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夏躺坐在他的怀里,面容倒是宁静,而且细看,眉角处,似乎是还有着几分的惬意的。
“浅浅,你真的不预备对我解释些什么吗?”最终,还是穆流年受不了这种太过诡异的安静,虽然是佳人在怀,可是他总觉得浅夏的心根本就不在此处,这让他很是懊恼,却又无奈。
“元初,这是我欠他的。所以,这一生,我必须要来偿还他。”
浅夏说着,便感觉到了他手上的力道募地就加重了几分,“什么意思?怎么偿还?”
浅夏浅笑,“帮他度过这一次的劫难。诚如他刚才所说,我是他命中注定的劫数!而他与我,又何尝不是?只要是我能帮他化解了这次的危机,那么,我便不再欠他什么。再见他,我亦是能轻松自在了。”
“仅仅如此么?”穆流年仍然有些忧心道。
“目前来看,就是如此。他刚刚说的话,你不是也听到了?”
穆流年蹙眉,“我能知道你欠了他什么吗?”
浅夏摇摇头,笑地有些像是茉莉花,清秀得很!
“我也不知道。当初舅舅测算出了我与他之间注定要有一场纠葛。而且,我自己用灵摆也占卜出了他在我的生命中,的确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只是。”
浅夏在此一顿,笑看向他,那清清盈盈的眸子,此时看上去,就像是刚刚泼在了宣纸上的墨,浓黑、盈亮!
“只是,还没有重要到是共度一生的人。”
穆流年原本提着的心,顿时松了松,“云叔叔不是说不能占卜你的人生吗?”
“他是不能!可是,不代表他不能占卜别人的!再说了,我自己为自己占卜,这么久了,失手的概率还是很低的。”
最后一句,听上去隐隐还有几分的小得意,倒像是在他面前邀功似的!
穆流年总算是面色一缓,有了几分的笑意,“浅浅,你的意思,是不单纯指今日救了他,而是要助他在桑丘家族站稳了脚跟吗?”
“正是!”
“你一介女子,如何助他?”原本舒缓下来的眉心,再度纠结到了一起。
“这个我自有法子。元初,我知道你的事情多,你自去忙你的就是,不必理会我这里。横竖有哥哥护着我呢,别人伤不了我。”
穆流年的眉心紧了紧,这是要赶自己走了?是觉得自己留在这里会妨碍她?
可是自己能妨碍她什么?穆流年越想,心中的火气就越大,语气也开始有些冷厉了起来。
“浅浅不想我继续留在安阳城?”
浅夏察觉到了他语气中的不悦,轻摇摇头,“我是担心会误了你的正事。相比于你要做的,我这里都不过是些许小事,莫要因小失大。”
穆流年将她再搂紧了几分,“只要是跟你沾上了边儿的,都是大事!”
听着他如此有些孩子气的话,浅夏不自觉地弯了下唇角,可是身体却远离了他几分,“元初,别忘了,你身上担负的,可不仅仅只是你自己的安危荣辱。”
穆流年听罢,眸底的冰寒总算是尽数褪去,整个人已经是有了几分的暖意,“浅浅放心,这些年,他不肯放过我,我也没闲着。若是他还想要一个安稳太平的紫夜,就不该总是将眼睛盯在了长平王府上头。”
浅夏轻轻地阖了眼睛,“你跟我说说桑丘家族吧。我对桑丘家的了解不是很多,特别是关于那位桑丘子赫,也就是桑丘家的长孙,突然对他很有兴趣呢。”
穆流年挑眉,“你见过他?”
“未曾。只是总觉得这里头有他的影子在。”
穆流年看着她有些疲惫的样子,笑道,“你先睡一觉吧,等明日我们再说也不迟,不急于一时。”
接下来两天的时间,浅夏都是被穆流年拉着恶补桑丘家百年的兴旺史。
云长安听得几乎是要吐了,可是偏浅夏听得还是津津有味儿。
“桑丘家也是世族大家了,可是谁能想到,外表的光鲜亮丽,早已掩盖不住里头的腐朽溃烂。”
“是呀,所以桑丘弘的父亲,才会在当年格外地看重那位所谓的得道高人之言,才会将所有的宝,都押在了桑丘子睿的身上。”
“百年世族又如何?若是由内而外开始溃烂,终究也不过就是如同繁华一梦。”
“浅浅,你为何突然心生了这诸多的感慨?”
浅夏摇摇头,不知为何,自从当初她开始做那个梦后,便对所谓的世族名门,有着极大的抵触情绪。她自己有时候也会想,是不是与自己前世身为侯夫人有关?
桑丘府。
桑丘子睿的突然受伤,自然是惊动了整个桑丘家族,不止如此,就连这安阳城大大小小的官员也是频频前来探望,似乎是想着能透出一丝半句的风声来。
桑丘子赫身为兄长,此时所表现出来的,除了对弟弟的关心之外,对于打点外头的一切,自然就是极为重要了。
桑丘弘看着这个侄儿的处事圆润周到,也只是一笑而过。
两日后,桑丘府中传出消息,桑丘公子的伤势已有好转,幸得云神医及时出手相救,并无大碍。
于时,安阳城中除了那些闺中少女们的一颗芳心总算是不再紧张了,云长安的大名,也开始迅速地在安阳城里流传了开来。
再加上了上次他医好了桑丘大夫人的身体之事,一下子,这云长安在安阳城的风头,怕是仅次于桑丘子睿了。
不知道这些美少女们是不是觉得云长安救了桑丘公子一命,所以,只要是云长安一出现在了街头,自然便会引起了不少人的围观,这让向来不喜欢热闹的云长安,着着实实地出了一回风头。
“你不急着离开?”
浅夏看着陪自己一起优哉游哉地晒着太阳的穆流年问道。
“我没有告诉你,这一次,我来安阳,也是冲着桑丘家来的吗?”
浅夏的指尖微微一颤,“你要动桑丘家?”
“现任皇后可是桑丘家的嫡女,亦是桑丘子睿的亲姑姑。而宫里头最受宠的,却不是皇后,而是梅贵妃。”
浅夏似乎是明白了什么,“长平王府的梅侧妃,与那位梅贵妃,是亲姐妹吧?”
穆流年笑笑,和煦的阳光洒在了他并不算是白晳的脸上,却是透出了几分的温情气息。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身为秘术师,自然是要有一手独门的情报才对。而且,云家的消息来源,很广泛。”
“嗯,不错。听说如今宫里头,斗的也是很激烈呢。你说,我该帮着谁好?”
浅夏愣了一下,如此重要的事,他竟然是问地如此随意!
长平王府手中可是有着五十万兵马的掌控权!
“你来此,是为了探探桑丘家族的底,好看看是否能让你放心来辅助皇后这一派吧?”
“聪明!”穆流年毫不吝惜地夸赞了一句后,笑道,“既然是那位偏着梅侧妃,那么,我就得帮着另一位了。这些年,他不让我过的痛快,他自己也别想着痛快了。”
浅夏扑哧一笑,“那长平王那里?”
“放心!长平王府,上下一心。若是不一心的,自然就算不得是长平王府的人了。”
穆流年这话可是有待仔细地推敲。
浅夏所理解地,便是那梅侧妃,算不得是长平王府的人了。
“这么说,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了?”
穆流年点点头,“浅浅,你跟我说实话,看到了桑丘子睿,你对他?你可有?”
穆流年到底是没能直接问出口,不过,看他这表情,浅夏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了。
“桑丘公子,其名太盛,若不是因为我占卜到了与他确有一些渊源,也断不会选择助他的。他的身侧,许有风景无限,许有高暖温阳,可于我而言,不过就是一个无情冢罢了。”
无情冢?听到浅夏竟然是这样形容,穆流年还是有些意外的。
“元初,你虽然身分比他高,权势比他大,可是你与他不一样。这几年我们的合作一直都是很稳妥地,不是吗?”
合作?
这个词汇让穆流年的眼神暗了暗,“浅浅,我说过,能为你做些什么,是我心甘情愿的,也是让我觉得安心的。”
“你要保住长平王府,我要保住云家,还有一个林家。我们的目的终归是相同的。我知你如此助我,不过也就是因为当初救了你的性命罢了。元初,你不该将心思浪费在我的身上。”
穆流年的眉心紧了紧,“浅浅,你一定要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吗?”
他的声线有些低沉暗哑,似是开始酝酿了一起极大的风暴,只要是浅浅的一个细微动作,或者是一句话,便会就此暴发,不可收拾。
浅夏没有出声,只是转头静静地看着他,那灿若星辉的眸子,此刻看起来澄清明净,不沾一丝的污垢。
穆流年在她的眸底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影像,蹙起的眉心,渐渐地舒展了开来。
“浅浅,我喜欢你。”
安静了好一会儿,穆流年低沉的声线,将浅夏的思绪唤了回来,细听,似乎是还有着一丝的委屈。
浅夏蹙眉,她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的穆流年,于情感一事,她其实早已看得通透。既然是此生与秘术如此地紧密,那么,便穷己一生,只做一个神秘强大的秘术师,岂不是最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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