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儿心中却翻江倒海起来,眸中的厉色大盛:凭什么这个土包子能做侯府少爷的正室,她就得做个姨娘?
呸,她才不要她的施舍呢!
马车得得前行着,晃得蒋诗韵昏昏欲睡。
前头那辆大马车里,钱氏母女三个俱都脸色铁青,对坐无语。
蒋诗语更是一脸气愤,眸子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正要说什么,钱氏忽然吩咐赶车的,“转弯,回钱府!”
蒋诗静惊讶地看了钱氏一眼,低低地喊道,“娘,天都黑了,您这是……?”
“她一个乡下土包子都能嫁入侯府,我的女儿为何就不能?”钱氏一张容长脸儿拉得贼长,面色阴沉沉地就跟外头将要黑下来的天色一样。
“娘,您这是要找大舅母?”蒋诗语已经迫不及待了,早就听说大舅母要给大姐做媒的,娘是不是要去问个结果?
“嗯,娘就不信不能给你们两个定一门好亲?”钱氏磨着后槽牙低低地说着。
“你姑母心都偏到那贱蹄子身上了,咱们就去找你舅母去!”钱氏刀剁斧砍地说完,面色已经恢复如常了。
蒋诗静姐妹顿时面露喜色,差点儿没有欢呼雀跃起来。
后头那辆小马车正走着,忽然被前头跟车的婆子给拦下了,“太太要回娘家,让你们先回府去!”
正迷糊着的蒋诗韵被惊醒,闻听道了声“知道了”,就命车夫回大伯父家。
不过她心里约略猜到了钱氏的用意,无非就是眼热她这门亲事罢了。
无所谓地靠在车厢板壁上打着盹,蒋诗韵正暗暗琢磨着赚钱之道,也不知道马车行了多久。
忽然就觉车身猛地一震,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
蒋诗韵立马睁开了眼,从窗帘往外看了一眼,天色已经黑透了。
她记得离开侯府时,天才刚刚上黑影。
蒋府离侯府不过是半个时辰的路,如今天黑得晚,这个时候总该到家了?
可外头黑灯瞎火的一点儿光亮都没有,全然不是有人家的样子。
蒋诗韵忽然警觉起来,瞥一眼对面歪坐的慧儿,她似乎依着车窗睡着了,一动不动。
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蒋诗韵却一点儿声响都没发,只暗暗地从头上拔下一根银簪捏在掌心里,以不变应万变。
车帘子忽然被人挑起,一盏昏暗的灯笼被一只汗毛浓重的大手挑着。
就着模糊的亮光,蒋诗韵看到外头围了好几个身形高大的黑衣蒙面大汉。
暗道一声“不好”,蒋诗韵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惊惶无措。
慧儿似乎是睡熟了,竟然一点儿动静都没听见。
蒋诗韵蹙了蹙眉,装出一副胆小怯懦的样子。
就听外头一个黑衣人阴恻恻地笑了,“货色不错,把这乡下来的小姐留下,让兄弟们开开荤!”
淫秽的笑声传来,让蒋诗韵煞白了脸。
☆、四十一章 表哥
这些人怎么知道自己是从乡下来的?
她才刚来几天,能得罪谁?
是钱氏母女,还是安国侯府的人?
或者是,对面不知道真睡还是假睡的慧儿?
一霎时,蒋诗韵已经想了这么多。
这事儿明显不是巧合,天子脚下,虽然是天刚黑下来,可她们好歹也是官眷,哪个强盗会吃了熊心豹子胆来打劫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
眼下能想到的和她接触过的人,也就这些了。
勉强让自己镇定地坐在那儿,蒋诗韵一声不吭。
这个时候,大哭大叫不是好办法,既然这些人悄无声息地把她抓到这儿,车夫肯定是被买通了的。
那就只有是所谓的熟人干的了。
既然是熟人,总是有所图的,她就慢慢地等着吧。
几个彪形大汉手里执着牛耳尖刀靠过来,眼睛里都是狰狞龌龊的笑。
昏暗的光亮中,薄薄的刀刃散发出惨白的光,耀得人眼都睁不开。
慧儿始终没有醒过来,蒋诗韵猜测她也许被打晕了。
只是这些人为何偏偏针对自己,而放过慧儿?
心底慢慢地有了一丝成算,她不动声色地捏紧了掌心的银簪。
若是真的逃不出去,她宁可玉碎也不能落在这群人渣手里。
为首的那黑衣蒙面人身形高大粗壮,像小山一样罩了过来。
蒋诗韵被他的身影挡得严严实实,近得可以听得见他牛喘般的粗声,闻得着他身上的汗臭味儿。
她心里不由大急,这些人已经迫不及待了,她必须想办法阻止他们!
清了清嗓子,她慢慢地扬起脸,一丝儿胆颤都没有,就那么静静地瞪着眼前壮实得如一头熊般的黑衣男人。
那人倒是一愣,停在了她面前。
杀人越货采花开荤的事儿他不是没干过,每每这个时候,那些年轻的女子不是拼命挣扎就是吓得浑身发抖,从没见过这样的,看不出丝毫的害怕来,还敢这么注视着自己。
难道这小丫头身上有些功夫?
不对啊?
有功夫刚才在马车上就该反抗了?
定了定心神,他试探般地伸出蒲扇大的手掌,想要去触摸蒋诗韵的脸。
蒋诗韵头一偏,轻巧地躲过了,却把手中的银簪对准了自己的脖颈,冷冷一笑。
“别以为我不知道谁让你们干的?告诉你们,今儿我死在这儿,你们也没有好下场!我表哥可是锦衣卫,等他找到你们,你们就等着被剥皮抽筋吧!”
先说了一句吓唬人的开场白,蒋诗韵察言观色,见那些大汉脚步迟疑,似乎真的相信了她的话一样。
她才稍稍地安了心,暗地里呼出一口气,紧盯着眼前大汉的举止。
心理学上,通过人的行为举止也能断定人的内心思想。
见那些人都站那儿,似乎在琢磨她的话,蒋诗韵知道自己的话并不足以吓唬住他们。
想了想,索性来个破釜沉舟。
轻咳了一声,她镇定地笑道,“是不是宋彻让你们来的?哼哼,他自己作奸犯科杀了人,还要灭我的口么?我早就把这事儿告诉了我表哥,我若是死了,表哥会直接找他的!”
虽然看不见大汉们的面上表情,可蒋诗韵还是从眼前几人的眼神里判断她是正确的。
那几人飞快地对视了一眼,就各自别开了眼。
对于常人来说,这种眼神的交流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但是蒋诗韵却可以看出来,这些人的眸子里满含着惊讶。
她信心大增,只要这些人投鼠忌器,她就能保住清白。
为首的大汉瞥一眼墙角睡着的慧儿,忽然阴狠地笑了,“你不过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哪里有什么锦衣卫的表哥?蒙谁呢?你要是有锦衣卫的表哥,我还是皇帝老儿的亲舅舅呢。”
其余几个都哈哈大笑起来。
蒋诗韵拿不准这些人是不是诈她的,见这些人又蠢蠢欲动,心里不由发急。
这些人不管信不信自己的话,他们的眸子里满满地都是*,就算是搬出天王老子来,怕也镇不住他们了。
咬了咬牙,她捏着银簪的手指泛白,却还是不停地吓唬他们,“逼死我,你们别后悔!我表哥不会放过你们的!”
“嘿嘿,你表哥?你表哥在哪儿?叫他出来啊,老子倒想见识见识锦衣卫的手段呢!”
“是吗?那就让本座好好招待招待你们!”黑脸大汉话音一落,门口就响起一个寒冷如冰的声音。
一袭雪白的衣角从门外飘拂进来,身后还跟着一群身着飞鱼服挎着绣春刀的年轻人。
蒋诗韵的双眼立时模糊了,泪水涟涟。
妖孽啊,他真的是个妖孽啊!
他怎么找到自己的?怎么知道自己被人给绑架了?
泪眼朦胧中,就见贺林那妖孽冲她忽然温柔一笑,差点儿没把她的眼泪给吓回去!
他竟然冲她笑?
妈呀,这人不是恶名远扬杀人如麻吗?
为首的黑衣大汉就跟被人施了定身术一样,半天才扭过脖子吃力地发问,“你,你什么人?”
“她表哥啊。”贺林漫不经心地一指蒋诗韵,“你不是让我来见见吗?”
“你,你,真的是,锦衣卫?”黑衣大汉见着那群身穿飞鱼服的人,已经相信了七八分。
这个皇城脚下,怕还没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冒充锦衣卫的吧?
他的双眼越瞪越圆,显然没有料到原来这乡下丫头说的话是真的。
“他,他,怎么没告诉我你有个锦衣卫的表哥?”黑衣大汉磕磕巴巴地瞪着蒋诗韵,埋怨的口气像是个怨妇!
蒋诗韵不由好笑,她本来就没有表哥啊,更何况还是锦衣卫!
宋彻那个畜生自然不知道了。
但是她嘴上却不说,故意架桥拨火,“人家根本就没打算让你们活着出去,杀了我,我表哥再灭了你们,有谁知道这里头的弯弯道儿?你们,可不就成了替罪羊,死了还落个江洋大盗的罪名!”
对面的贺林立即点头附和,“我表妹的话你们仔细想想,要是想不明白,我不介意送你们到昭狱里想!”
“奶奶个熊!”为首那大汉气愤地骂起来,“宋彻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竟敢这样耍我们!”
“人家可是安国侯府的人,不耍你们耍谁啊?你们不过是一群蝼蚁,拿着钱不要命的,根本就入不了人家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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