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宫妖冶,美人图 (miss_苏)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miss_苏
- 入库:04.10
这些天兰芽的脚脖都肿了,下地走路宛若踩着两团棉花。她知道自己已是身子的晚期,这胎怀不住多久了。可是她眼前还有两件大事:一是风风光光将爱兰珠和虎子的婚事办了;二就是得将女真各部首领的会盟办完。
她一看那封措辞严厉的信便笑,手指头也肿了,捉不住笔,便吩咐双宝秉笔。
“宝儿,告诉他们,爱兰珠格格怎么在半道被劫,又是被谁劫的,对不住了咱家当真不知道。个中因由,想来是孟特穆都督与董山贝勒更为心知肚明吧——爱兰珠又不是普通的女真姑娘,她是建州格格呀,岂是随便出门就能被劫的?定是建州自己得罪了人,才会赔上格格的吧。”
“至于格格怎么会出现在我抚顺关,说来因缘巧合,我大明将官按例在抚顺关外巡视,发现有人行踪鬼祟,队伍当中还有女子哭声。我大明将官遂拔刀相助,救下格格。格格恩怨分明,愿意以身相许,想来这也是朝廷护卫女真、女真向朝廷感恩的一桩美谈。如此好事建州不来同喜,何苦出如此苛问之辞?
tang难道说格格被劫之事本身,还藏着建州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
双宝边写边笑,一气呵成,写完了吹干墨迹,忍不住又赞自家主子:“公子厉害,建州必定哑口无言。”
兰芽听后也只是垂首疏淡一笑。
建州早有反心,却一时不敢公然造反,可是她的身子却容不得她耗时与他们周.旋,为今之计只能逼他们提前起事。若再耽搁……孩子就要降生了。
身为母亲也许都有直觉,都说别人的孩子是十月怀胎,可是她知道自己熬不到足月。也许自己的孩子也会如同月月一样,那样早地来到世间。却也私心里惟愿自己的孩子不会如月月一般,刚出生便经离乱,更不会……失去爹娘。
她回眸望向南,望向京师的方向,心中唯有默念:“大人,万万保重。不论京师多少暗礁险滩,你也要完全地都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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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新娘,爱兰珠这些日子带着假肚子,也悄悄地打探着建州那边的消息。
凡察叔叔都终于来了,可是阿玛和哥哥那边却还没有消息。
建州三卫,同气连枝,既然连凡察叔叔都来了,若是阿玛和哥哥再一意孤行,那么一点兰公子发兵,阿玛和哥哥将孤立无援!
而她的婚礼,也将是女真各部会盟之时,便也等于是阿玛和哥哥最后的时限。阿玛和哥哥如何看不出来?!
这般想着,她便怎么都喜庆不起来。白日里还能在人前强颜欢笑,夜晚则是捧着自己的心,仿佛一日一日数着建州灭顶之灾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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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德宫。
连给僖嫔吃了两个月的闭门羹,第三个月的头儿上,贵妃忽然叫僖嫔进来。
贵妃这话不是叫柳姿传的,反倒是叫了方静言去办。
方静言是凉芳的徒弟,当凉芳不在昭德宫时,凉芳的大事小情便也都交待给方静言。渐渐地方静言在贵妃面前便也得了脸,有了机会替贵妃办事。
等柳姿知道消息的时候,却已然见方静言躬身陪着僖嫔走进了贵妃的寝殿。
柳姿心便一沉,暗暗道:“娘娘,切勿再上了僖嫔的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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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殿之内,一灯如豆。
小宫女端过水盆来,要替贵妃洗脚。
僖嫔跪在地下,见状连忙道:“这位姐姐,此等活计便交给本宫来吧。”
贵妃也没出声,那小宫女便也只好退了下去。
僖嫔跪着行到贵妃榻边,先将自己的脸伸进水盆里去,贴了贴水面,试了试水温,这才抬头对贵妃说:“娘娘,水温合适。”
贵妃依旧不动,僖嫔便伸手去帮贵妃除掉了绣鞋、褪下了布袜,将那约略缠裹的足,用掌心托着,引入水里。
一边洗濯,一边认真地缓缓按摩。
明代缠足的规矩,与从前又不一样,不是缠残了,而只是将脚显得更加瘦长。于是每晚用热水泡泡,方能活动开。
贵妃舒服了,这才睁开眼看僖嫔,仿佛才发现一般:“哎哟,怎么是你呀?那帮丫头真是该死,怎么能叫堂堂内廷主位替本宫做这样的粗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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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
卫隐悄然无声而来,面容隐在灯影里,将外头的事一件一件絮絮禀报了。
司夜染唯独问一事:“昭德宫的消息,是怎么来的?不可能是凉芳给的。”
☆、15、这储君的位子,不是想要就能要
昭德宫。
僖嫔伺候贵妃泡完了脚,又亲自为贵妃套上睡觉时候用的真丝绣鞋,服侍着贵妃躺下,她自己还跪在榻边宛若丫头一般。
贵妃这才“嗯”了一声:“不消你说,我也明白你的来意。这后宫里头,实则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内安乐堂那边有了动静,你们自然一个一个的便都不安了起来。”
僖嫔便惭愧点头:“嫔妾终是经不起什么事,一遇见这样六神无主的,便只想着到娘娘跟前儿来学学娘娘的淡然。”
“哼,你倒不必这样说,本宫也不淡然。这就是身在后宫里的女人们的命,这一日一日活着争的不就是这点子事么?本宫现在看起来倒还平静,不过是因为本宫已然过了五旬,也不指望着还能再为皇上诞下一男半女了。珐”
“不论你们谁生,总归都不是本宫自己的孩子,那谁生又与本宫有什么关系,谁有本事生,那谁就生去好了。”
贵妃就这一点好,行事颇有男子之风,比一般女人光明磊落祧。
僖嫔便笑:“娘娘与嫔妾们总归是不同的。嫔妾们总依赖皇嗣,娘娘却独得圣恩,皇上对娘娘的感情从不因皇嗣而有所动摇。”
贵妃愣了一愣:“你说的倒是没错,这些年皇上对本宫如何,本宫心下自然是有数。可是人心易改,本宫也难免时时生出不妥帖来,也担心皇上早晚有一天会更爱个年轻的,要是再有了皇嗣,那本宫就也得学着清宁宫那位,或者坤宁宫的活死人,自己关上宫门,静待大限了。”
贵妃这自然还是实话。
僖嫔便伏身:“娘娘的的担心何尝没有道理!嫔妾此来,实则也是向娘娘请罪。先前那些时日,嫔妾与娘娘这边少了些走动,不瞒娘娘说,那时候在嫔妾身边的就是这个吉祥。”
“她先是奉了太后的懿旨,帮衬着嫔妾能得盛宠,以此来分娘娘的宠。嫔妾一来惧怕太后,二来也是受了吉祥的蛊惑,便与娘娘生分了……如今想来嫔妾真是痛悔万分。”
僖嫔是怎么得的宠,贵妃自然是心知肚明。如果没有太后在背后的布局,谅她一个小小僖嫔也不敢公然与她分宠。而这当中吉祥所能起到的作用,倒让贵妃估计不足。
贵妃便眯起眼来:“她都教你做了什么?你都一一说来。”
僖嫔既然这又回头来找贵妃,便自然不敢再有隐瞒。况且现在太后因为想为简王夺位之事已经与皇上掰了,如今自闭门户,不出清宁宫,僖嫔现在唯一的赌注也只能全都下在贵妃身上了。
僖嫔将与吉祥有关的事都说了,贵妃随即便听出了一处关窍:“你是说,你得宠前后,是吉祥专门为你配了一种香?她还要求你日后见皇上的时候,也都熏上那种香?”
僖嫔点头:“正是。也就是因为那种香,后来才叫嫔妾与她掰了。彼时嫔妾已经渐渐有失宠的迹象,于是嫔妾希望她另外配一种香来,可是她却推三阻四,结果配来的还是原本那一种香!”
便是到了如今说到那事,僖嫔还是一肚子的气。
贵妃却听出了门道来,眯眼打量着僖嫔。
这个僖嫔颇有心机,只是心量还是窄了些;再加上是小门寡虎出来的丫头,小时候只混过梨园行,于是眼界也浅,格局也小。
贵妃便不动声色地问:“她当初送那香给你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僖嫔回道:“她说这个香方是是出自她们大藤峡,京师和宫里都没有会用的。嫔妾用了必定是独一无二。嫔妾还曾担心就是普通的香料,又如何够挽住君心呢?她却自信地劝嫔妾,说叫嫔妾放心去用,她以脑袋担保必定能叫皇上垂怜。若做不到的话,叫嫔妾摘了她的脑袋。”
“这么自信?”贵妃越听面上神色越凉,心下已是有了几分计较。
这后宫里这么多年轻的女人,她万贞儿便也容得任何女人的儿子当太子,唯独不能是这个吉祥的儿子!
贵妃便转开头去,看自己帐子里的香包:“你的心意,本宫明白了。本宫会提醒皇上小心吉祥那狠毒的丫头。你回去吧,本宫要安置了。”
僖嫔如何肯这么就走了?
贵妃给她的话儿,也只是说感念她有这份护主之心罢了;却没说还要让她复宠,兼生下孩子啊。
僖嫔便伏地,嘤嘤而泣:“娘娘,容嫔妾再进一言:嫔妾实则在这宫中无依无靠,除了娘娘之外再无人可仰仗。嫔妾私下想着,就算嫔妾能生下皇子,可是在这宫中的境遇却也比吉祥好不了多少,同样都是孤立无援。”
“嫔妾便想着,若有朝一日也能生下皇子,嫔妾便将自己的孩子奉给娘娘抚养。让娘娘成为那孩子的母亲。便是将来那孩子有福分登上皇位,嫔妾也会发下血誓,叫那孩子尊娘娘您为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