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宫妖冶,美人图 (miss_苏)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miss_苏
- 入库:04.10
兰芽点头:“景泰三年,他受命疏浚河道。从仪真到淮安,共疏浚河道一百八十里,堵塞决口九处,筑坝三处。”兰芽妙眸轻转:“你猜他干了这么大的工程,用了多长时间?”
虎子一皱眉:“听闻但凡涉及漕运,便没有官员不贪腐的。这样大工程至少也要一两年之功。”
兰芽缓缓一笑:“他却只用了几个月。”
虎子也是一讶,重重道:“倒是个能臣,怕也难得不贪。”
兰芽点头:“上回司夜染的官船行经淮安,他托辞前去巡抚凤阳,亦没上船来。”
虎子点头:“他厌憎司夜染!”
“没错,”兰芽缓缓一笑:“可是联名参奏司夜染的群臣里,却没有他。”
虎子轻轻一拍掌:“他公私分明!”
兰芽点头一笑:“且,当年他因也先入侵而获过死罪,所以他恨极蒙古。”
虎子长眉一跳:“如此说来,他必定与慕容不是一伙!”
兰芽便轻拍了虎子肩头一下:“跟我走,咱们去投案自首!”
虎子一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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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芽自己动手扯碎了一件衣裳,抽出白里儿挂在船桨上高高举过头顶,在幽蓝的晨光里使力摇晃。
官船发现了动静,不久便放下一艘小舢板来。
虎子警告道:“若是上了舢板,咱们就再没回头路……虽说陈泰恨蒙古,可是也先入侵毕竟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人心易改,你当真还敢信他?”
“信。”兰芽轻轻点头:“就算不信陈泰,我亦信当年推荐他守紫荆关的于谦大人!”
虎子遂点了头。
兰芽便抱紧了点心包袱,由虎子扶着弃船上了小舢板。
虎子划船,不多时舢板便已靠近官船。船舷上伸下长钩来,将小舢板拽了近去。
上了船,兰芽只问那副将模样的人,为何将他们拦停。
那副将冷哼:“在南京犯下了人命案子,却要来问本将缘何拦停?”
兰芽便瞄了虎子一眼,心下有了数。原来南京方面来的借口,无非是将月船与雪姬的死归咎在他们身上,却未必提到那几封书信。如此,亦是掩盖他们自己的罪行。
兰芽便从容一笑:“官爷既然言之凿凿,草民便也不敢再做抵赖,草民定然全都招供。只有一样,草民只有面见陈泰陈总督,方肯将此事言明!”
那副将冷笑一声:“就凭你,也配面见陈总督?”
兰芽不慌不忙:“否则,就算官爷当场打死草民,草民也一个字都不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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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芽和虎子中途被漕运总督衙门带走的消息,不消片刻便传回了南京。
国丈王谓一听陈泰的名字,便是皱眉:“怎么会落到他的手中!那个倔驴子的脾气,谁的账都不肯买,咱们若是想要他交人,倒难了!”
王谓转向孙志南:“……船尚未到淮安。如果此时带兵去追,当亦有可为!”
孙志南却道:“恩师,不可!漕运总督手辖十二万兵,咱们两方一旦兵戎相对,那便无法收拾。”
怀仁倒是磔磔一笑:“你们自己乱什么?谁说陈泰截走了那两个人,就一定会坏了咱们的事?你们倒忘了,陈泰此人最是看不惯司夜染的!他身兼都御使之职,多少次具本参劾司夜染,你等都忘了么?”
李度闻言便也点头:“正是。咱们只需顺水推舟,设法让陈泰杀了那两个人就好了。”
怀仁立即亲自修书一封,信中言明此二人乃是灵济宫的暗探,此来南京是设法为司夜染翻案。同时,提到了曾诚的死,亦多有嫌疑在此二人身上。倘若放虎北归,不但司夜染有可
tang能因此而脱罪,曾诚的死更可能就此再无沉冤昭雪之机。
漕运钱粮本为南京户部尚书职责,于是曾诚与陈泰多年共事,两人私交亦甚笃。传言是司夜染派凉芳毒杀了曾诚,陈泰曾经因此大醉大哭,紫府的探子亦早报给怀仁知晓。
李度担心道:“倘若这个陈泰不上道,亦如何?”
王谓道:“怕什么?就算陈泰不肯说杀这两人,只绊住他们两人几天就也够了。宫里昨夜已然举事,今日便会有消息。只要贵妃倒了,那司夜染便也死定了。只要绊住那二人两天,待得他们回了京师,一切亦早已尘埃落定!”
怀仁扭头吩咐魏强:“去交待紫府的人,严密监控漕运总督衙门,必不使陈泰放走那二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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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
万安宫里终于传出了动静。宫女的一声声尖叫划破紫禁城晨色的宁静。
万安宫与寿安宫不过仅隔一条西长街,于是贤妃立刻便得了消息。
贤妃在掌心握了一夜的茶杯,早已凉透了,她终于可以放下。抬眼望一眼长贵,长贵点头;贤妃便对春茗道:“春茗,替本宫梳妆。今日,本宫要盛装!”
后宫出了事,消息便第一时间传进了坤宁宫,报给皇后知。皇后不在坤宁宫中,于是又报到了清宁宫去。
皇后陪伴了太后整夜,也正困倦,此时终于等来了消息,便兴奋得腾地起身,“本宫知道了。本宫这便回宫!”
皇后说完便向太后辞行。
太后整夜与皇后说话,都是慈祥的模样。这一刻却忽地眼角一寒,道:“皇后,你又何必急着回去?!”
皇后一愣,忙跪倒回道:“母后容禀,是万安宫的僖嫔出了事。此时僖嫔比不得旁人,她连续多日独得皇上雨露,儿臣想怕是这会儿僖嫔的肚子里已然有了龙裔。此刻既然是万安宫僖嫔有事,儿臣便决不能袖手啊!”
太后清冷一笑:“瞧你如此言之凿凿,没的倒像你自己也曾生养过!”
皇后面上仿佛被狠狠抽了个嘴巴,她苍白着脸俯首下去:“母后教训的是,儿臣何曾生养过。儿臣,儿臣不过是计算着僖嫔得宠的时日……”
太后道:“若僖嫔当真有了,太医院还敢捂着不报?医政的脑袋还想不想要了!皇后,你在自行推定之前,难道不能先看看太医院的脉案?”
皇后面上越发苍白:“儿臣,儿臣当然明白应该先看脉案。只是,只是……”
只是贵妃一向在后宫只手遮天,只是就算是僖嫔有了,她也不敢叫太医来瞧,不是么?所以脉案又有什么用,太医的话又有几人能信得?
太后轻轻打了个呵欠:“既无脉案,你便等着吧。哀家说了这一宿的话,也累了。你就在这儿坐着,别走。等哀家盹醒了这一觉再说。”
皇后急得头上着火,急忙再道:“母后!”
太后身边的老宫女知秋走上前来,替太后拉上了帐子,恭顺地对皇后道:“皇后别叫了,太后觉轻,最不喜欢耳边有个风吹草动的。就算后宫里出了天大的事情,皇后前头还有太后呢,皇后不致这么忧心。”
“退一步说,就算当真出了什么事,若真是大事,太后必定第一个过问了。太后既然都不过问,皇后又何必这样忧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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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妃盛装已毕,乘红绫凤轿,带着长贵和春茗直奔坤宁宫去。
僖嫔所在的万安宫,长街里早已里三匝外三匝地围满了禁军。宫门紧闭,虽看不见什么,却也听得里头传来宫女撕心裂肺的嚎哭,一声叠着一声地喊着:“娘娘,僖嫔娘娘……”
贤妃便掀了掀唇角。
出身那般寒微的僖嫔邵氏,凭什么能在贵妃之后独得皇恩?凭什么又能在后宫多年没有孩子的情形下,怀上龙裔!
死了也是她活该。
长贵在轿窗外含笑道:“藏花杀人的手段尽是狠毒,想来僖嫔娘娘死状甚惨。”
贤妃没作声,心却高高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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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妃一行到了坤宁宫,却听闻皇后还没从清宁宫回来。
贤妃等在配殿里,不由得有些心急,于是问坤宁宫的宫女:“天都亮了,太后必定要补眠。论理,皇后便也应当告退才是。”
坤宁宫的宫女便也据实相告:“谁说不是呢?皇后娘娘忙碌了这一整晚,这个时辰总归该回宫来更衣洗漱。奴婢们也都等着呢,又不敢去催。倒是不明白,太后何以扣住皇后不让回来……”
贤妃一怔:“你说什么?是太后留住皇后,不让回来?”
那宫女自知失言,急忙跪倒自行掌嘴:“是奴婢说错话了,贤妃娘娘饶恕。”
贤妃便奔向外。
春茗急忙跟上,问:“娘娘这是去哪儿啊?”
贤妃道:“去清宁宫!既然皇后不在坤宁宫,那咱们就索性到太后跟前去说。到时也正好免得太后再来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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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妃带着春茗和长贵到了清宁宫。
只见宫门紧闭。
贤妃下了凤轿,亲叩门环。里头有人问是谁,良久之后宫门才开,却是老宫女知秋走了出来。出来后便又将宫门拉严。
贤妃没敢受知秋的礼,反托着知秋的手肘问道:“嬷嬷,太后可醒着?皇后可在畔?本宫有要紧事要拜见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还望嬷嬷代为通禀。”
知秋抱歉地道:“贤妃娘娘,您来的当真不巧。太后昨晚用了晚膳便不自在,皇后陪着说了一宿的话儿,这才平顺了些,这才刚睡下。不是老奴不给贤妃娘娘通禀,只是太后的凤体更要紧。甭管这后宫出了什么事,总归比不上太后的凤体要紧,您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