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灵刚才细细的把梨盅揭开,以防把梨子的完整皮络给破坏掉。
这才看到孟言茉难看的脸色。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紫灵的惊声,立即把正在交代小丫鬟事情的紫苏和正在算这个月静深院用度的山重的注意里吸引过来了。
山重当初那么有心开始挑选月事带子的用料,因此对孟言茉从第一次葵水来时的表现和到现在是最了解的,她一看孟言茉绞在一起的小脸蛋,就知道小姐的痛苦又来了。
“紫灵,快去厨房灌汤婆子”。
“紫苏姐姐,我们扶小姐去净房更衣”。
几个大丫鬟都是知道孟言茉月事来时的痛苦样子的,因此此时如临大敌。
紫灵一听也知道了,立即向外跑去。
紫苏和山重来扶孟言茉,却见孟言茉用毯子抱着小腹,咬着唇,不说话。
只有大颗大颗的汗珠落在毯子上。
“小姐,能站起来吗?”
紫苏小声的在孟言茉面前问道。
孟言茉白着脸说不出话。
过了一会,孟言茉挣扎着站起来,紫苏和山重忙扶住她的胳膊。
“小姐疼的在打颤”。
山重声音里有哭腔,她从来没有见过小姐这么虚弱的样子,这让她害怕。
“少说话”。紫苏白了她一眼,这丫头还嫌小姐不够痛苦吗,还在旁边啰嗦废话。
到了净房,孟言茉让她们留在了门外,自己进去更衣。
她疼的手都颤了,衣服掉在地上,她艰难的捡起。
却始终没有出一点声音。
她不怕,她不怕苦,她前世吃了那么多的苦,她不怕疼,不怕任何疼。
孟言茉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出了净房,紫灵拿着热滚滚的汤婆子,用柔软厚实的棉布裹着,既能把热度散发出来,又不烫人。
“小姐,你要是疼,就喊一声,也许会好点”。
紫灵看着孟言茉疼的几乎想缩成一团,关心的建议道。
孟言茉依然不说话,咬着唇,朝床边走去。
喊出来,也没人替她受这份疼,还是得自己忍着,还是省省力气吧。
紫苏和山重干瞪眼,也帮不上忙,只要熬过第一天就好了,几个大丫鬟站在屏风外,期盼小姐快点睡着,快点结束这一夜。
云水等人把灯罩拿下,把屋里的光线调成暗色,放下了帐子,看着孟言茉在chuang上妆花缎棉被下缩成一个小鼓包。
几名大丫鬟也无法,忧心忡忡的到外间守着。
孟言茉紧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不停的抖,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她身上越来越冷,头上却是不停的冒汗,头昏昏的发胀,却是心中越来越清明。
一点想睡的心思都没有。
她最后烦躁的一掀被子坐起来,她不信这一世她会疼死在月事上。
赤脚下来,踩在地毯上,却是被忽然袭来的冷气,又迅速从那个烦躁的高大影子一下缩成了一小团。
她疼的抱着膝盖蹲在地毯上,瑟瑟发抖。
脑海中一个或冷淡或浅笑的男人俊颜,慢慢的出现。
那淡漠的,揶揄的微笑,让孟言茉想要亲近,好像是在黑暗无尽的荒漠中茫然飞舞的飞蛾,明明知道那抹光亮会吞噬自己。
仍然忍不住心中的指引,很想一下不管不顾的冲进去,冲进那明媚动人的一抹光亮。
在她这么痛苦的时候,她想起的人不是去世的母亲,也不是没有关心过她,让她伤心的父亲,更不是让她日日担心,牵挂着的弟弟。
而是那个男人,那个有过那么近的肌肤之亲的男人,明知道这种事情,正经女儿家,尤其是她这样的书香贵女,想一想都会羞愧的自我了断的事情。
她却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那一夜,那一夜的潇潇夜雨。
如果那一日她没有逃开,那现在自己也许就不用这么挣扎了吧。
不对,她应该逃开的,应该远远逃开的。
脑海中两个声音在她发烫的脑袋中翻滚,她头疼欲裂。
不要想了,自己果然是惹怒他了吧,自己可是逃走了的,以那个人的脾气,没有找自己的麻烦,自己是不是应该去还愿上香了?
“哎呀,我的小姐,小祖宗哎,你这是想要奴婢的命啊,可不敢这么冻着啊”。
紫灵睡得最浅,听到屋子里的动静,睡眼朦胧的掌着灯进来看,一看到孟言茉只着了件月白色中衣抱团蹲在地上。
惊吓的眼珠子都大了,立即跑过来,把孟言茉扶到床上。
几个大丫鬟这一夜是都在外面值夜的,听到紫灵的声音也都披件衣服进来了。
扶人上chuang的,抱被子的,拿靠枕的,重新换汤婆子的,手忙脚乱,井然有序。
“我又不是纸糊的”。孟言茉白着脸,声音虚的几乎听不见,她撑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说了几个时辰以来的第一句话。
“小姐当然不是纸糊的,小姐是冰做的,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手里怕化了,时刻让奴婢们胆战心惊的”。
紫灵的脾气气势有抬头的迹象,显然是刚才孟言茉的举动让她生气了,因为关心。
孟言茉笑笑,现在生病没有气势,等自己病好了,再治这丫头。
“睡不着,不睡了,外面雪还在下吗?”
“下的更大了”。山重一直站在孟言茉身边,以防小姐的声音太小,她漏过。
此时听到问,回答道。
“我要去看雪”。孟言茉觉得肚子好一点了,只是身上开始发热。
前世在宫中,冬天也极冷,经常下雪,每当下雪的时候,她觉得天和地都连成了一片,却没有自己待着的地方。
她想看看自己院子里的雪,这些雪都是属于她的。
“我的小姐哎,您可别折腾了吧,这才刚好点”。
紫灵在旁边叫道,转眼一看,山重已经从衣柜里拿出了衣服和斗篷。
紫苏把紫灵挤过去,和山重两人伺候孟言茉穿衣。
开了门,掀开门帘,孟言茉被冻的打哆嗦,看到白茫茫一片,也没有和前世的不同,肚子似乎和她唱对台戏一样,这次搅起来疼,可能是刚才那猛然一冻的原因。
看到孟言茉难看的脸色,几个丫鬟慌忙把孟言茉扶到床上。
“小姐,奴婢说了吧,您就歇下别折腾了,忍过这一夜就好了”。
紫灵不满的道。
被紫苏一把给推到外间,关在外面了。
孟言茉没力气说话,心里为紫苏了解自己默默点赞,她本来就头疼,被紫灵吵得更头疼。
“紫苏,我就穿件单衣,你想冻死我啊”。紫灵没敢大声叫,不过拍门声还是传来。
有小丫鬟去开门,进了左厢的耳房里。
“小姐,你要不要看书?”
山重小声的问道。
孟言茉点点头,反正躺下也睡不着,还是得扛着这疼楚。
“我看会书,你们下去吧”。
“那小姐有事叫奴婢啊,要是不想出声,就随便找个东西扔地上,奴婢立即进来”。
山重怕小姐痛的发不出声,提了个主意。
孟言茉点点头,紫苏和山重退下。
把书案和靠近梨花榻旁的掌灯点亮,其他地方的调暗。
看着手中的《安愚堂斋集》,半天也没看进去一点,脑海里是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
她抱着汤婆子捂住小腹,走到书案前,用右手写下娟秀的小楷。
只愿君心似我心。
把毛笔换到左手,又蘸了蘸墨。
用左手写下疏狂的草书。
定不负相思意。
她头疼,肚子疼,手抖,写下的字只有五分像他的。
她呆呆的看着那六个字,眼睛有泪想流出,她抬起头,把眼泪倒回。
她叠起来这两张宣纸,放在胸口处,像对着星空许下的愿望一样,心里的酸涩少了许多。
第172章:金风玉露一相逢
孟言茉半躺在床上的象牙白弹花软枕上,如瀑的乌发散落枕上,像是盛开在枕上的华丽凝重的墨菊。
孟言茉握着那两张纸,放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蜷缩着,抱着肚子上的汤婆子,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期间,紫苏悄悄的进来看一眼,看到小姐终于睡着,松了口气,把屋中的灯挑暗。
孟言茉在床头微弱的晕红灯罩下,一张雪白的瓜子小脸上的淡烟眉,紧紧的皱着,在灯晕下两排小扇子一样的睫毛不停的轻颤,眼角有晶莹的一颗泪缓缓滑落。
顺着脸颊划入鬓发,沾湿了发。
显然她在做梦,而且是不怎么好的梦。
梦中,孟言茉看到一个长的极像自己的女子,在牡丹花丛中轻快的跑着,笑着。
她的身姿是那样轻盈快活,和那些花中的蝴蝶一样,翩跹飞舞。
孟言茉以为那是她希望的自己,可是看到那个女子的眼睛时,她就知道这不是她,孟言茉心里知道自己这是在做梦,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
那个女子眼中的清澈透明如溪水,带着善良的纯白,还有满心的快乐活波。
这样的眼神不是自己的。
孟言茉跟在那个女子的身后,看着她对着花间的蝴蝶说话,蝴蝶停留在她的身上,她的笑声清脆如铃霖。
那个女子是如此简单的快乐,她的快乐似乎能传染一样,连跟在她身后的孟言茉也觉得心情轻松的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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