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云国明文规定,男子十六,女子十四可成婚,这还是虚岁,早两岁也没人会过问,而七八岁甚至还在娘胎里就订亲的有的是。
夏辰现在九岁多,在杨敬诚看来,那长成一个少年就是一眨眼的事儿,吴绢儿虽然大他几岁,可这也不影响吴绢儿喜欢他。更主要的是,吴绢儿对他的态度绝好过对别人十倍,每每一起他,脸上会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种让杨敬诚又羡又嫉的娇态来。
这时吴先生推门走进来,看着三人互相怒目而视的情形微微一愣:“辰儿,怎么还不去学堂?敬诚,替我把书和文房四宝拿来。”
“哦。”夏辰答道。
“是。”杨敬诚应罢直接去书架上准备吴先生要的东西。
吴绢儿在父亲进来时便松开夏辰的衣袖,低头佯装整理书案,这件事她是从一名邻家姐妹那听来的,不到最后,她不想让父亲知道。
夏辰一进学堂的门,便看到几乎所有的学生都聚在一处低声议论着什么,正对着门的几名看到她,便立刻闭了嘴,并向背对着她的人猛使眼色,然后他们便都各自噤声回到自己的座位。
见到这情形,夏辰心中暗哼,喜欢八卦的人真是无处不在啊,而她隐约听到他们说什么“野小子,风月公子”,原来是在议论自己呢。
这时孙茂生走过来,将一方十分精美的锦盒放到夏辰桌上,躬身道:“夏辰,我丢的笔已经找到了,昨日之举实在失礼,这个玉笔架请你收下,当作赔罪。”
夏辰瞥了他一眼:“昨日之事我并未放在心上,赔罪了就免了吧。”
另几名学生附和道:“夏辰,你就收下吧。”
“是啊,孙茂生真地是一片诚意。”
“你就给他个机会吧。”
夏辰暗想,这些个孩子真地和现代不一样,这么小的年纪就都学会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了。她伸手打开锦盒,盒内的白玉笔架属梨花白玉,光泽莹透毫无瑕疵,也是难得的上乘货色了,不过与她之前在古玩店所见的那羊脂白玉却差了一个档次。
“这东西还算不错,但却上不了我的书桌,你还是留着自个儿用吧。”淡淡地说了一句,合上盒盖。
夏辰的举动令不少人都面露惊讶之色,这一方白玉笔架怎么也值二三十两银子,他竟然说上不了桌面儿!
“夏辰,我倒相见识一下你们将军府用的都是什么样的上品。”赵志和孙茂诚关系一向不错,见夏辰如此奚落自己的朋友,打起报不平来。据他听闻那夏将军不过是走了门路,被封了一个还不到四品的官,破例赐了所府邸,之前也就是个一般人家,而这夏将军又只是夏辰的伯父,夏辰本人就是个孤儿,能入这官塾读书就已经很不错了。
“就是啊,你到底识不识货。”又有看不惯夏辰这般嚣张的人跟着道。
夏辰淡然一笑:“你们就当我不识货好了。”说着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翡翠笔架很是随意地摆在桌上。这笔架虽非满绿,但从基部到顶部由深到浅,犹如一座碧山般浑然天成,更显韵趣,并光泽莹透晶亮,相比较而言,那白玉笔架就显得黯然失色了。
所有人盯着夏辰眼前的笔架,都惊愕得说不出话来,这笔洗没有个百十两绝买不下来。
夏辰自然清楚,而她也真买不起这种笔架,钱氏自然也不会买给她,这笔架其实是岑少泽送的,一是见她爱不释手,二是作为让她好好练字的鼓励,因为她的毛笔字实在令岑少泽不敢恭维。岑家是世家,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一向不乏身居高位的,皇帝的赏赐加上数代人的收藏,这种东西虽不能说有的是,也绝对不少,所以夏辰也没多客气。
孙茂生的脸色涨得通红,他这白玉笔洗已是家中最好的一个了,若非见识了夏辰的手段,担心自己被报复,他怎么也舍不得拿出来。诬陷别人是贼可是极为恶劣的行为,以他的器量,怎么也不相信夏辰会轻易放过他。
夏辰微笑着将那锦盒递给他:“拿回去吧,莫说东西好坏,我这有一个能凑合就行了,多一个我还得费那么点心思经管,万一丢了……我可不想到处去找。”
乍听夏辰的话倒是说得挺委婉,可这一屋子的人都是知情人士,谁都听得出其中的讽刺之意,尤其听他说这上百两银子的笔架只是凑合用,脸色都变得堪比翡翠一样绿啊。
这时吴生生过来了,孙茂生忙捧着锦盒灰溜溜地回了座位,他感觉一股股寒意涌入自己的身体,竟不自觉地打起哆嗦来。
夏辰瞥见他一点点变惨白的脸色,心想自己是不是吓到这孩子了?她好像没怎么他吧?忽地想起有人说过这孙茂生的父亲是刑部的,他莫不是在幻想着自己会给他来个十八般酷刑加身吧?
吴先生今日并没讲多少书,很快替他们布置了一些作业,便离开了。
夏辰注意到吴先生的神色有些不对,还有些心不在焉,一篇文竟读漏了好几句,这和平日一向严谨认真的他判若两人,想是因为吴绢儿选秀的事在心忧吧。
过了一小会儿,有人推门进来,夏辰并未加理会,仍旧在纸上绘着画,她想把梦中的美景勾勒出来。
“夏辰,你跟我过来下。”杨敬诚冷肃的声音自身后传来。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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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胡搅蛮缠
夏辰心道,拿个鸡毛当令箭,真当自个儿是盘菜了。她搁下笔转头问:“杨师兄,是吴先生让你来叫我的?”
杨敬诚没想到夏辰会问这样的问题,怔了一下:“是我有事找你。”
“哦,那你问过吴先生了吗?我擅自离开可是要被罚的。”
“先生现在有事我不方便打扰,回头我自会和他说。”杨敬诚七窍都快憋生烟了,就好似一个快饿死的人正要吃饭,却跑来个说书的,非拉着他听一段再吃。
夏辰这才缓缓站起身:“那好吧。”她问这些话只是想让他知道自个是什么身份,少跟自己吆五喝六的,而她是一定要去的,免得这家伙一会儿有个什么事先走了,自己还得等一天。
两人都心照不宣地一路沉默,来到显少有人经过的一处夹道,墙边的柳树遮住了阳光,一阵穿堂风吹过,夏辰顿觉一阵凉爽。
“杨师兄,就这儿说吧。”
杨敬诚强压着一肚子火:“夏辰,以后不许你再靠近绢儿。”
夏辰微微一挑眉梢:“呵!你这是在命令我还是在恐吓我?你凭什么?”
杨敬诚气急败坏地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再让我见到你和绢儿在一起,我就要你好看。”
夏辰想了下:“怎么好看?明枪还是暗箭?不如你现在就让我看看吧。”她真是很难理解这种人,不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么?何况这瓜还没长在他家地里,他要是偷了抢了也还算本事,不过是蹲在路边儿看着,就敢说这瓜是他的了?
这种人唉。偏执自大还沾着点傻,究竟说他可恨呢,还是可怜?吴绢儿这个瓜马上就要被连秧拔了,他还在这儿痴心妄想呢。
杨敬诚盯着夏辰无畏还带着几分嘲笑和怜悯的眼神,彻底蒙了,他就是做梦也不会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以为只要自己一句话就能搞定的。
之前指使孙茂生诬陷夏辰。是想令夏辰在书院彻底抬不起头。甚至辍学,即能满足自己的报复欲,又可以永绝后患。只是不知为何会失败了,今日碰巧见到吴绢儿扑在夏辰怀里,他便再也按耐不住,决定直接给夏辰可警告了事。可……
书院中哪个学生不是对他客气又尊敬的,偏偏眼前这个矮他半头的夏辰竟好像只当他是个扫地的。一股几乎令他崩溃的情绪涌上心头。杨敬诚彻底失去了理智,他伸手便去抓夏辰的衣襟,他再也无法忍受夏辰那副表情,至于后果和初衷。他完全顾不得了。
夏辰倒是没料到他这么快就发飙了,并且他的速度很快。大云国虽然尚文,但大多世家子弟仍会请武师传授一些功夫。杨敬诚显然也学过。她一侧身堪堪躲过,心底一阵莫名的兴奋。看起来今日能好好活动下筋骨了。
杨敬诚一抓落空,心中一惊,但他早被愤怒冲昏了头,将爪化成拳,回手扫向夏辰的脸颊。
夏辰早料到他有这招,抬起手臂一挡,翻手一压,借力打力,不仅将这一拳化解,杨敬诚险些一头撞到夏辰身后的墙上,亏得他的脚步扎实,手掌撑了一下墙面,稳住了身体。
“你会武功?难怪!”他虽然气愤到了极点,可还没疯,两招都没中不说,还差点中招,顿时冷静下来几分。
夏辰挑衅地勾了下手指:“来,继续。”
杨敬诚瞳孔一缩,手臂一抖,竟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来,冷笑着摆了个架势:“这是你自找的!”
夏辰一挑眉:“杨师兄,你这也太不厚道了吧?”嘴上说着,眼睛却更加戒备地盯着杨敬诚身上每处关节,以判断他接下来的攻击方位。这杨敬诚的伸手还是不错的,此时又有兵器在手,马虎不得。
“哼!不厚道的人是你,竟然打绢儿的主意。”杨敬诚说着,举臂刺向夏辰的左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