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宫妖冶,美人图 (miss_苏)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miss_苏
- 入库:04.10
怪不得皇上没有立即宣他进殿阕。
皇帝见了他也有些为难:“怀恩啊,这又说的是什么话,说什么负荆请罪,朕何曾怪罪过你什么?”
怀恩跪倒:“可是东厂乃出自司礼监门下,仇夜雨罪重当死,自然也是奴侪的失职,有负圣恩。珂”
怀恩说着,目光飘向兰芽,目光便一沉:“还要多谢兰太监,帮我司礼监清扫门户。”
大明朝的太监虽说掌权,官职却有严格限制。身为内官之首的十二监的掌印太监,秩品同样都是正四品。兰芽和怀恩从秩品上来说乃是平级;但是内官的十二监、四局、八司却要都受司礼监的节制,更何况怀恩历经三朝,资历远在兰芽之上,所以无论怎么说,听得他这样的话,兰芽都该上前自责一番。
孰料兰芽只是淡淡听着,面上并无表情,待得怀恩说完了,兰芽也只是淡淡点了点头,不咸不淡地说:“都是替皇上办事,东厂西厂自然不分彼此。”
怀恩一皱眉,可是兰芽却是扛出皇上这杆大旗来,他竟也说不出什么。
皇帝搓着手瞧着这两人这副局面,也有些为难。着急之下竟然又口吃了:“哎,哎,你们都都都、都是朕的股肱良良良臣,朕一体仰仰仰仗,何分分分,彼此!”
一听皇上又口吃了,怀恩吓得不敢说话,只好叩头:“奴侪该死。”
身为皇上身边的奴才,怀恩如何能不明白皇上什么时候才会口吃?自然又是被他们这些当臣子的被逼到了墙角,身为天子竟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着急之下才会这样的。
臣子竟然敢把主子逼成这副模样,还不是早晚都该死么?
皇帝这才终于顺了一口气出来,唇齿也顺溜了些,缓着气儿道:“怀恩啊,略去什么请罪一说。就说你来见朕,另有什么要紧的事?”
怀恩跪奏:“仇夜雨死了,奴侪职司所限,来向皇上请旨,遴选下一任东厂提督太监。”
皇帝便点头:“东厂出自你司礼监门下,你便说说谁合适?”
“回皇上,奴侪保荐现任东厂襄赞太监凉芳!”
皇帝目光一转,却笑了,拊掌道:“哎呀呀,朕方才白担了心。原来怀恩你与兰卿是想到一处去了。你们二人既然都保奏了凉芳,那朕便依你们所奏!”
皇帝即刻下旨,擢凉芳为东厂钦差提督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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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芳执掌东厂,自是无法分神在昭德宫。昭德宫里他手底下原本是两个徒弟堪用,因之前方静言被贵妃指给了宸妃,如今是万安宫的首领太监,于是只剩下薛行远。凉芳去了昭德宫的职司,薛行远扶摇一变,终成昭德宫的首领太监。
薛行远一步登天,正式走马上任,换上首领太监的大红锦袍那天,心下也是感慨万千。
从前他自己无论是在灵济宫那一群从牙行里走出的少年里,还是在昭德宫,都不是最抢眼的。从前宫里宫外的人巴结凉芳,巴结方静言,却从未有刻意巴结他的。他太低调,太老实,叫人觉得这样的人在宫里没有出头之日。
可是他却始终记着兰公子与他说过的话。公子说:“薛行远,你的名儿叫得最好。行远,行远,你能走得比旁人更远。只是行远需负重,你得扛得起、忍得下。”
公子还说过,凉芳心急贪权,方静言浅薄贪名,唯有他老成持重。只要等得起,忍得住,树梢儿上那枚最大最甜的果子早晚会自己掉下来砸在他的脑袋上。
彼时他也只是一笑而过,当是公子安慰他。虽然相信公子,却觉着那样的日子还在远处,遥遥无期之中;却不成想,不过几个转瞬,这一天竟然这样早地便实现了。
若此他便也明白,这一天能这样提前到来,也是公子向皇上举荐了凉芳去接掌东厂的缘故;或者反过来说,公子之所以向皇上举荐凉芳去执掌东厂,遂了凉芳贪权的心愿,这才让凉芳心甘情愿放开昭德宫,就是为了给他寻找机会,趁机上位。
他便悄然拜托了小包子,给公子带出一句话去:“公子心意,奴婢谨记于心。来日种种,公子尽管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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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送进灵济宫的时候,兰芽正在自己对着棋盘打棋谱。
如今的她,就算想找个人下棋,竟也一时找不见了,唯有独个儿对着棋盘,掐着棋谱,一个子一个子地对照。
双宝上前禀告了小包子带出来的话,顺便看了棋盘一眼,便笑着凑趣儿道:“黑子白子都渐渐各安其位。公子这棋盘上的局面,是越发地好看了。”
兰芽哼了一声:“你又说嘴哄我。你实则心下明镜儿似的,不说旁人,今儿送这句话来的,我就还没想好
tang该如何打发。”
双宝自然明白。
小包子对于公子来说是一个大大的功臣,薛行远都被扶起来当了昭德宫的首领太监,公子没理由不提拔比薛行远更聪颖、立功更多的小包子。
只是……公子为难啊。因为手足连心,若用了小包子,大包子又该如何处置?
大包子是吉祥身边的人,如今更是事事都铁了心地替吉祥母子考虑,甚至趁着公子不在京师的时候算计了月月……公子便是为难在对大包子的应对上,连带着便也不好却设计小包子的前程。
倘若将来真的有一天,不得不除了大包子呢?那小包子会不会就此反了骨,要向公子替他哥哥报仇?那到时候就成了养虎为患了。
双宝便赔笑道:“这棋盘上,奴婢冷眼瞧着,还剩下这么多的地方呢。既然公子还一时委决不下,确定不了如何落子,那索性暂时空着吧。奴婢虽说不会下棋,可是从前也见着大人摆过棋谱,也时常都是残局就放下了,且一放就是十天半月,待得大人想好了接下来的路数,再续上不迟。”
兰芽静静抬眸,终于展颜一笑:“你说的有理,就听你的。”
她太心急,太想尽快将一切都整理好,太想——早早插翅而去,飞跃关山,回到那思念若狂的人儿身旁。
可是急躁根本是兵家大忌,她越是心急就越是做不稳当,到时候越会遇见更多阻隔。
反倒不如学学当日的大人,耐下心来,静静等候。不怕局残,总要等到合适的时机出现,再补续完满。
她这焦急等待的一时,与大人和孩子们的安稳一世比起来,自是轻重自分。这般想来,心上那股子焦火,便也不再燃烧得那么炽烈了。
她便将目光从眼前那一片密集的棋子上挪开,望向暂时平静的棋盘东北角。
喃喃道:“袁家昭雪案,我向皇上报了两人。如今仇夜雨已经死了,接下来该轮到大人了。”
双宝一听眼圈儿就红了:“公子又要整治大人了?上回秦家昭雪,大人牢狱一年,这才自由了几天,就又……”
兰芽自己倒是淡淡一笑:“我跟他,真是冤家,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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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袁家忠骨回到辽东,身为钦差的司夜染亲自主持安葬仪式。
可是据说当天就出了乱子。有袁家的老部下,借了点酒力,当场指着司夜染的鼻子大骂,说袁家惨案必定都是司夜染干的。
司夜染当晚也是大发脾气,当着袁家子弟兵的面儿,吩咐左右将那老将官绑了,吊在辕门上。他还亲自抽了三十鞭子,直将那老将官打得皮开肉绽,好悬没要了一条命去。后来是虎子带着袁家军跪倒在辕门外求情,这才保得那老将军一条命。
再接下来,辽东又传来了信儿,说司夜染派人去传董山,并且以董山的妹子爱兰珠母子的性命相胁,说董山如果肯来向他认错,他便将颁赐董山一直都想要的蟒衣、玉带、金牌,还会擢升董山为都督,与他叔叔凡察并列;如果不来,爱兰珠母子性命也将不保,同时要褫夺董山的都指挥同知的印符,将建州左卫并入建州右卫,都交给凡察统辖。
爱兰珠嫁了人,生了孩子,且孩子已经渐渐长大。董山知道大势已去,这样的妹子人家巴图蒙克是不可能再要的了,于是权衡之下,还是答应了司夜染的条件。
却没想到半途中住在行辕,却被司夜染提前埋伏了人,将董山杀死在了半路上。
☆、15、乱朝堂
董山死了,女真各部都是大哗。马文升趁机上奏,说司夜染无视朝廷历来对女真的羁縻政策,贸然出手,引致女真各部人人自危,再无人敢心向朝廷,朝廷多年的用心恐一朝成空暇。
同时马文升也没忘了再参陈钺一本,说陈钺不但不拦着司夜染动手杀人,反倒故意怂恿。且将普通女真百姓也当做董山手下抓进牢狱,严刑拷打之后割掉头皮,上报朝廷凑数斩首人数,冒领军功。
有马文升的奏疏,朝中自然有臣子跟上,联袂参劾司夜染。
兰芽无声准备了一个晚上,次日一早也向皇上递上了一本。
这一次她也站在了参劾的队伍里,且参劾的理由比那些朝臣更清楚:她直言奏明皇帝,司夜染杀董山不是为了招安,也不是为了朝廷,而是假公济私,杀人灭口。
只因为——途中劫杀袁国忠一家的鞑子,非是旁人,正是董山!
兰芽在奏疏中写道:“奴侪奉皇上旨意重启袁国忠灭门案之调查,仇夜雨已然伏法。然司夜染了解奴侪的性子,知道奴侪绝不会半途而废,不会因一个仇夜雨伏法便停止调查。因此上他也担心奴侪若有朝一日查到了董山头上,董山会将当年实情和盘道出,因此他利用此时统帅辽东的机会,借董山此时不驯之机,痛下杀手,杀人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