不由笑了:“大伯母这话说得在理!”先给钱氏戴了顶高帽,旋即,在钱氏脸上的笑容才刚刚升起的时候。蒋诗韵毫不留情地又来了一句。
“只是我爹还未入仕,就这么停妻再娶好吗?”
打量她不知道律法吗?呵呵,她可不是那足不出户的闺阁娇女!
一句话。就成功地达哑了钱氏,她吃惊地瞪着蒋诗韵。面色铁青!
蒋德章也望着蒋诗韵,似乎不敢相信还有“停妻再娶”一说。
他以为王氏出了那样的丑事儿,他从此就可以肆意妄为了。没想到他到现在和她还是结发夫妻呢。
不经过发妻的同意就想抬妾,对于他这个刚擦着官场边儿的读书人来说,着实不敢做!
他又朝着蒋诗韵这边儿瞄了一眼,钱氏还以为他认可了蒋诗韵的话,不由更气。
只是蒋诗韵却明白,她这个渣爹看的不是她,而是她身后伺候着的慧儿。
连自己女儿身边的丫头都想染指,不知道这个名声传出去,她爹还有没有脸见人?
对上蒋德章那双略含歉意的双眸,蒋诗韵笑得开怀,“爹可能不知道,女儿打算带着慧儿嫁过去!”
说完,她似笑非笑地瞥了蒋德章一眼,就见他脸色白得像刮过的骨头一样!
她这才明白,原来他也知道女儿的侍婢是不好染指的啊?
呵呵,那也不枉读了这么多年的书!
只是不让王氏上桌,由着大嫂在桌子上当着女儿的面提出给他纳妾的话来,不知道这个礼数他知不知道?
蒋德章面色急剧地变了几变,忽然就有些心浮气躁起来,“这样的事情你怎么没早跟我说?”
他有些气急败坏地责备着蒋诗韵,“你母亲不懂事儿,你也跟着装糊涂?这样的大事儿你不先跟我商量商量?”
蒋诗韵只觉得好笑,自己三言两语就把他给逼出心事来了。
幸好王氏不是个聪明的,没能看得出来,这一对狗男女包藏着祸心,不然,早就活活气死了。
“寻常我和娘好几个月都见不着爹一面,实在不知道该到哪儿把这事情告诉您?”蒋诗韵幸灾乐祸地看着蒋德章给吃了一只苍蝇般恶心的脸,心里乐开了花!
只要能让这个渣爹不高兴不愉快,她就打心眼儿里欢快舒畅地很!
既然他在意这件事儿,她不防再给他添把火,“何况这不过是后宅里的小事儿,娘病着,女儿怎好拿这等小事儿去叨扰爹呢?”
蒋德章被女儿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能赤眉白眼地瞪着她,恨得牙根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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