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宫妖冶,美人图 (miss_苏)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miss_苏
- 入库:04.10
梅影指尖再颤,已是忍不住哽咽了一声。
长贵便笑:“够了,梅影,你别哭……话说明白了,我上路也心安。你这便去吧,不值得再为我掉一滴泪。”
梅影便颤抖着,急忙起身向外去。
长贵忽地又一声轻唤:“梅影,听我最后一句话,断了对司夜染的心。他,他不会如我一样待你的。”
梅影眼中的泪便没了,只存冷硬。她回头冷然一斥:“你管不着!”
铁门铿锵,倩影终是去了。
长贵朝门外一声冷笑:“万指挥使,送咱家上路吧!”
没人回答,铁门无声地一开。
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如青烟飘入。
万般娇娆的笑,牵扯缕缕柔情,宛如爱人之间的絮语。那人贴住长贵的耳边,轻柔道:“长贵,我来亲自伺候你上路。”
长贵魂底陡然一惊!
那是一个让他只听见嗓音,便恐惧得心魂俱颤的人!
他缓缓回头望去:“……藏,花!”
黑衣红里的藏花,这一刻妖冶得宛如夜色里绽放的血红罂粟。他曼妙伸舌,舔了舔雪光刀尖:“……是我。能死在我手下,是你的荣幸。长贵你放心,由我藏花活剥下来的人皮,会完美得一根汗毛都不会缺了。”
“藏花,为什么是你!”
长贵不怕万通,不怕锦衣卫,可是他怕藏花的手段!
藏花阴柔地笑,目光痴缠:“长贵,这些年来你多次忤逆我们大人,我早想要你的命。是大人压伏着我,说你当然该死,可是别白白就死了,好歹尽点功用再死,我才等到了今天。随你进宫,我便是要亲眼看着你走向鬼门关去的。今日,你欠我们大人的、欠灵济宫的、欠我的,便都该一并清算了。”
藏花微凉的手指伸进长贵衣领,沿着他脊椎向下滑去,啧啧地道:“我会从此处下刀,左右分开你的皮。你放心,到时你必定如蝴蝶展翅一般地美。”
“哦,对了,我不喜欢听你惨叫,那会坏了这完美的意境。我会一边给你活着剥皮,一边执行气闭之刑。蘸了水的白棉纸,我给你选了最好的,一张一张覆在你面上,只先让你叫不出声,却不会让你断气。我手下极有分寸,你放心,我必得将你全身的皮活剥下来,送到你眼前儿给你亲眼瞧了,才会将最后一张白棉纸覆在你口鼻之上……允你上路。”
阴森的锦衣卫大牢里,转瞬便传来凄厉的惨叫。不过那叫声仅得一半,便戛然而止,其后再也没有动静。
窗外残阳,血一般地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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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关日落,兰芽被蒙着眼睛,茫然地跌跌撞撞朝前走。
耳畔有水声,脚步感受得到摇曳,还有板子的磕碰声。
鼻息间,则是桐油的气息。
这还是船上,没差。可是少顷脚下便忽地扎实了。兰芽心下明白,怕是上了陆地了。
兰芽便低吼:“你们带我到了哪里来?”
不对,此地绝不是淮安,更不可能是什么漕运总督衙门。
如果只是淮安,那么从南京城外上了官船之后,不消一个时辰便该到达。他们早就应该弃舟登岸了。
更何况,她又何必被蒙住眼睛!
之前被押在船舱里,她大致掐算过时辰,此时怕是已经乘船走了一整天!
还有,扑面而来冷冷朔风,还有小小的雪沫子刺到脸上——便还怎么可能是江南地界!
没人回答。
她便急了,跺脚大喊:“虎子?虎子!”
还是没有回答。
兰芽便急疯了,扭头便嘶吼:“你们是谁?你们把虎子带到哪儿去了!”
都怪她,都怪她断错了人……她原本以为那个陈泰当是可以仰仗之人,于是才不顾虎子的疑虑,带着虎子上了官船。可是哪里想到,两个人刚进船舱,就被那副将带领手下分别拿下,捆绑了起来!
然后眼睛都被蒙上,嘴也被堵住,就这样不知昏天黑地地给带到了不知何处!
或者陈泰也早已变了,他早忘了死去多年的于谦大人,他也跟怀仁他们沆瀣一气,于是将她送回了南京?
是她的错,她死就死了,可是虎子怎么办!还有月船拼了性命拿下的那四封信,又该怎么办!
兰芽索性平静下来,莞尔一笑:“这位爷,我知道曾诚银子的下落。几百万两啊,爷你若放了我,我便都给了你。到时候你家十几辈子都花用不完!”
却依旧没人搭理她,只是眼睛上的布条忽地被抽走。
眼前猛地一亮,幸好已是日暮时分,光不算刺眼。只有冷风蓦然吹来,让她眼睛有些酸,一眨眼,便掉出眼泪来。
眼前所见,竟然是在一座驿站之外。
夕阳如血,斜挂箭楼飞檐。
就在那脂红余晖里,一个玉色锦袍的身影背坐其上。帽带轻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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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你要哪个
兰芽就愣在当场,木然不知进退。
倒是她身后押送的人,径自扳住她肩头,将她连推带送,带至箭楼之上。
箭楼城墙上宽阔可行马车,偌大的城墙之上却只安放着一桌一椅。
那一个人立在阔大的城墙之上,独自迎着浩荡的风。虽则孤单,却是好大的气势,竟然没有被这苍茫天地、偌大城墙给压伏半点。
兰芽本想走得慢些,奈何后头那个孔武有力的不肯通融,大步流星推着她走。她撕搏了几回,非但没能成功,反倒被他干脆给老鹰捉小鸡似的提起来,走得更快了。
她便只能防备地死死盯着他的背影配。
就算城墙上浩浩荡荡八面来风,她也不信他没听见动静。倘若他就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扭头过来,那就正好瞧见她跟个小鸡崽儿似的被提离地面的狼狈模样。
她不想。
不过说来侥幸,他依旧背身立在风里,动也没动。
还是到了他跟前,后头那孔武有力的最后搡了她一记,她便已然立在了他背后三步之地。
身侧脚下“扑腾”一声,紧接着背后那孔武有力的竟然用比来时更快二倍的速度,大步流星地便去了。他脚步太快,将城墙上的尘土都给带起来,裹了兰芽一脸一身。
兰芽忍不住扭头去望那人的背影。尘土裹起的落日余晖里,那背影和脚步明显有些惊慌失措。
兰芽不由得轻叹了口气。
这便明白,为何来的时候那人推搡着她一径催促,然后便这样如释重负地离去——原来就连那人也是惧怕眼前这人的。避之唯恐不及,于是恨不能早早将她脱手。
收回目光来,却猛然撞上刺向她来的清冷目光!
兰芽吓得险些蹦起来。
他今天一袭玉色锦袍,却并不是宦官公服,而是一派富家公子的模样。
兰芽嘴唇抖了抖,单膝下跪,抱拳道:“……大,大人。”
风里,扬起一脉极淡极淡的冷哼。
“兰公子,别来无恙乎?”
兰芽深吸一口气,不管那忽然涌入眼眶的温热,轻轻垂下头回道:“小的岂敢有恙。大人可已安好?”
他这一回面上并无伪装,可是朝中分明并未传来皇帝赦免他的消息,于是他纵然已脱囹圄,却不等于已经安全脱罪。
司夜染轻哼了声:“怎地,兰公子难道希望本官不安?”
兰芽咬牙,垂下头去:“小的不敢。”
“哼~”他便又妖冶却清冷地哼了一声:“明明看见本官好端端立在你眼前,却还要问什么本官是否得安……兰公子,真是抱歉,这一回又叫你失望了。我司夜染,又没死成。”
兰芽咬紧牙关,忍着,这一回不与他一般见识就是!
想吵,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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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竟然没回嘴,司夜染心下反倒平生一段萧索。
他无聊地只好伸手拢了拢袖口。左边拢完了,再拢右边。
那簌簌的细碎动静,被风送到了耳畔来。可是兰芽就是不说话,甚至也不抬眼。
司夜染十分寂寞,便又一声轻哼:“兰公子,听闻你已找见曾诚银子的下落。还不报上来?”
兰芽咬了咬唇:“大人误会了,小的没找见。”
“胡说!”他语声里含了些愠怒:“你方才在水岸,分明与押送你的人说了!”
兰芽这才挑眸朝他望去:“小的唬弄那壮汉,只为脱身之计。怎地,原来大人竟然信了?”
司夜染忍不住轻轻掀唇,蹲下来盯着她眼睛:“你是在撒谎。不过不是适才,而是现下!”
他伸手,再度捏住了兰芽的下颌:“……你明明知道了,却不肯告诉我。说,你究竟想替谁藏着这笔银子?——慕容,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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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从前,兰芽极厌烦司夜染这般捏她下颌。他那动作虽微小,实则却彰显他的霸道。仿佛时时提醒于她,她的性命全在他指间,无论她如何用尽心机,也逃不脱。
可是说不清怎地,这一刻,当他的指尖再度抚上她下颌,那真实的温度、熟悉的触感,却让她不由得——悄然,泪盈于睫。
于是就算他此时又在她面前咄咄逼人,她也忽地,不那么,恼了。
她便悠然抬眸,小小挑衅盯住他比狐狸精还要魅惑的眼睛,缓缓道:“倘若小的当真决定了将银子留给慕容,大人此时再问,不是已然太晚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