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随着她的转身,巧妙的敛去。再次抬眸,一双媚眼潋滟生波,盈盈晃荡着一汪秋水:“阿锦,方才是我思虑不周,才命人唤你去晨曦宫。”歉意的看向水清漪,宽大的袖摆掩嘴而笑:“清漪,还望你莫要介怀。”
长孙华锦喜怒莫辨,轻挑剑眉,不置可否。
“娘娘与夫君自小便有交情,如同亲人。你的身份特殊,不能够参加我们的婚宴,今日里唤夫君过去恭贺,岂能怪罪?这些话在自己人面前说说便罢,传出去了旁人定会说夫君娶了个善嫉之人,无故犯了七出?败坏了声誉!累及王府?”水清漪清美的面容染着淡淡的笑,透着几分待玉媚兮的亲近。仿佛过往的暗潮汹涌,不过是浮光掠影,不值深究放在心上。
玉媚兮听着水清漪这一番略带玩笑说出的话,细细的深究,却又品出了别的不同来,分明就是在含沙射影!
头一句亲人,便将她话里的暧昧给撇清。后面又反将她一军,暗示她莫要逾越,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做出败坏声誉的事,落得被休弃的下场,连累了王府。毕竟,她是从王府出嫁。
不由得冷哼,好些时日不见,这张嘴倒是愈发的伶俐!
“若旁人像你这般明事理该多好?”玉媚兮眉宇间染着一抹愁苦,转而对太后道:“太后娘娘,臣妾在这宫中没有知心说话的人,心中苦闷时就想起王府的那段时日,便想见见阿锦,为我开解。人言可畏,又怕传出不好的谣言,只得养只猫儿在身旁。如今有了身孕,皇上都不许养了,偌大的宫殿空空落落,难免心生了些寂寥。昨日里身子不适,太医诊脉说我郁结于心,要放宽了心思,不然会影响了胎儿。我着实吓着了,听见阿锦进宫,便不顾规矩的来向太后要人,还望太后莫要与臣妾计较。”
“你毕竟是后妃,饶是再亲厚也终归男女有别。恰好,明日里哀家早朝商议立后事宜,那时你便不会无趣,时常去找皇后说说知心话。”太后敦敦教诲,随即又顺势道出了立后之事。
闻言,玉媚兮手指紧紧的收拢成拳,柔媚一笑:“太后娘娘不必如此着急,臣妾可以唤清漪进宫陪着解解乏。”
“瞧你说的,他们新婚燕尔,正是你侬我侬之时。你若时常唤清儿入宫,未免太不像话!”太后已经没有兴致,她要做的是通知,不是征询玉媚兮。
玉媚兮大恨在心,原以为她有孕在身,便想要磨着李孝天册封她为皇后。这几日李孝天有了松口的迹象,却不曾料到这个老虔婆横插一杠子,在大臣女眷里头寻一个立后。
“不知太后中意哪家女儿?”玉媚兮深呼吸,压下了心头的怒火,抚弄着手指上黯然失色的指甲,微微蹙眉,许是后宫安逸太久,太后耐不住寂寞,适才想着往后宫塞人?
嘴角微勾,露出一抹冷笑。双手叠加的贴在平坦的小腹上,寻思着宫里头果然是太沉闷,该要热闹热闹一番。
太后眉一皱,淡淡的说道:“明日便会知晓。”一手抚着额角,揉按了几下,倦怠道:“哀家乏了,你们且退下。”随后,给水清漪赏赐了不少东西。
其中,有南州国进宫的一块如琉璃一般雕刻的晶石,鸡蛋大小,呈水滴型,里面可以放几滴玫瑰精油,佩戴在身上,肌肤会显得更加的水润。
而这种矿石却极罕见,通常只有南州国皇室才有。如今,东齐皇宫只有这一块,她软磨硬泡了李孝天许久,都不肯开口问太后讨要。这会子,太后竟是赏赐给了水清漪!她就不信太后这不知她极喜爱这枚晶石,当着她的面送人,摆明就是挑衅她,故意为之!
水清漪谢恩,见玉媚兮的目光落在手中的锦盒上,眼底闪过一抹暗芒,转身随着长孙华锦离宫。
……
玉媚兮回到晨曦宫,神色阴沉,似笼罩着阴霾。猩红的指甲紧紧的掐进掌心,面目因极度的怒火而扭曲。那个老不死的明日要立后!
不管她如何讨好,都不待见她。就连对水清漪那个贱人都比她好百倍千倍!
极力的压下心底的不甘与怒火,重重的坐在贵妃榻上。小腹隐隐作痛,伸手紧紧的捂着腹部,忽而,眸子里闪过一抹精光。痛苦的呻/吟出声,唤着醉燕道:“醉燕,醉燕,本宫肚子痛,你快去请许太医……”
醉燕不过一怔,便心领神会,焦灼的去请太医。
……
水清漪与长孙华锦回到王府,守在门口的常青,上前知会道:“世子,方才花公子来了,在水榭等着您。”说罢,若有似无的扫过一旁的水清漪。
水清漪面色无波,挣开他握着的手,疲倦的说道:“我先回屋子休憩。”
长孙华锦淡淡的嗯了一声,便去了水榭。
水清漪回到了竹园,绿衣端着冷掉的茶水走出来,见到水清漪行了一礼。“世子妃,方才奴婢熬了一碗莲子羹。日头毒辣,您喝一碗,解解暑。”
水清漪点头,魏妈妈打帘,水清漪走进屋子里,一片沁心的凉。净手擦拭干净,坐在软塌上,舒服的喟叹了一声。
“世子妃,您先喝一碗莲子羹再睡。”绣橘净手,端着莲子羹递给水清漪。
恰好水清漪躺得不舒适,将枕在身后的大迎枕拿开,手挥到了绣橘端来的莲子羹。瓷碗倾斜,里头的羹汤洒了出来,淋漓在她的手上。
“咝——”
水清漪手腕一热,烫得甩手。
绣橘一怔,忙拿着锦帕给水清漪擦拭,玉白的手背上并无半点烫红,狐疑的试了一试羹汤:“世子妃,这羹汤很烫手?”
冷的!
“嗯。”水清漪左手按在右手腕上,方才有一瞬的灼热,那样的真切。只是没有烫红,心下也起了疑。
“这羹汤已经冷了。”绣橘神色古怪。
水清漪一愣,看着手腕上的玉镯,不禁想到武氏的话,叮咛她切莫要摘掉,却不曾告诉她有何用处。原以为是祖上流传下来,而今看来,似乎有着奇特之处。
走到桌旁,沾了一点莲子羹摸在玉镯上,果真不一会儿便发烫。拿清水一抹,又恢复了沁心的凉意。
望着树上轻快跳跃,‘叽叽喳喳’叫的麻雀,水清漪将碗里的莲子羹洒了一些在窗棂上。而后,静静的躺在软榻上。
麻雀并没有飞过来吃,水清漪等着便睡了过去。半梦半醒间,突然被绣橘给摇醒,她的面色发白,嗓音沙哑的询问:“发生何事了?”撑起身子坐起来,浑身泛酸发软。
“世子妃,鸟儿……鸟儿死了。”绣橘脸色不好,拉着水清漪的手在发抖。方才她出去的时候,瞧见有一两只鸟儿在吃食,等回来的时候,地上倒了三四只鸟。很显然,莲子羹里头有毒!“这屋子里奴婢一直守着,没有人进来。若是要动手脚,也就只有在端进来之前。”想想便心有余悸,倘若方才不是被世子妃无意间挥洒在手臂上,发觉了异样,那么倒下的便是世子妃!
究竟是谁这般胆大妄为?新婚头一日,便对世子妃下毒?
水清漪目光骤然冷沉了下来,抚弄着手腕上的玉镯,嘴角微微上扬。看来武氏待她是一片真心,倘若不是这个玉镯子,她便中毒了!算得上救了她一命。
“你去将外头清扫一下,切莫要宣扬出去。”水清漪心里有打算,绿衣待她的态度,一直便不好。前世莫说趾高气扬,看着自己的目光是带着不屑。
王府里的夫人少夫人,出身都比她高贵,却要压他们一头。任谁也会心中不服气,容不下她!
“奴婢知晓。”绣橘担忧了打量着屋内,生怕哪个角落里也藏着害人的东西,在见到水清漪眼底揶揄,脸一红,急急的走了出去。这个屋子是世子爷住的,那些人不敢藏害人的东西,所以只能在世子妃的吃食上动手脚了。
清扫掉地上的鸟儿,埋在了院子里头。满手泥泞,起身间瞧见白衣胜雪的世子爷正朝院里走来,迎了上去,福身道:“世子爷,奴婢有个请求。”
长孙华锦目光淡淡,示意她继续。
绣橘咬着唇瓣道:“世子妃让奴婢莫要声张,但是今日里世子妃的吃食被人下毒。若不是世子妃无意间打翻,发现了问题,恐怕世子妃被人给害了。世子妃才嫁到府中一日,便这么迫不及待的动手,日后呢?这一次是幸运,难保每一次都这么幸运?”
长孙华锦眸子暗沉,暗流涌现,沉吟道:“谁送来的。”
绣橘沉吟了半晌,适才开口道:“绿衣。”
长孙华锦颔首,径自越过绣橘。绣橘捏紧拳头,一鼓作气的说道:“世子爷,咱们竹园可以开小厨房么?”
长孙华锦眉心微动,缄默不语。信步朝屋子里走去,迆地的长袍,拂过打扫光洁的青砖地板,纤尘不染。
掀帘而入,便见到她一袭薄纱裹身,倚在窗前,双手交叠摆放在窗台,下颔抵在双臂上,望着窗外的一片葱郁的竹林出神。眉宇间,染着淡淡的伤愁,似乎遇到了难解的难题。
蓦地,心中掠过绣橘的话,缓缓的靠近她:“委屈你了,明日起你的膳食便在竹园。”
水清漪骤然一惊,茫然的看向他,似乎不明白他方才话中的意思。
长孙华锦目光柔和了些许,解下了披在身上的大氅。拿着柔白的丝绢,为擦拭额间细密的汗水,清雅温润的说道:“屋子里热,可以吩咐丫鬟去冰窖多端几盆冰块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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