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我是曾这么说过。”
珈玉妃泰然而无辜,似早就在等她这话。
“可是,我可是清楚地记得,这男子是抱着溟王妃回来的。那个时间,溟王妃身为孕妇,不应该在寝帐内睡觉么?”
“御蓝斯离开,我去追他,结果在半路迷路,还被一群吸血鬼围杀,是翱王救了我。”
“所以,你们孤男寡女的,这样结伴回来?”
锦璃惊觉自己被绕进一个陷阱里,忙反击,“翱王心善,是担心我有孕在身,不便奔波,才送我回来……”
“总之,怎么说都是你有理!不过,大家也不是傻子,你们花前月下的事,大家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了。”
莲央冷斥,“珈玉妃,大家也不是傻子,锦璃说你在御营门口唤这男子翱王,这句总不会有假吧?!”
珈玉妃笑得愈加悦耳,“姐姐,我是看他与翱王有几分相像,才去命人备水,打算好好照顾的。岂料,我一转身,这两个龌龊的人,就被巡逻的护卫发现,衣衫不整地躺在御营后的草地上呢?而且,有趣的是,他竟还压着锦璃,那情景……真是不堪入目。”
锦璃嗤笑冷扫一眼御尊杀气阴沉的龙颜,“看样子,不管我说什么,珈玉妃都能顺理成章地解释好,太皇陛下都定下我死罪了!”
御尊一掌拍在身前的翘首桌案上,“既然溟王妃不能证实自己无罪,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点火!”
锦璃不看脚下被点燃的火,怒盯着御尊,嘲讽冷笑。
“太皇陛下如此恐惧,便已说明,我身旁的,是真正的翱王御风!太皇陛下早已经感觉到,他离开了皇陵,所以,借珈玉妃布下的计谋,顺水推舟,以我苏锦璃为刀刃,除掉御风!陛下好完美的心计!”
这女子,聪慧的近乎可恶!御尊阴沉握住拳头,杀气沉鹜,血眸清寒。
围观四周的百官,亦是不禁惊恐战栗。
而众家眷们,听得此话,也不敢再妄加嘲讽多言。
“娘亲……娘亲……”
莲央血红了眼睛,将两个曾孙拉到身边,紧抱在怀里。
木头上的火点燃,眼见着烧了裙角,半空里却突然电闪雷鸣,倾盆大雨没半句商量,兜头砸下来。
锦璃惊喜地抬起头,清楚地看到,麓山最高的山头上,一道光柱直冲天际,天空里浓云如漩涡,直往这边涌来。
高台之上,缀穗飘摇的防雨锦伞,被雨点打得啪啦作响。
帝妃主子们都被罩在伞下,华贵的衣袍依旧干爽。
百官们顿时成了落汤鸡,四周护卫的铠甲被大雨砸得乒乓作响。
锦璃一身淋透,浑身直发冷,所幸,这一淋,肌肤上的刺痛减轻了不少,毒药被冲掉了大半。
御穹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来,威严下令。
“血族法典有言,火刑之时,若遇天*怒,暴雨倾盆,必有冤情,当将犯人无罪释放,重新严查案情!”
御尊并非没有看到山头上,伏瀛和御蓝斯弄出的动静。
“且慢!”
御蓝斯想用这种方式证明苏锦璃的无辜,未免太异想天开!
“父皇……”御穹拳头强硬撑在桌面上,“上天都证实这是冤案,您就放锦璃一命吧!”
“朕可以饶她不死!”御尊沉声冷斥,“但是,无罪释放,委实不妥。苏锦璃身为溟王妃,朕的孙媳,罪行恶劣,辱没皇家颜面,且被众多人捉在当场,就算有冤,也得与她的女干夫收押囚笼,再详细查明。”
莲央冷怒斥道,“太皇字字句句,都是罪行,都是女干夫,分明是要毁掉锦璃的声誉,认定了锦璃的罪!”
“莲央事实摆在眼前……”
“哀家所见到的事实是,陛下听信珈玉妃污蔑毁谤,助纣为虐,荒唐可笑!”
“你……”御尊哑口无言,却忍不住想怒声质问她,她心里是否还有御风。
然而,话冲到嘴边,在众目睽睽之下,却问不出口。
弥里压抑不住心底的恐惧,感觉到锦璃身体的剧痛,瞬间冲下台阶,一把扯碎了锦璃身上的锁链,将她瘫软下去的身子揽在怀中,咬破手腕喂到她唇边。
“快喝,否则孩子不保。”
锦璃被暴雨打击,浑身发冷,弥里冰冷的体温,更是让她双唇紫黑,瑟瑟惊颤,仿佛惊于弓箭的雀儿,仿佛折下花枝的花儿,身子蔫然颓败,脸色也灰暗下去。
“我中了毒,喝再多也没用。”
看着她那个样子,南宫恪心如刀绞,忙从袖中取出药瓶,要送过去。
御穹忙扣住了手腕。
“父皇,不能不救!”
“你
眼睛瞎了吗?”
南宫谨忍不住,夺了药瓶便冲过去,却不知是谁的剑出鞘,当头朝着小家伙劈过去……
苏无殇见哥哥有危险,瞬间展翅,漂亮的眼眸,瞬间燃了仇怒的血色,嘶叫着飞进雨里……
那挥剑劈向南宫谨的护卫,只觉得一只肥墩墩的大鸟当头砸了过来,两只耳朵被小鬼爪抓痛……
他身躯向后一仰,勉强稳住脚步,手顿时化为利爪,要扣住大鸟的脊背,却未触及,手就被凶残地砍掉,还当胸挨了一剑。
脸前的大鸟被捞走,那金甲护卫看到,刺中自己的,竟然是与御蓝斯是死对头的御之煌。
而那只大鸟——苏无殇,就坐在他的肩头,小小的朝天辫都被雨水打湿了,圆圆一张娃娃脸森白,越显的红眸诡艳惊心。
因为南宫恪被御穹拉住,无法出手。
莲央碍于御风,而避嫌不便出手。
所以……只有御之煌来去自如。
“本皇子和老七斗了一辈子,都没对他的孩子下过手!你们可是被太皇转变的,怎能比本皇子还卑鄙无耻?”
御之煌怒骂着,当即横补了一剑,就把那吸血鬼腰斩了。
浓烈的血腥在暴雨中弥漫,四周的士兵脸色剧变,杀气爆发,皆是嘶吼着,朝着御之煌和苏无殇冲过去。
那边,南宫谨已经倒出药丸给锦璃塞进口中。
弥里忙道,“谨儿,给御风喂两颗!他可能中毒更深。”
“是!”
小家伙灵敏地避过了护卫的阻拦,忙去喂药丸……他却看到有护卫要刺御风,刀剑却砍不进那状似虚脱的身体。
御穹见状况失控,就松了南宫恪,父子俩一起冲进大雨中。
本在龙椅后的御蔷和御雪儿也跟着冲去厮杀。
百官们不知道该帮谁,拉着家眷们躲避……
御营内,重兵如鬼魅般,洪水般涌来,皆是御尊的人。
纵然大雨倾盆,他们亦是个个如钢铁塑成,悍猛抽剑,直逼上前,见人就杀,竟是连弥里和凌一也不放在眼里。
“陛下,这……都打成一团了,可如何是好呀?!”
珈玉妃幸灾乐祸,看向静默端坐凤椅上的莲央,就盼着她那些子嗣都被杀干净才好。
御尊俯视着一团混战,见弥里护着锦璃,凌一竟与御蔷背靠背地默契厮杀,顿时勃然大怒。
这两个该死的叛徒,恐怕,他们不只是今日站在那一边!
帝军所向披靡,却难敌御穹,弥里,凌一,南宫恪等这些力量强大之人的重击,顷刻间,血肉横飞,血流成河,天地昏暗。
纵然心里依然怒火滔天,他却波澜无惊地对莲央冷笑。
“莲央,你这是与朕反目成仇么?还不命令他们住手?!”
“哀家可是始终坐着未动,而且,哀家始终是个局外人,哀家只看到陛下与自己的儿孙在自相残杀!”
“哼哼……那我们就赌一把,看一看他们能否打赢吧!”
御尊是有备而来,为杀御风,他筹备了十万精兵。
一声令下,那些金甲士兵,无孔不入地从御营的缝隙里涌来,天穹之下,如突然洒下的一片金子。
“莲央,命他们住手吧!你知道的,我想杀的,只有御风一人。”
莲央端详着自己嫣红如血的手指甲,莞尔浅笑,“可哀家……却想杀掉陛下的所有人,包括陛下身边的珈玉妃和御月崖!”
她话音落,御蓝斯就带大军杀来……
他展翅翱翔于半空,挥剑怒指御营。
银亮的寒影大军,从麓山密林中狂风般蹿出,映得暗白的天地,赫然煞亮!
寒影大军,紧随在太皇的金甲士兵后,乱箭齐发,金甲士兵防备不迭,顷刻间倒地大片。
莲央慵懒斜倚在凤椅上,冷眸看向一旁龙椅上的御尊。
“陛下,这是不是该叫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御尊按在龙椅扶手上的大掌化为了利爪,看着自己的金甲士兵死伤大半,再也安坐不住。
珈玉妃依靠在他怀里娇声怒嚷,“陛下,御蓝斯夺了西部六城,又挥军入京,把大军掩藏在麓山猎场,他这分明是谋反!”
她话音落,御蓝斯就逼近了伞上,一剑劈下来,强大的剑气巧妙地将半边雨伞砍断,独剩的莲央那边安好,珈玉妃和御月崖被剑气震得横飞出去……那长剑就直追着御月崖攻取。
御尊惊怒起身,“这小子是找死!”
莲央冷笑轻嘲,“溟儿素来是极有先见之明的,他早就在防备你这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