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戒深深一闭眼,冲着那匹马双手合十,默默念叨:“三五个时辰之后,你同样难逃丧命的危险。贫僧便想送你一程吧!”
他念完给那匹马深深行了一个佛礼,轻声道:“我会为你超度的,希望你来生能投胎做一个人,不要在做一匹任人欺的马了。”
说完衍戒抬起右手放在了马背上,气走丹田。将所有的力都推到了右手上,那匹枣红马无声无息的慢慢倒了下去。
衍戒长舒一口气,双手合十盘膝坐了下来,真的为这匹马默默讼起了佛经。
翌日卯时,衍戒便离开了客栈。
柳家一行人在客栈吃过早餐之后,才有一个护卫发现了马棚中死了一匹马,便赶紧去报告了柳家禄与柳柳明。
柳家禄听了之后,沉默了一会儿问道:“能看出那匹马的死因是什么吗?”
前来报告的护卫一拱手道:“属下简单检查了一下。发现那匹马的牙齿是黑色的,应该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致死。”
“其他马检查了吗?有没有什么异常?”柳家禄一皱眉头道。
护卫回道:“检查了,其他马没有问题。”
柳家禄点了点头。“将这家客栈的掌柜的叫来。”
护卫领命去了。
柳明只是站在一边默默不语。
不多时,客栈的掌柜便急匆匆的跟着柳家的护卫来了。
他得知柳家的一匹马死在了自己的客栈,昨天的欢喜劲儿一下便没有了,只剩下惊吓了。
就单单看柳家的排场就知道他们不是一般的来头,这样的人家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草民惹的起的。
这次原想大赚一笔的,现在可好。别说赚钱了,不赔上一匹马钱就不错了。
这个月又白干了。
掌柜一边想着一边到了柳家禄的跟前。
他一贯不顾跪地就磕头。哭道:“大老爷开恩,您的马可不是我们客栈药死的。请您明察啊!”
柳家禄低头淡淡的道:“没有人说是你们药死了我们的马,我只是想问问,昨天除了我们你们客栈还有没有入住其他的客人?”
掌柜的听了之后,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要他们不将此事赖在自己赖身上就好,可是他想了想,昨天除了柳家的人,那里还有客人入住就算是有,也住不下了。
想到这里,他原本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哭丧着脸脸道:“没有,昨天本店被贵府的人包下了,再没有接其他的客人。”
柳家禄听了此言沉吟不语。
柳明见掌柜的吓得跪在地上浑身打颤,便道:“可能是马匹的料草中不小心混进来什么东西,也未必是有意要害我们的马,我看就算了,反正我们带的马匹足够用,别耽误了我们赶路。”
柳家禄点点头道:“你说的也有理,让你婶母跟掌柜的结账吧,他们小本买卖也不容易。”说完便转身进门了。
石氏与柳珂等人等在客房中准备启程。
只是原本定好的时间早就过了,却不想还没有启程的意思,正在纳闷,便听到柳家禄吩咐她让人跟掌柜的结账了。
石氏赶紧命辛嬷嬷去结账,自己却亲自去了柳珂的房间。
此时,柳琀正在柳珂的房中。
她是被柳珂强行拖起来吃早餐的,吃完早餐之后,她便歪在柳珂的身上半睡不醒。
柳珂拿手戳着她的额头笑道:“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大事去了,竟耽误了睡觉,困得这样。”
“昨天我躺在床上,想了大半宿也没有想出昨天叔祖与父亲说的事到底是什么事。”柳琀将整个身体都赖在柳珂的身上,含含糊糊的道。
原本一脸笑容的柳珂,听了此话之后,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慢慢消失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勉强笑道:“快别睡了,一会儿到了马车上再睡吧,我看今天的天气很好呢。加上马车上有火盆,一定不会很冷的,你就醒醒吧。”
她正说着,石氏笑着推门进来了,一进门见到柳琀的样子笑道:“怎么,琀儿还没有醒吗?真是个懒丫头。我们要启程了,你们俩人快收拾一下上车吧,让丫头看好,别落下什么东西。”
柳琀听到石氏的声音,一骨碌站了起来。憨憨的笑着挠了挠头道:“叔祖母!”
石氏冲她宠溺的一笑,道:“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柳珂起身给石氏行礼,被石氏直接挽住了手。
石氏一手拉着柳琀一手拉着柳珂出了房门。
她们出门的时候,正好柳珍也从自己的房中走了出来,见到这一幕,心里忍不住又气又恨,原本石氏对她也是这般亲昵的,可是这次见到石氏。石氏却对她没有以前那样好了。
柳珍强忍住心里的情绪,脸上扯出了一个笑给石氏行了一礼:“叔祖母好。”
石氏倒是还像以前一样笑招呼她道:“走,珍儿。要启程了,下去上马车吧。”
柳珍点了点头,跟在了他们的身后。
这是姜姨娘也出了门,默默跟了上来。
见柳珍被冷落,她走在柳珍的身后,冷哼了一下笑道:“我们柳家到底是大户人家。果然是嫡庶有别呀,庶出的就是庶出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完全忘了,自己若是有了孩子也一样是庶出的。
柳珍听了她的话之后。回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低声回道:“‘我们柳家’说的你好像是柳家的主子一般,谁跟你称我们,你不过就是柳家上不了台面的妾罢了。”
姜氏听了此话,也不生气,脸上依然挂着笑:“是,我是你父亲的妾,可是你母亲呢,你母亲现在连个妾也不是,而且这辈子别再像嫁出去了。”
柳珍被姜氏说的气的浑身乱战,又不敢在此与她争执,只得拼命忍住。
出了客栈之后,柳珂与柳琀将石氏送上了马车,方才上了她们的马车。
她们对跟在后面的柳珍与姜姨娘脸看也没有看一眼。
柳珍此时正在生姜姨娘的气,暂时顾不上与柳珂计较,便负气上了马车。
她上了马车之后,见丫头已经将她们马车中的火盆隆了起来,嘴角一扬,轻轻冷哼了一下,伸出脚将原本摆在角落的火盆踢到了门口的一侧。
紧接着姜姨娘便上了车。
柳珍故意看向姜姨娘的头上,道:“父亲赏你个簪子什么的也不是常有的事,你可别碰掉了。”
姜姨娘听了一面伸手去扶自己头上的簪子,一面正要落座,一脚便踩在了火盆的边沿上,一盆的火炭都扣在了她的脚上,惊得她不停的跺脚。
可是,她的棉鞋还是烧了起来。
姜姨娘的喊声惊动了前面的石氏,她赶紧派了丫头来看。
此时,柳珍拿起了车上放的茶壶,掀开盖子便将水倒在了姜姨娘的脚上。
在姜姨娘脚上的火还没有蔓延道腿上的时候,及时的将火灭了。
姜姨娘的脚上传来钻心的疼,怒目等着柳珍。
柳珍对前来问话的香草道:“去回了叔祖母,没什么大事,姜姨娘不小心踩翻了火盆,幸好没有发生什么大的危险,让叔祖母不要担心。”
香草掀着车帘看到姜姨娘除了有些狼狈之后,似乎也没有伤到哪里,便点了点头道:“是,三小姐。”说完真的转身就走了。
姜姨娘刚要说话,却被柳珍伸手按在了座位上,只听柳珍冷冷的道:“不管你说什么,叔祖母只会相信我不会相信你的,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
姜姨娘听了柳珍的话以后,深吸了一口气,果然没有说话。
她不是一个不识时务的人,在大家正忙着赶路的时候,若是她真的闹起来,是绝对不会得到同情的,只会让柳家禄与石氏讨厌了自己,她从来都不会做这种不明智的事情。
这一次。她便饶了柳珍,暂时不跟她计较了,等到了京城再一点点的跟她算账,今天的事情,她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姜姨娘想到这里。抬起头理了理自己的头发,一副大人不计小人过的神情对外面喊道:“瑑儿——”
跟在后面正准备上下人马车的瑑儿听到姜姨娘的喊声赶紧朝这边跑来。
“瑑儿,给我找一双新的棉鞋和袜子换上,将这双鞋好好的保存,千万不要弄丢了。”姜姨娘说着将自己脚上烧出了一个大窟窿,又被茶水淋湿的棉鞋递到了瑑儿的手中。
瑑儿看着手中被烧的面目全非的棉鞋。有些不理解姜姨娘的话,呆呆的愣了一会儿,不知道怎么回话。
“还不快去,想冻死我吗?”姜姨娘一面说着,一面脱脚上的袜子。
她在脱袜子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脚面传来一阵灼人的疼痛。
袜子脱下来之后,才发现整个左脚的脚面随着袜子被脱了一层皮去。
“姨娘,你没事吧!”瑑儿惊得瞪大眼睛问道。
姜姨娘明明疼得刺骨,却只是咬牙装作没事的道:“不过就是脱了层皮,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在柳家,这还叫一件事吗?快去给我找鞋袜。”
瑑儿听了之后,赶紧抱着烧坏的鞋子跑了去。
不多时便抱着一双新鞋子一双新袜子回来了。
姜姨娘咬着牙将鞋袜穿好。自始至终没有吭一声。
柳珍只是看着冷笑。
不多时,车队便开始向前行进了,今天他们要到达据此不远的齐州。到哪里休整一下,然后继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