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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妖冶,美人图 (miss_苏)


  龟儿倒也硬气:“小人不能收这银子!”
  兰芽笑得更甜:“不收也成
  。不过本公子送出手的银子,一向绝不收回。不如这样,本公子便直接将这银子化了,将那银水都灌进你嘴里去,如何?!反正,你这张嘴长着也是白长了,本公子便叫你再说不出话,怎样?”
  龟儿原本看兰芽身量娇小、年纪也不大,没将兰芽放进眼里去。此时便惊得张大了嘴巴,再不敢多说一个字,扭头便咚咚咚地跑了。
  兰芽转着折扇,悄然叹了口气。
  弦月楼的小二说过,揽月楼的鸨儿娘也是司夜染的人,是他的上线。
  司夜染手下的人,没一个好调理的。就那店小二,表面谦恭之下也隐隐露出反骨来,分明是不甚服她;那么作为店小二上线的鸨儿娘,又是惯走风.月场的,便注定更为难对付。
  她若想调遣那鸨儿娘帮她办事,不立威是不成的。
  她倒要试炼试炼,在没有司夜染的日子里,她究竟有没有能耐调动得起灵济宫的这帮外任!
  .
  出乎意料,竟然不多时,鸨儿娘便亲自来了。全然没有那龟儿的不客气,而是远远地便挂了一脸一身的谦恭。
  果然是八面玲珑的人儿。
  鸨儿娘将兰芽请进内室,关严了门。兰芽幽幽地上下打量鸨儿娘面妆与身段,待得鸨儿娘转身过来时,兰芽便笑了。
  “都以为这欢场中的人,总要尽力将自己妆扮得美些、年轻些。倒没想到鸨儿娘你竟反其道而行之。明明尚在妙龄,又何必愿意当个半老徐娘?”
  鸨儿娘便一愣,眼底已然浮起敬畏:“公子说笑了。奴家怎会妙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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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大家说个真事儿:司夜染的原形,从前年少出宫办案,东厂和锦衣卫号称十数万人,竟然没有一个认出他来~~东厂和锦衣卫的角色,大家懂吧,那是专业的特务啊;由此可知某人伪装能力之高妙。明天见~】

☆、151、一片冰心(上)

  兰芽咯咯一笑,只望着自己的折扇道:“当真不巧,本公子别无长技,唯擅丹青。于是你这些虚画出来的褶皱,涂抹出来的暗沉,我便一看即破。”
  只要是画出来的,无论是画儿,亦或是妆,便都瞒不过她的眼睛鸹。
  纵然这鸨儿娘惯行风.月场,纵然她的化妆术堪称出神入化,她却也都辨得出来。就连慕容,无论是在燕子楼上扮成说书先生,抑或这回扮成周生,亦逃不过她的眼睛。
  兰芽说着将灵济宫的玉牌掏出来,在鸨儿娘面前晃了晃。鸨儿娘瞧见了玉牌上的兰花,忍不住将那玉牌捉过来,上上下下仔细看过,方轻叹口气,朝兰芽撩衣跪倒:“属下拜见兰公子。”
  兰芽便笑了:“我果然没有猜错,你原本是不想听我调遣的!我来南京的日子也不短了,你早就知道了!可是你不来拜见,却等着我来上门找你——怎地,是不是对我心含怨怼,甚至恨不得也杀了我啊?”
  鸨儿娘神色又一变,急急垂下头去:“……属下,不敢。”
  “你不敢才怪!”
  兰芽将折扇在掌心一拍:“……不光是你,弦月楼那位小二哥也早对我横眉冷对了。原因我亦猜得到——你们是早听说了大人受囚,乃是因我之故。若按着你们的本意,恨不能我还没到南京,便早杀了我了。不过忌惮着大人的心意,才留我至今。”
  鸨儿娘怆然一笑:“兰公子果然兰心蕙质,已然说得这样明白,属下若再不承认,便也是矫情了。”
  兰芽深深吸口气,心口不知为何那样窒痛二。
  “我只问你:你原本对我有反骨,方才怎地会在看了那腰牌之后,便突然甘心向我跪倒?若只是这灵济宫的腰牌贵重,你却也早该知道我有了这个腰牌才是。”
  鸨儿娘跪在地上,眼中含恨,嘴上却笑了:“公子又何必问属下?方才公子已然嘱咐了龟儿,强调了是‘腰间悬玉的公子’……公子又岂会仍未猜破这玉牌的不同?”
  兰芽没敢看向鸨儿娘,只死死攥紧折扇:“我那样说,不过是提醒你,我在灵济宫的身份。纵然你是大人的老人儿,可是论级别,你也总该俯首听命于我。”
  “是么?”鸨儿娘咯咯地笑:“对属下来说,腰牌与级别都算个屁!属下不过是感念大人罢了……如果灵济宫不是大人做主,属下说不定第一个反出灵济宫去!”
  是了,是了……她果然没有猜错,否则当日拿到这玉牌的时候,双宝那孩子又何必是大半夜地从外头将这玉牌带回来?又何必,对着她时说得吞吞吐吐?
  兰芽忍不住伸手攥住了玉牌。指尖从那疏淡却风骨卓然的兰叶上游走开去,心下,便也忽觉,原来不知何时起,其实她的心何尝不是与这玉牌相似——早已留下了这样看似疏淡,却永难抹去的痕迹?
  兰芽深吸口气,转头便微微含笑:“好,你的心意我已明了。你既然已看见了这玉牌,既然已向我跪倒,便是已然情愿听命于我,那么便随我去办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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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京兵部尚书,孙志南府。
  孙志南恭立大门前,迎候贵客。
  不久一顶小轿来到门前落下,轿子极不起眼。从中走出一位老人来,衣着也很普通。然孙志南却急忙下了台阶,躬身深深施礼,亲自搀扶住老者手肘,扶着老者上了台阶。
  待得进入正堂,孙志南恭请老者上座,这才又恭恭敬敬在下头给老者跪倒:“下官拜见国丈老大人。”
  来者正是正宫王皇后的父亲、国丈王谓。
  王谓与孙志南还另有一重私人关系:王谓当年便是南京镇抚,后王皇后正位中宫,王谓便被调去京师,授予中军都督府同知之位,后来又进右都督。孙志南便是他的学生,是一路跟着他,渐渐擢升的。
  虽说贵为国丈,但是王谓在京师的日子并不好过。一来皇后并不得宠,一众京官只顾着巴结贵妃的母家,反倒故意冷落于王氏一族;再者,大明建国以来,明太祖朱元璋便几番严令,禁止后妃、外戚干政,而王谓又在军职,便始终受排挤、监视。
  他在京内府邸中,紫府和锦衣郎都安插了眼线。紫府当时有司夜染坐镇,锦衣郎的指挥使又是万贵妃的亲弟弟万通,于是他府内的事情奏到皇上面前时,便难免小题大做、添油加醋。到后来,免不得也点点连累到了他的皇后女儿……
  他便一咬牙,主动请辞,以病为托辞提前致仕。朝廷上下也都松了一口气,皇上厚给了一笔银子,允他回南京养老。
  王谓回到南京已低调从事,只说年老体弱,便闭门谢客,与南京官场上下极少往来。今日这般主动出门到孙志南府来,已是罕见。
  客套已过,孙志南便直入正题。他拿出一幅画来给王谓看。王谓看似苍老的眼睛里,隐隐浮起精光:“这便是曾诚书房的摆设?”
  孙志南点头:“错不了。”
  王谓缓缓点头:“这画出自谁人之手?那送画来的人,可妥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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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志南道:“恩师放心。这些年学生没少了给仇夜雨喂银子,从他口中得知不少紫府的秘密。仇夜雨已经默认了学生的猜测:那悦来客栈的确是紫府一处暗桩所在。学生早已安排犬子飞隼,以猎奇为名,频频出入该处。那里上上下下投宿的人,也早已摸得差不多了。”
  “哦?”王谓也微微挑了挑眉:“你这回竟然放飞隼出去办事?”
  孙飞隼是孙志南幼子,极受长辈宠爱,王谓没想到这一件极险要的事,孙志南舍得让孙飞隼去涉险。
  孙志南一笑:“所谓兵不厌诈。飞隼从小备受纵容,生就浪.荡的表象,在外人眼里不过是个纨绔公子哥儿,纵然见了他,有谁会多加留心呢?于是他反倒能办成旁人所办不成之事。”
  王谓便缓缓笑了:“倒也有理。飞隼确与魏强、李享那两个败家子儿不同。”
  王谓眼没离画:“如此说来,这画是飞隼带回来的?是何人所画?”
  孙志南道:“乃是从客栈掌柜手中所得……悦来客栈里住着江湖上形形色色的人,于是那掌柜也干些坐地收赃的买卖,这画便是那掌柜收来的。按着江湖规矩,掌柜不会透露卖画人的身份,但是从他手里流出来的东西,多少年来从无有假。”
  “学生也曾寻到曾诚府里的旧人,将这图影问了,确定了是准的,才呈给恩师过目。”
  王谓冷冷一哼:“倒也奇怪。当日抄家,怎地却没动这些字画?”
  孙志南蹙眉:“当日是曾诚男宠凉芳向灵济宫告发的曾诚……司夜染亲自南下督办,这南京上上下下便没人敢插手。学生虽说兼了个协同办案的差事,却也只能看着,说不上话。只听说抄家的时候,原本那些字画是要都抄走的——却见了那画上有些东西,便没人敢动了。”
  王谓眯眼望来:“哦?有什么?”
  孙志南缓缓道:“许多画上都有题签:呈灵济宫司公公……”
  王谓也一怔:“你是说,那些画都是曾诚要送给司夜染的?”
  孙志南点头:“一同办案的同僚都道,是曾诚家属为替曾诚保命,想要以这些字画向司夜染行贿……司夜染当场见了,便是冷笑,说‘我司夜染又岂是贪赃枉法之人!’说罢吩咐手下将那些封签给摘了,又命给曾诚即日用大刑,而将那些字画弃置原地,一卷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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