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文尚任水利参政,江南六府水灾,在扬州苏河那一段正是孟文尚主管的地段,原来这孟文尚在任上,只顾着捞银子,堤坝只修了一小段,把辖下几家富贵的良田给护住了。
其他的普通百姓的田全都暴露在洪灾之下,淹了个干净。
太子亲办江南的水灾,孟公茂知道了这件事情,气的半条命差点没了,他辛辛苦苦的在京城替孟家谋千秋万世,偏有这不长进的后辈在扯后腿。
一边暗暗庆幸,睿亲王不在京城,被今上罚去了相国寺。否则,他真的担心能不能瞒住,现在这一段淹了田的百姓民怨沸腾。
若真的是洪水太猛,这段的百姓还没有这么生气,偏偏他们这一段已经是苏河的末梢,洪水到这里势头全都消了。
那家富户的田是一点事都没有。
百姓联名告到了扬州府衙,让官府给个说法。
事情被孟文冒压了下来。
这边孟文冒还没来得及训斥这个一向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二弟,那边京城里的大伯已经来信,让他们进京。
兄弟两人日夜兼程的进京,进了孟公茂的书房,就是一通臭骂。
连孟文冒也因为监管弟弟不力的原因挨了骂。
孟公茂拿出藤条,直接把孟文尚给抽了一顿,一向养尊处优的孟文尚在这个权势很大庇佑着整个家族的大伯面前,也不敢顶一句嘴。
两人挨了训,挨了打,孟公茂也替孟文尚想好了善后的方法。
扬州府有一个姓杜的商人,想巴结他们孟家很久了,孟公茂想想,这次只好便宜一个小商人了。
于是孟文尚回到扬州后,先是和姚氏哭诉了一番,大伯是如何如何的严厉,又说了洪水凶猛,那被淹了的田,他有什么办法。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些刁民想让官府赔他们银子闹出来的事。
偏偏大哥还主动告到了大伯父那里。为了这事,姚氏也接到了孟公茂的信,语气里都是训斥她不会教导儿子的话。
姚氏对这个大伯,印象一直停留在当年她刚嫁进来,发现自己的丈夫有个很宠爱的通房,并且有庶长子,那个时候,让这位大伯做主的时候。
大伯也不看自己的丈夫那脸色,直接动手把那贱婢给溺死了,就那样站在河边,看着那个女人脸色渐渐发紫发胀。
她当时吓得腿都软了。大伯只问她:“这个结果,你满不满意?”
后来连续一个月,那水中女人披头散发,求救无门的样子一直都深深印在她的脑中。
也是那个时候起,她对这个时常绷着脸的大伯的话,不敢置喙。
接到大伯的信,姚氏也不顾一把年纪的脸面,语气诚恳的回信,保证自己以后一定会看好教好儿子。
把杜丽娘接进府,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没有人比姚氏更清楚的了。
杜丽娘的爹现在已经无偿的开始替那段堤坝的百姓修建,整饬良田,并赞助了赈灾的粮食上千石。
这才把百姓们的民怨压下去。
只等这位丽姑娘产下男婴,就抬为贵妾。
却在这个时候,这个杜丽娘流产了,想到太子赈灾江南,已经刚过了松江府,再过段日子就到扬州府了。
万一杜家心生怨恨,停止工程,二儿子做的事,就有可能会被人捅到太子那去,到时候,整个孟家的名声,大伯父在朝中的威严,都会严重受损。恐怕大伯会生吃了她和她的儿子吧。
听说太子巡视江南,派出十三路御史,每一路御史都是要监听百姓的声音。
孟老太太姚氏想到这里,眼睛里几乎要喷火。
这个眼皮子浅的只能装下一个自己的后院的张氏。
孟老太太拿起一盏满是热茶的茶盏就要砸向张氏。坐在离孟老太太最近的孟言晴心中惊骇,却是来不及多想,就起身替自己的母亲挡下了这盏茶。
孟言晴整个前襟都湿了,花厅里顿时乱了。
孟老太太也傻眼了,看到张氏怨恨的瞪着自己,火气迅速回笼。
“张氏你做的好事,等尚儿下衙,我再与你理论”。
“你们还傻杵着干嘛,赶紧替五小姐换衣服,沐浴,涂药膏”。
一众丫鬟在老太太的愤怒声中,手忙脚乱的把孟言晴抬了下去。
这刚吃个开头的聚餐,也吃不下去了,众人纷纷散去。
*
回到荷香院,和母亲一起进了房。
孟言珊就把心底的疑问问了出来。“娘,今天这一出儿我怎么看不懂啊,祖母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
孟言珊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她不喜欢二婶,也不喜欢五妹,可是父亲教导她说,要尊敬长辈,友爱姊妹。
她只能这样隐晦的表达自己的小情绪。
陈氏看到被丈夫教导的越来越端庄大气的长女,也难免露出这样的小女孩的情绪,好笑的道:“还能因为什么,肯定是你二婶又做蠢事了”。
陈氏口气里带着蔑视和显然看不上的意味。
张氏自以为对付那些个二房的通房侍妾们做的隐秘,哪知道阖府没有不清楚她那点手段的。
将近十年来的老三套,下药,栽赃,陷害。看着小妾们相互斗的凶狠,张氏还洋洋得意,殊不知二叔的官途就因为她这内宅不稳,才止步不前。
男人们的小妾,有的就是个玩物,凭你当家主母是卖还是罚。
有的是男人们的心头好,这样的就要拿捏,不然也会造成夫妻间冷暴力。
有的是那同僚和上峰赐下的女人,这样的女人与外面都有联系,最好的办法是揪住错处给卖了。
不然自家内院的事情,可是会被同僚间都知道的,这就又损男人在外面的颜面了。
就好像二叔的后院,二叔好钻营,男人间联络感情的手段无非就是酒席,女人。
二叔赠给同僚,接受同僚送的女人是三兄弟中最多的。
所以二叔后院的事情也被官场上的男人知道,知道有个好妒的妻子,常常会发卖和毒害小妾们,更甚者是连还没出世的子嗣都不能放过。
一个连自家后院都乱七八糟的男人,能指望他在官场上有多大能力。
因此二叔的仕途,都是看在孟家和自家老爷的面子上,到现在还做得很安稳。
这些外面的事情,陈氏自然不会知道,还是孟文冒几次对二弟有怨气,才在她面前说了两句。
二弟的后院把孟家男人的脸面都丢到外面去了。
可是这事关后院女人的事情,孟文冒也不好直接插手弟弟的事情。
不然的话,三兄弟中凭什么京里的大伯父最看重自己的丈夫。
陈氏想着女儿也大了,马上要到说亲的年龄了,就把这些事关婚后相处之道,掰开了,揉碎了讲给女儿听。
孟言珊红着脸听完母亲的经验之谈。
不赞同的道:“自己的日子,自己过得知道,如人饮水,母亲把父亲的后院管理的倒是井井有条,可我有一次看到母亲偷偷的擦眼泪。
不还是因为云屏院的那个贱人。当初母亲不让父亲纳了她,我想父亲也不会提起的”。
这是孟言珊第一次说这么粗俗和大胆的话,她脸蛋涨的通红。
云屏院的李姨娘就属于陈氏口中的那个“男人的心头好”。陈氏不是没有想过要拿捏住她,可是李姨娘滑不留手,陈氏几次都反而让她在孟文冒面前上了眼药。
“傻孩子,你看着聪明,实际是最憨厚的一个,就是三丫头恐怕还比你好些”。
看到女儿这般眼里揉不进沙子的样子,陈氏叹口气说道。
“母亲,你别拿我跟那个缺心眼相提并论”。
孟言珊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三丫头好歹还过过嘴瘾不是”。陈氏也笑道。
“哼,就她那样的,等出了阁,把人得罪光了都不知道,到时候,看还有没有老祖宗护着”。
孟言珊不说,陈氏却知道,自己的女儿实际是羡慕孟言雪的,小女儿都喜欢长辈们的宠爱。
“护吧,护吧,看能把她养成什么样的不知天高地厚”。陈氏冷声说道。
想起那时候自己生下珊儿后,几年都不见动静,老爷是个守规矩的,一定等着嫡子生下,才会给其他的姨娘停了避子药。
可是老太太就见不得自己这房过的安稳,把老爷叫过去,拿着祖宗的规矩说了半天,并把姓柳的那个贱人塞过来,还直言不准灌避子药,让姚妈妈一直在身边伺候着。
直到生下了孟言雪,这才把姚妈妈召回去。
自己当时就怕庶长子在柳姨娘肚子里生出来,心一狠,就把自己最信任的从小服侍她的丫鬟,兰心若给了老爷。
心若果然是争气的,生下了庶长子,逸哥儿从小就被记在她的名下,她亲自养大,又加上老爷从小的教导,如今逸哥儿这个庶长子对待自己比亲儿子还要孝顺。
对兰姨娘也是客套疏离的。陈氏心里对这一点很满意。
可是偶尔的时候,她的心底还是会遗憾,会可惜,她要是能生下嫡子多好。
老爷那个时候不知道大伯父这么看重他的,被老虔婆硬塞了通房,还不准喝避子药的事情,当初要是求大伯父做主,肯定会被阻止的。
当初逸哥儿降生,老爷还被京里的大伯父给叫过去骂了一顿。问他孟家难道有他一个庶长子还不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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