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亦轩点了点头，顺便，那凤印也就到了他的手中，只要那东西不在我这里，给我少一分累赘，就是好的。
龙亦轩将自己身后的马匹交给士兵，徒步向着帝京城中走，从我身边经过时，没有一个眼神，没有一点停顿，就像是陌生人一般。
他与别的大臣还能微笑着热络的谈话，与我确实那样冷冷冰冰。
心寒，他说让我信他，这般模样，让我如何相信？我就像是一个局外人，看着城中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他这样做也是对你好，你别忘了，你现在是众矢之的，他这样对你，其实是在保护你。”赵无欢在我的身后说道。
是保护我么？也许吧。
“他若是现在对你好，百姓一定不会安心，毕竟，在百姓的口中……”
“我明白。”我明白我在百姓的口中是什么样的，不用多说。
“我想先去一趟大牢，我要见顾灵芸。”现在龙亦轩回来了，他的安全保证了，我心中的担子落下，就放心了。
也终于有时间去处理我身上的那些琐事，相信，在顾灵芸的嘴中，我一定可以得到我想要的信息。
“我带你去。”
“不用了哥哥，我自己去就好了。”
赵无欢将我带到大牢中，让狱卒带我进去，黑暗的大牢，阴森森的，散发出阵阵暗臭，许许多多的人不停的呻.吟，锁链打在地面上的声音，还有看见外人的尖叫与求饶。
老鼠和蟑螂随时都有可能从某个牢房中跑吹来，屎尿的气息很重，不见阳光，只有昏暗的灯光照着前面的路。
这里真不是人能够待的地方，那些大喊大叫的人，早已经被狱卒一声历喝给吓了回去，趴在草垛上，蜷缩着身子，甚是害怕的样子。
“太后娘娘，到了。”狱卒谄媚地笑着，去给我打开牢门。
他将自己手中的蜡烛放在那破旧不堪的小几上，照亮着我眼前的景象。
里面顾灵芸躺在草堆上，懒懒散散的样子，不见平日里的任何一分张扬，也顾不得所谓的礼教。她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却依旧能依稀看出精致的花纹，金线的穿底，可以想象原本有多么的奢华。
也许是狱卒开锁的动作惊动了她，她翻身爬起来，看到我之后眼中明显很是震惊。
“我就知道，你没有那么容易死。”
她仿佛是释然了一般，看着我笑了。
“你先出去。”我对狱卒说。
狱卒点头哈腰，他说：“那您快点，这是重犯，要是有事，您一定要尽快喊人。”
“恩。”我答应道。
狱卒走了，这间牢房中就剩下我和顾灵芸两个人了。
“早就听说荣华太后回京了，怎么时至今日才来看我这个故人？”顾灵芸从地上爬起来，身上的锁链相撞在一起，发出叮当的响声。
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以往的那种风韵，这才几日而已，就已经面色发黄，好像老了十岁。
“今日，皇上回来了。”我说，“你一定很想见他吧。”
顾灵芸对龙亦轩的感情，我从来没有否认过，但是我搞不懂的是，她为什么还要与她父亲同流，试图改朝换代。
顾灵芸的脸色一变，自嘲的笑了，“是又如何？他终究是不会再见我了，可是，华云姬，你不要太开心，王瑾婳一定也跟着回来了吧，结果，我们不过是同病相怜而已，到最后，你的结局不会比我好多少。”
是啊，同病相怜，“只要哀家不和你一样丧心病狂，哀家就不会落到你这样的下场。”
“你确定？你确定几年之后你还能这样说？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只能说明不还不够爱他。哈哈哈哈哈。”
我不得不承认，顾灵芸的话让我心中的警钟敲响，真的吗，若为爱痴狂，我真的会落到这般田地？
“我今天来不是跟你说这些的，我是有事情要问你。”
“问我？”顾灵芸重新跌回到地上，“你还有事情要问我？不知道我口中有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能够让太后娘娘屈尊来到这老鼠都不愿意待的地方。”
“关于，我的孩子。”
现在提起我那个孩子，心中还是隐隐作痛，毕竟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不管过多少年，我都会记得。
“想知道么？我却不想告诉你。”顾灵芸的眼中难得的漏出精明的光。
“你告诉我，我也会拿着另外一件事相告，保证你不知道。”
“我都是一个快要死的人了，知道那么多又有什么用？”顾灵芸的眼中明显的有些动摇，但还是嘴硬。
“关于龙亦轩的。”
顾灵芸低下头，过了一会，细微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那次皇上喝醉了，我正好去大明宫，就听到他说，你怀了身孕，他说自己好开心，终于有了孩子，当时我已经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但是一直不敢说，我以为他是变得想要孩子了，于是就找太医来给自己诊脉。
你应该明白，只要是后宫的嫔妃怀了身孕，太医第一个告诉的一定是皇上，所以，我就等着，等着自己未来的美好，结果，第二天我的孩子就没了。那时候，我才明白，他不是喜欢孩子，只是喜欢你的孩子。”
“然后你就设计杀了我的孩子？”我问。
“是，为什么你的孩子可以留，我的孩子就不可以，不过现在也不一样了，王瑾婳回来了，只有她的孩子可以留。”
怪不得龙亦轩一直都在说事情不是他做的，然而消息又只有两个人知道，原来是不经意间流出，才导致了悲剧。
原来，我一直都在错怪他，他说的也一直都是实话。
可，现在王瑾婳回来了，我知道了这些还有什么用？
我沉默，若我是顾灵芸，我或许也会那样做。我的孩子啊，我该如何给你报仇呢？
“好了，现在你告诉我你知道的。”顾灵芸抬起头看着我。
“你确定你要知道？知道了以后，你不要后悔。”
“我还有什么好后悔的，我现在已经是一无所有了。”
“那好，我告诉你，其实皇上早就在我入宫之前就准备着处理了你父亲的事情。”
“你说什么？”顾灵芸一脸惊讶。
我轻轻一笑，“你以为龙亦轩是傻子吗？你父亲的那些事，其实他一早就知道，让我在前朝制约他，包括前几日汤开成出世的那份清单也是从我这里得到的。
还有，我所出的科举之策，也是其中的一手准备，还有你升为皇贵妃这件事，你也许会以为是他对你的愧疚吧，其实不然，那只是给你最后的警告，你们父女都居高位，又甚为放肆，这样一来，你们更是不得人心，再加上人在高处所暴露的难免就更多。”
“封你为皇贵妃让你的父亲以为他很是被信任，也让他更加无所顾忌的出手。”
我如此说，看着顾灵芸的脸色一点一点的暗淡。
☆、【202】王瑾婳的退让
“竟然是这般，原来是这般。”顾灵芸坐在地上，一边笑着，一边哭着，“原来，我还真的有可以继续后悔的地方，我后悔，我后悔我爱上了那个没有心的人！”
“我十五岁喜欢他，我想要做他的皇后，他却偏偏对王瑾婳情有独钟，再后来，王瑾婳失踪了，我想，这次，我终于可以做他的皇后了，结果他给了我一个贤妃之名，然后接二连三的充实后宫。”
“我告诉自己，他是皇帝，没有三宫六院是不可能的，我能够执掌凤印已经是天大的荣幸，可是，我却也发现了，他不让我要孩子。”
“原来，他在等，他在等着王瑾婳回来，他要她的孩子，再后来，你出现了，龙亦轩便好久不进后宫，我以为他是腻了，结果却传出来皇帝与云大人有断袖之癖。”
“我想，你个男人而已，皇上顶多也就新鲜一阵，可是我又错了，因为你是个女人！他要你的孩子，他对你好，它让你住进未央宫，他甘愿接受了你的一刀，也不愿意派人追杀，我嫉妒，我嫉妒的发狂。”
“不过，现在也好，因为王瑾婳回来了，你的好日子也要到头了，哈哈哈哈哈哈……”
她的双眸猩红，很是吓人，有要发疯的迹象，我不得不反问自己，这样跟她说了这些真的对么？
可是，不管对错，我都已经说了，再也收不回来了。
我已经知道了我想要的东西，我也就没有必要继续待下去了，“来人。”
我喊道，过了一会，站在不远处的狱卒就跑了过来，“太后娘娘什么吩咐？”
“看好她，别让她死了。”我眼睁睁的看着顾灵芸趴在草堆上，就像是失去了灵魂，只剩下躯壳。
“是，娘娘您放心就是。”那狱卒说道。
我点了点头，然后往后退。
我要离开，我真的害怕了，我害怕我也会落到与她一样的境界，生不如死。
顾灵芸曾经也是一个喜欢着一个男人，向往着生活，却被那吃人的帝王无情折磨成这个模样。
走出大牢，我深吸一口气，外面的清新让我的思绪渐渐清明，终究是异常繁华寂寞，顾灵芸的出身是多少人向往的，而她的结局又是让多少人所悲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