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反正我们也是肖云放的眼中钉,藏着掖着,他也是不肯放过我们,索性就不与他周旋了。”
浅夏低头看他,此时的穆流年,刚刚躺下,后脑勺枕着自己的两手,一扭头,与妻子的视线对上了,勾唇一笑,头微微一动,眼睛看了看自己的身侧,示意她也躺下来,试一试。
浅夏犹豫了一下,看到他躺的舒服,也有些忍不住了。
这会儿天色正好,不冷不热,蚊虫之类的东西,也被两侧燃的薰香给赶跑了。
慢慢地躺下,穆流年一笑,伸手将她头上唯一的一根簪子给除下,“这样躺着才舒服。”
浅夏抿唇笑了,枕着他的胳膊,然后侧了身子,将自己的左手,便搭在了他的前胸。
穆流年的右手将她的柔荑轻轻握住,“这样的日子,才是我一直以来最为期待的呢。浅浅觉得呢?”
浅夏不语,只是将身体再往他的方向靠了靠,她是什么态度,已然明了。
“浅浅,你说,若是我们就守在了这里住着,以后哪儿也不去了,也不回梁城了,如何?”
“元初,虽然我也很赞同你说的这种生活,可是你觉得,我们真的能过上那样的日子吗?你确定,如果我说想要那样的生活,你就能给我?”
穆流年转头,看着浅夏正笑吟吟地对着他,那双清亮的眸子里,此时除了那种让人迷醉的光华,还有一种小小的奸诈在里头。
“唉,浅浅,你就不能让我也有一种很男人的感觉吗?”轻叹一声,穆流年却是再用力地抱了抱她。
“浅浅,所有人都以为我是一个很能干的人,很有男子气概的一个人,可是我总觉得,在你面前,我就什么也不是了。你总是很冷静,很睿智。就像是那天在城墙上,那么多人都忽略的问题,却被你三言两语便点破了。浅浅,我其实是很自卑的。”
穆流年说着,便刻意低了头,将自己的脸,埋在了她白晳的脖颈之间。
浅夏有些懵,认识他这么久,什么时候看到过这样的他?
印象中的穆流年,何曾不是一个风光霁月,宛若是云端高阳一般的存在?
就算是偶有腹黑奸诈,那也只是对敌人如此。什么时候,他竟然觉得自己很没用了?
浅夏有些慌了!
她之前也曾听到有些人提到过,一般来说,才女的婚姻,有大半儿都是不幸的。
女子的才华太盛,会掩盖了夫君的光茫,那样的话,会让男人找不到身为男人的尊严,所以,男人就会变心,变会开始寻花问柳。
那个时候,浅夏便突然间明白了,所谓女子无才便是德,是不是就是这样流出来的?
“元初,其实,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浅夏的心里略有些乱,就像是原本很是平静的湖面,突然被穆流年给扔进了一颗石子,搅动的,不仅仅是湖面的平静,更是内在的那份从容。
一直以来,浅夏在人前,都是从容淡定的。
特别是在桑丘子睿的面前,就像是一个没有任何缺点和弱点的人,让桑丘子睿急得抓狂,却偏生没有半分的办法。
现在,浅夏看到自己要度过一生的男人,突然说起了这样有些沮丧的话,她怎么可能还会再沉得住气?
“元初,你都不知道,我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有多想着你能早些回来。可是我知道,你远在战场,敌人狡诈,又岂敢再让你乱了心神?”
穆流年有些闷闷的声音传来,“真的吗?你也会有那样想我,六神无主的时候吗?”
有些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了她的颈间,让浅夏觉得有些痒,还有些酥麻的感觉,不自觉地,心跳便加快了些。
“自然是真的!我何故要骗你?”
穆流年似乎是忍不住了,缓缓地抬起头,在距离浅夏不过寸余的地方停住,唇角的笑,还不曾散去,双眸明亮有神,脸上的光彩盛华,哪里有半分沮丧或者是自卑的样子?
浅夏愣了一下之后,便知道,她被眼前的这个男人给耍了。
“浅浅,你知不知道,其实我一直很想听你说情话的?”
正要发作的浅夏,没想到穆流年会深情款款地说出这样的话,语气轻缓,还有那么一点点撒娇的意思。
浅夏脸色微红,垂了眼眸,略有些不自在道,“又在乱说了。你先起开,光天化日,像什么样子?”
穆流年却不理会这茬,眸底的笑意甚浓,“浅浅,你真的不肯说几句好听的来哄哄我么?”
浅夏轻轻地咬住了嘴唇,她不是不想说,事实是,她根本就不知道要说什么呀!
“浅浅,看来,我在你的心里,还是没有那么重要的,是吗?”穆流年见她不说话,便开始用起了哀兵的政策,脸上的笑容淡了,眸中的光华暗了,整个人一看,就是一幅很委屈,很失望的样子。
浅夏何曾见过他如此?
“元初,我,我不是不愿意说。只是,我不知道说什么。”
穆流年的眸光微亮,“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便好。”
好听的情话,自然是有太多。
可是穆流年可没打算给她当先生,教她如何说情话。
他要的,就是她的肺腑之言,就是她的真心真意。
若是教出来的情话管用,他早就教了,何必还等到现在?
“我,我刚刚不是说了,你在外的时候,我也是很想你的?”
穆流年看到她的脸色又红了几分,却仍不打算就此放过她,继续追问道,“有多想?”
浅夏的眼神开始乱闪,头微微地动了几下,很明显,已是有些局促不安了。
“我也不知道有多想,反正,就是很想。”
穆流年的眸子微微一眯,“浅浅,你在敷衍我?”
浅夏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满,立马就瞪大了眼睛,摇着头道,“我没有!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最后的三个字,她说的声音很小。
穆流年再往前凑了凑,这个时候,两人,几乎就是鼻尖儿挨上鼻尖儿了。
“浅浅,我知道了,让你为难了。”
看到了他眸中一闪而逝的落寞,浅夏没来由得,便心疼了一下。
“元初!”
因着她这一叫,穆流年没有再动,微微抬了眼皮,静静地看着她。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自己的心情,那种感觉很奇妙,似乎是很美好,可是又觉得很揪心。我每每睡不着的时候,便起身看看外头的月亮。一心想着,或许你也正在忙于军务,不得好眠。说不定,你正借着月光,在布局设伏。”
浅夏的声音,慢慢地开始稳了,音调,也不再是那样有些奇怪的了。
“我总想着,我们虽然是不在一处,可是我们都是心系对方,牵挂着对方的。我知道,我在想着你的同时,你也一定是在想着我,对不对?”
穆流年眸中的柔软,越来越浓,唇角微微挑了一下,冲她眨眨眼,就好像是点头赞同的意思。
“我记得,以前舅舅曾跟我说过,修习了几年的秘术,我的性子,变得越来越清冷,越来越像是一个无欲无求的人,做为一名女子,我那样,是让他很忧心的。”
浅夏的眸中,有一种淡淡的哀伤开始流转着。
“舅舅总说,如果不是因为这一代中,只有我这么一个有开赋的人,他是绝对不会带我进凤凰山,教我秘术的。我是一名女子,将来若是嫁了人,这样的性子,难免会吃亏。是不讨喜的那一种。”
“怎么会?我就很喜欢。”
穆流年迫不及待地表明心迹,只希望她不要在这个时候,缅怀舅舅太久。
“是呀,舅舅后来有一次,无意中提到,说是幸好有你。幸好你出现在了我的生命里,而且出现的时机,又是那么的刚刚好。若是你在我开始修习秘术之后才出现,只怕,我对你的感觉,又会大大不同。”
穆流年伸手拨了拨她的头发,“浅浅,无论是什么时候遇见,我都会一眼关注你。”
浅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其实,有很多次,我也觉得自己很幸运。真的,我庆幸自己这辈子能遇见了你。庆幸自己还能有你这样一个心疼我的男人出现。”
穆流年嘴角的笑和幸福感,实在是藏不住了,开始一点一滴地往外溢着。
“元初,我是幸运的,因为我遇见了你。所以,即使是相隔千里,我只能默默地想你的时候,我觉得,自己也是幸福的。因为这个世上,还有一个可以让我那样思念,那样不舍,那样心疼的一个人的存在。”
穆流年都快要忍不住了。
他的浅浅,说出来的这些真心话,怎么会这么让他开心?
事实上,穆流年也并没有忍,直接就吻了上去。
极尽缠绵柔情的一吻,让浅夏很快就晕晕乎乎,几乎就快要忘了,他们这会儿可是在院子里呢。
“你,你别乱来。这可是外头。”
穆流年的心也是跳得飞快,能听到她口里说出这般让人愉悦的情话来,实在是太难了。
很快,穆流年就又有些沮丧了。
这回,是真的沮丧了。
如果刚刚他没有那么冲动,是不是浅夏就会说更多的情话给他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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