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干嘛一直绷着脸?因为我刚才要恪带我来,又吃醋吗?”
“……”
“我是故意激将你!”
“……”
看她俏颜满是得逞的笑,他才舒展眉宇,唇角也微牵起一抹优雅的弧度。
礼队中央的华车上,一对儿小人儿不时侧首交谈,却是一个绷着小脸儿,一个看向一侧,小脸上半分笑意也没有,分明是在吵架。
这俩孩子是怎么了呢?大喜的日子,这么多人观礼,该是开开心心的才对呀!
锦璃不禁叹了口气,却开始开心地合不拢嘴,竟是比自己成婚还高兴百倍。
御蓝斯则不动声色,俯视着整条街上的动静,关注着路旁楼阁挤满了人的窗子……
路上,行人随着婚车,流水般涌动。
满街花树上的红丝带,随着纷飞的花瓣飘舞,满城乐声如流水,因此,整座莫黎城幻若仙境天城。
路旁,一家客栈窗口的碧纱窗内……
花想容一袭暗青的披风,窗外阳光打进来映在披风上,青光流溢,她像极一只沁着毒的黑蜘蛛。
她冷眯杏眸,隔着窗纱,朝着华车上的南宫谨,举起了特制的十字弓。
弓箭小巧玲珑,所用的不是箭,而是一根根可钉穿小儿肌骨的纤长毒针。
丹蔻艳红的手指,绝然扣在扳机上……
另一个窗口上,花玹儿侧首,正看到姐姐要射向华车。
“姐,你干什么?”
“我要杀了南宫谨!”
“不要……”花玹儿忙挡住她。
花想容一巴掌打过去,“混账东西,难不成,你还真喜欢上了那个小孽种?!”
花玹儿委屈的捂住脸,气急地大嚷,“是,我就是喜欢他!至少我不像你,说喜欢苍哥哥,到头来,贪恋的是皇后之位。就因为苍哥哥喜欢苏锦璃,你就做出蠢事,害我们全家颠沛流离,竟还把错怪在苏锦璃头上!”
“若非那个贱人,我现在说不定已经成为狼族宠妃!”
“白日做梦!”
花玹儿因这嘲讽的四个字,又挨了一巴掌。
花想容绿眸森冷地咆哮,“杀康邕的计划被洞悉,我绝不能空手而归!让开,否则我连你一起杀!”
花玹儿气恼地仍是不肯让开,尽管她知道,姐姐对自己从不手软,却还是不肯让。
“姐,你杀我之前,先看看窗外。”
“窗外怎么了?”
“御蓝斯和苏锦璃就在对面!你的弓箭,有御蓝斯飞得快吗?”
花想容震惊地看向窗外的楼顶,看到两个紫袍身影,愕然打开了窗子。
御蓝斯鹰隼似的眼眸,冷厉如刀,精准刺过来。
她惊得迅速关上了窗子,丢了十字弓,扯住花玹儿向后退,瞬间冲出了房门。
御蓝斯抱着锦璃飞身而下,迅猛踹开窗子进来……
锦璃在他怀里,只看到一大一小两个倩影消失在了门外,她环顾室内,看到了床边的衣架上悬挂着康恒的皇子袍服,恍然大悟。
“出去的是冷千烟姐妹俩?”
“是。”御蓝斯松开锦璃,没有再去追。
今日大喜,也不值得为了这对儿姐妹,闹得满街大乱。
他注意到地上的十字弓,捡起来瞧了瞧,不禁感慨冷千烟这份心思。
锦璃见他看着那东西神情莫测,也忍不住凑过来瞧。
接近康恒,武器精湛,毒药精妙,心计也千奇百怪,她若把这些心思拥在如何俘获轩辕苍,何至于沦落到今日这地步。
注意到十字弓上安装的细长毒针在光下青晕明灭,她心惊一凛,忙拍御蓝斯的手。
“阿溟,有毒!”
御蓝斯因她的紧张和关切莞尔,他却没有把十字弓丢了,随手抽过一旁桌案上的桌布,将小巧的十字弓严严实实抱起来。
“阿溟你怎还把它收起来?我说了,有毒……”
“这东西发射不必内力,小巧精致,正适合女娃用。拿回去让恪清了毒,正可转赠缦儿防身用。”
“好啊,淳于夫人前儿还说,缦儿不愿练武功呢!我也正为这事儿发愁。”
御蓝斯失笑,点了下她眉心闪亮的紫玉花钿,“你呀!该操心你自己的武功!”
“以后我会努力练功的,决不让夫君失望。”
她亲昵挽住他的手臂,依靠在他肩臂上,笑颜娇憨甜美。
他视线不经意地被她描画精细的艳容俘获,
再移不开视线。
从早上一直忙碌不停,竟不曾认真看过她。
就连刚才抱着她一路从王宫飞过来,亦是只注意了喜队……
靠在肩头的发髻上,配了飞凤展翼金冠,更添几分尊贵冷艳之气。
随着她温柔的举动,金凤双翅轻颤,似凝了她的魂,光泽闪烁着,似要腾飞起来一般。
眉心梅形紫玉花钿,光芒深邃剔透,衬得肌肤粉腻胜雪,眉目清雅。
艳若蝶翼的浓黑睫毛,半掩了眼底的光,他便失魂在这蚀骨的妩媚里。
如此一身束腰紫袍的她,身姿愈加婀娜,娇艳一身,且比从前更稳重。
举高临下,正看到她刺绣的领边里,丰润的雪白随着呼吸起伏不停。
呼吸着她近在咫尺的甜蜜芬芳,不由口干舌燥。
“璃儿……”
“嗯?”
她疑惑仰头,他便低下头来,双唇自然而然,温柔抵触,心底的甜蜜忽然……泛滥成灾。
凤眸疑惑轻眨,贪恋凝视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颜,醺醺然地,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吻自己。
却莫名地,也想念这样缠绵悱恻的吻。
这两日,又是宴席,又是应酬,还要忙于政务。
他每晚回来,都近丑时,几乎累瘫。
而她则是忙于孩子,还要依照血族的规矩,在婚前一一面见淳于家的亲戚长辈,陪皇亲国戚的女眷们游览王宫与莫黎城,亦是忙碌不停。
因此,纵然两人每晚相拥而眠,不曾这般亲热。
此刻危及解除,她整颗心也放松下来,不介意纵容他片刻。
“溟……不要弄花我的妆……”她小心地回应着他,柔声呢喃。
如他所说,她现在可是长辈呢!一会儿衣衫不整地出现在大家面前,可没脸见人了。
“嗯!”他哑声应着,吻却反而愈加深重,环在她腰间的大掌,游弋,揉按着她的背,趋近失控。
健硕的体内,每一根血脉,都被强烈的渴望唤醒……
她惊觉小腹上一团灼烫,慌乱地忙推抵他的胸膛。
“不要……礼队就快入王宫!”
深邃的棕眸,被她娇羞的推拒惹得火光暗红,倾世昙花般的俊颜,因过度隐忍,沁出了细密的汗。
刚刚离开的热烫的唇,瞬间又印上她的肌肤,专注啃吻着她的颈间,不为所动地忙碌着。
“阿溟,你……不要啊!”
“还有半个时辰……足够!”
细致敏感的肌肤,被强烈的火焰点燃,呈现淡淡悦目的粉红。
心荡神驰的酥麻,瞬间吞噬她的理智,心里原本呐喊着的“不行不行……”,立刻就改了词,几乎要恳求他,继续继续……
*
婚车终于入了王宫大门,绵延十里的红妆嫁队,却行进好一阵才完全入了王宫。
观礼的百姓,则都欢天喜地,在王宫门外排队领喜堂和红包,并在厚厚的礼册上,主动签下名字,写下各式各样的祝福。
当然,他们更希望溟王与王妃百子千孙,如此他们也可年年拿红包吃喜糖。
那边大殿上,百官见王座上的溟王和王妃主位还空着,不禁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殿外通传,“新人到……”
倏然冷风呼啸,第三层的王位上,御蓝斯紫袍华艳飞旋,抱着锦璃旋身面向众人,将她放在王妃宝座上。
两人相视,一个羞窘嗔笑,一个邪魅莞尔,众人瞧着那柔情蜜意的一幕,恍然大悟,不禁又妒又羡。
两排宫女粉袍如仙,手撒花瓣。
在纷扬的花瓣里,南宫谨一袭锦绣小红袍,头戴宝金世子冠,优雅微提袍服前襟,从容不迫地迈过门槛,牵着大红喜结,把他小小的南宫夫人带入门槛。
众人不约而同,都从席位上起身。
那绝美的一对儿小人儿,顿时令人心里柔暖四溢。
锦璃俯视着儿子和儿媳进来,不禁热泪盈眶。
在前世里,如此美好的令人心醉的一幕,她是想也不敢想的。
小新郎与小新娘并立阶下,乐声凝肃而止,众人屏住呼吸。
乐正夕宣读了冗长的一番致辞,御穹身为祖父与血族君王,又格外一番训话,众人已然急不可耐,却不敢打断。
终于,到了……“拜天地!”
两个小人儿转向殿门的方向,整齐乖巧的在锦缎软垫上跪下。
乐正夕又道,“一拜,二拜,三拜……起!”
殿内岑寂无声,仿佛只剩那对儿红衣小人儿一般。
康恒眸光复杂地凝视着南宫谨,不禁想到前世……
若他没有犯错,若苏静琪没有害死他和锦璃的孩子,那孩子也该是这般大了。
幸福,不是自己溜走的,
怪只怪,自己不曾养护,不曾抓牢,不曾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