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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格驾到 (三姝贝)


  乱蝶骂道:“原来如此,李玉麟却是个正人君子,像老兄这样的,却是个不忠朋友的小人呢。”
  许长佑喝得已有八成醉,倒也没在乎乱蝶的话,端起酒又饮了一杯说道:“李玉麟对我有知遇之恩,按说我该帮他一把。可他呢,脾气倔得像头牛,偏偏又得罪了我的顶头上司顺天府尹冯广才。冯广才原来也是八王府里的人,后来靠出卖八王谋得府尹一职。那天,冯广才来监里查看,他呢,对着冯广才好一顿臭骂。乱弟,你想想,冯广才是谁,他怎么忍受得了这闷气,直把他好一顿臭打。之后,每年年底上报给皇上的死犯名单,冯广才都要重新整治一番,只要看见李玉麟的名字立即勾掉。这种底下人做的事情,皇上又能知道什么?就这么被关了近二十年,后来,我们也习惯了,只要冯广才还做着这府尹的官职,我们就不报他的名字。”
  听到这里,乱蝶心中恼,气愤地把酒杯摔在地上骂道:“这就是阎王好说话,小鬼难缠。阎王明断,却架不住下面小鬼胡作非为,皇上都被这一群腐败官僚蒙蔽了。所以乱弟我就说了,人混这一辈子,做错啥都行,就是得跟对人,跟不对人,这一辈子就完了,永无出头之日。”
  许长佑竖起大拇指称赞说:“乱弟说得好!幸好乱弟不是在官场混的,否则兄长我都不是你的对手啊。”
  乱蝶说道:“别拍我马屁,你对我说句实话,那李玉麟能救不能救?”
  一谈及这个敏感问题的时候,许长佑的酒立即醒了。他站起来说道:“今天就喝到这里,天晚了,早早回家洗洗睡吧。对了,我今天身上没带钱,酒钱麻烦乱弟给结了,改天我回请你啊。”
  乱蝶骂道:“你奶奶的,每次你都没带钱,等你回请,下辈子吧。”
  许长佑呵呵一笑,也不在意,踉踉跄跄地走出酒楼,爬上马背,得得驾驾地回衙门睡觉去了。许宋氏雇凶杀死了飞霞,他面子上下不来,最近一段时间估计都得睡衙门签押房了。
  暗香结了酒钱,一跃飞上马背,一溜烟回到花园子胡同。此时天色已晚,胡同寂然无声。趁着酒劲,暗香摧马飞驰,正心旷神怡之间,胯下的枣红马嘶叫了一声,前面马蹄突然跃起,差点把暗香掀翻在地。乱蝶举起鞭子抽了枣红马一下喝道:“抽你娘的疯呢?吓死老哥我了。”
  一个声音笑道:“三弟你也抽风呢,竟然和马也称兄道弟?”
  这声音熟悉得很,难道是暗香?乱蝶定睛一看,果真是二哥暗香。奇怪了,他这个时候不待在锦绣澜跑外面干嘛?要知道锦绣澜的护卫全靠他呢,尤其是红翠也不在公子身边,最近一段时间,暗香照顾公子比以前更勤谨了些。
  他从马上一跃而下,牵着马走过去,远远地竟然闻到一股浓浓的酒味。他嗅嗅鼻子,不会是他自己身上散发的吧?不对啊,之前怎么没恁大的味儿?再说了,这酒味也不一样啊。他和许长佑在醉仙楼喝的是‘铁老仙’,这酒味却是锦绣澜自家酿的‘竹叶青’,难道暗香喝酒了?
  他一边抽着鼻子一边奇怪地问道:“二哥,你不会喝酒了吧?”
  “不多不多,五两有余。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曹孟德作的好诗。”果然,眼前的暗香微有醉意,眼神很游离。
  乱蝶暗忖,这可太奇怪了。和暗香认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他喝这么多酒。他性格沉稳内敛,平时总是一副谦谦书生样,今天这么醉狂到这种地步?
  乱蝶马也不牵了,拍拍它的屁股说道:“你自己回家去吧。我和你二哥溜达着回去。”好在胡同离锦绣澜并不远,枣红马竟似也听懂了乱蝶的话,得得地朝前走去。不过这会儿,暗香也成了枣红马的二哥。
  “哈哈,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酒呢,月呢?快给我,给我拿出来!是你吗,你拿走我的酒了?”暗香语无伦次地嚷道。
  乱蝶瞪着自己的绿豆大眼睛,像看宝贝似的看着他说道:“是我醉了还是他醉了?嘿,嘿,二哥,不是马抽风,倒是你抽风呢。来,给小弟说说,你今天是不是被那匹马踢了脑袋了?来,让我看看,脑子坏掉没有?”乱蝶扒拉着他光光的脑袋,又摸摸他的额头,奇怪不已。
  暗香推开他,趔趔趄趄地走着:“别管我,我自己能走回去。奇怪了,为什么见你这混小子我就不心跳呢?三弟啊,你说说,你有没有曾对一个男人真正动心过?那种不见他想得心慌,见了他却心跳个不停的感觉?”
  这下,乱蝶哑然了,吃惊地问道:“二哥,你说什么胡话呢?不会,不会你也和我一样是个分桃断袖的人物吧?”
  

第0050章 京师多和尚
更新时间2014-12-19 9:12:52 字数:2265

 按说乱蝶是一个粗人,可不知什么分桃断袖的来历,不过他总听人说,又对自己的脾胃,所以就记住了这个词。分桃断袖指的是两个故事。分桃是说弥子瑕是卫灵公的宠男。话说这一日两人在果园赏景,弥子暇顺手摘了一个桃子,自己吃了一口,剩下的给卫灵公吃了。而断袖呢,说的是汉哀帝和董贤的事情。两人同床而塌,哀帝醒来起床,不巧董贤压住了他的一个衣袖。哀帝不忍叫醒爱卿,却把袖子给割断了。
  听暗香说什么男人不男人的,乱蝶吓了一跳,原想抓住他问个清楚,谁知道暗香头一歪,倒在乱蝶身上睡着了。这可苦坏了乱蝶的小身板,想暗香身高体壮,这么一压下去,还不把他压垮?好在锦绣澜近在咫尺,门口的两个小厮正在打瞌睡。乱蝶叫了他们一声,他们才从椅子上跳下来,恭敬地搀扶着两人送进里屋去。
  这一日一早,许长佑就被衙役的呼呼喝喝声吵醒。他从床上翻身而起,端起桌上的剩茶喝了一杯漱口,整理了一下褶皱的衣服,踱着方步不紧不慢地晃出来。
  两个衙役抓着一个彪形大汉,这汉子头光光的却不像和尚的样子。许长佑再一看,这人不是乱蝶的四弟醉春吗,他怎么被抓到衙门里来了?
  乍一见醉春的样子,许长佑以为衙役抓错人了,呼喝他们说:“你们干什么吃呢,怎么把我兄弟给押过来了?过年过节的,谁不喝个酒借酒闹事一番?当面教导两句就算了,用得着捆到衙门里来?你以为上面给咱发的那几斗米,能养得了这么多闲人?快,把他给放了。”
  醉春仰起头,手不能作揖,嘴里却道:“多谢许兄了,还是许兄够义气。”
  往常,只要许长佑这么发话,手下的衙役早屁颠屁颠地做去了,可今天,两个衙役竟然犹豫着没动手。许长佑急了,上前兜屁股踹了他们一人一脚:“你们吃熊心豹子胆了,连我的话都不听,小心我扣你们过年的俸银。”
  其中一个衙役委屈地回道:“不是小人不放,是,是这个人,主事的兄弟~~~”
  许长佑打断他说:“我兄弟怎么了,蹭白食吃了,酒醉后摔了店家的凳子?那都不是事儿,我这位兄弟有的是钱,多付店家点钱就是,在这里胡闹什么?”
  “不是小人胡闹,是这位爷胡闹!”
  “放你娘的狗屁,我兄弟又怎么胡闹了?”
  “他喝醉酒吃白食~~~”
  “那怎么了?”
  “还掀翻了人家的凳子~~~”
  “我知道,那又怎么了?我刚才不是说了么,多给店家点银子就是,还抓到衙门里来,我看你们是不想要这个好差事了。”
  “可是,他在冯府尹的家里。”
  许长佑的脸一下子变了,怔了片刻,很快小声问道:“被府尹发现了?”
  两个衙役连连点头说道:“府尹说了,这个人可不是喝酒闹事的问题,他是京师捉拿多年未果的巨盗头子多和尚,吃多喝多杀人多,所以号称多和尚。府尹说了,好不容易抓到他,保不准他和后又门丁香苑的杀人事件有关。府尹说了,这个人一定要严查代办,不能稍示宽容。”
  许长佑自忖道,多和尚是几年之前在京师流窜的惯犯。他神出鬼没,喜欢独来独往吃白食,临走时多半会留下‘光头和尚’肖像一张。府衙倾尽人马捉拿他,却连他的人影都没抓到。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这多和尚竟然从京师销声匿迹了。府衙倒也落得轻松,慢慢将这件事搁下来。谁知道冯广才今天旧事重提,暗示醉春竟然是当年‘赫赫声名’的多和尚?醉春是最近才来到京师的,年纪和多和尚也相差太多,据说,曾经偷见过多和尚的人说,这个多和尚是个三十五岁左右的中年汉子。光这一条明显就和醉春不符。许长佑也知道,上司冯广才是个睚眦必报之人,他既然暗示醉春是多和尚,明摆着就是想置醉春死地。许长佑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岂能不知他的意思?
  正因为如此,许长佑反倒犹豫了。眼前,又是考核官员业绩优良的关键时候。如果在这时出点岔子,那么许长佑今后头戴官帽的生活就彻底玩完了。细细掂量一番,许长佑骂道:“你们做事怎么这么混?多和尚是何等重要人物,你们还敢带他在这里乱晃?关进人字号牢狱里去,和那个钦犯李玉麟关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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