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闪过一抹狐疑:玉媚兮当真有孕?还是,她的手段之一罢了?
“你将这件事去告诉母亲,江氏若来了,什么都不要应,只管安慰便是。”水清漪留下这句话,回了院子,换下了一身衣裳。
绣橘给水清漪卸下头上的珠钗,将府中发生的事说给她听:“奴婢按照您的吩咐,将药罐子放了回去。见您没有发作,二夫人又命丫鬟去熬药。趁着她走开,奴婢在半夏里放了一味乌头,当即就中了毒,却不知为何她浑身散发出恶臭味,二老爷嫌弃她晦气,立即吩咐人将她移到了偏院。”
“哦?可有人看管?”水清漪诧异的挑眉,效果比想的要好一点。
“没有,只是让人吩咐准备一日三餐和药,其余并无人伺候。”绣橘觉得这是个机会。
水清漪同样认为,嘴边露出一抹浅淡的笑,起身去休憩。
夜色沉沉,弯月如钩。
整个侯府,万籁俱寂。
水清漪领着牧兰与牧风两个人去了权夜雪所在的偏院,长久疏于打理,里头杂草齐腰,只在中间开辟了一条小路。
牧兰搀扶着水清漪走了进去,一股霉臭味扑鼻,水清漪皱了皱眉,推开门进去。
一直被疼痛折磨的权夜雪,听到开门声,警醒的望着门口。就着月光,看到是水清漪,面色骤然一变,朝床脚缩去。
水清漪走到她的身边,看着她紧紧捏成拳的手,微微浅笑:“很痛?”
权夜雪脸色惨白,拼命的甩头。
“你别急,只要回答我几个问题,我给你解药。顺便,通知相爷接你回去?”水清漪温婉的笑着,笑得一脸的真诚。
“不……不……”权夜雪吓得语无伦次,她不相信水清漪发现她要毒死她,还会好心的放过自己。
“你不是主谋,我怜悯你是受害者。只要你交代,是谁叫你嫁入侯府,我就放你走。”水清漪诱惑着权夜雪,知道她心底最渴望的就是离开侯府:“你看,你如今不人不鬼,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若是那人知晓你的状况,怕你被屈打成招,早先灭口岂不白白丧命?你父亲是相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还这样的年轻,还有许多的富贵来不及享受,难道你不眷念么?为了毫不相干的人,葬送了性命……或者在这里自生自灭,当真甘心么?”
权夜雪被水清漪这些话,挑起了心底深藏的*,眼底蓄满了浓烈的不甘:“不……我不要……我要出去……”
“是谁?”水清漪循循善诱。
权夜雪突然惊蛰了一般,整个人像是拨开了迷雾,醒过神来,看着笑得一脸柔意的水清漪,冷笑道:“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告诉你。我在阴曹地府等着,等着他给我报仇!”
水清漪见这一招无用,也便起了身,理了理裙摆,再次询问道:“当真不说?”
权夜雪冷声道:“你别白费功夫,就算是死,我还有你垫背。”笑得格外的阴森瘆人。
水清漪眸光微变,示意牧兰将她捆绑起来,好心的提醒道:“本来念着多年的情份,我想要给你一个痛快。可你不领情,而我又不想杀了你,便只好委屈你。”
牧兰将壶中烧的滚烫的沸水,倒在了她的后背上,霎时间,凄厉的惨叫冲破屋顶,盘旋在水清漪的耳边不散。
轻薄的衣裳,紧紧的贴在权夜雪的后背上,散发着热气。
“记起来了么?”水清漪再次问道。
权夜雪贝齿咬破了唇瓣,依旧闭口不说。
牧兰拿着布,将冷水淋在她的脸上。
“啊啊啊——”
权夜雪的感官还残留在后背的痛楚上,又尝受到了溺毙的感觉,双重的恐惧使她闭上眼尖锐凄厉的叫喊,最后却是一个字也喊不出来。声音嘶哑,显然是被她喊伤了喉咙。
“你不说没有关系,只要你还活着,我自是能知道。”水清漪揭开纱布,她惨白的脸,指尖刮着她的脸颊道:“我将牛皮纸盖在你的脸上,浇上沸水,然后将你整块脸皮拓下来,易容在旁人脸上,顶替你的身份。你说,这个法子可好?”
权夜雪心里头狂跳如擂,想想便有剥皮刮肉的痛楚,吓得昏厥了过去。
“主子,接下来怎么办?”牧兰没有想到权夜雪这般不禁吓。
“暂且先留着。”水清漪看了眼权夜雪,转身离开。
屋子里,又恢复了寂静。只有外面风吹草动的声音,还有荒废的屋子里窸窸窣窣动物爬行的声音。
权夜雪感受到有耗子在咬她的手指,吓得一个激灵,连忙爬坐起来。撕扯到背后的烫伤,面色扭曲。支撑着一只手,便看到眼前出现一双绣银丝腾云的黑色靴子,眼底骤然闪过惊喜,抓住他的锦袍,哑着嗓音道:“救我,你快救救我。我不要留在这里,我会被水清漪那个贱人给害死!”
来人一袭宽大的黑色斗篷,裹得密不透风,只露出的半截手指,苍白的似不见天日。
“她来审问我,我什么也没有说。我给你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你现在立即兑现诺言,我不要得到花千绝,我要你杀了她!马上杀了她!”说着,权夜雪摇着头,喃喃的说道:“不,不,死了太便宜她了,你抓了她交给我父亲,把她扔到军营里当军/妓,我要把自己受的罪,千百遍的加诸在她的身上。”
来人依旧不发一言,诡异的气息,立即让权夜雪从癫狂中清醒了一点,发疯的说道:“你不舍得?就算你不舍得,只要我死了,我留下的信就会落在我父亲的手中。那个贱人,也休要好过!”只是可惜了,她不能亲手对付水清漪,亲眼看着她卑贱到尘埃。
对!
还有花千绝。
她要他一同看着他喜欢的贱人,一双手被千人枕,朱唇万人尝!
来人墨袍微动,抬着金贵的靴子,辗踩在她的胸口。将她踹倒在地,落在她的喉咙,力道慢慢的加重。
“你不能杀了我,不能……”权夜雪大惊失色,没有想到他当真对自己下了杀心,瞪圆了眼睛,大声喊道:“外头有人,你杀我,我就喊你的名字。相信那贱人的两个会武功的手下,能够听见。”
喉咙处的脚一松,权夜雪紧绷着的身躯渐渐松了下来。下一刻,喉咙被重重的踩在地上,只要他稍一辗转,便会断成两截。瞬间,呼吸困难,权夜雪双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脚。动唇想要喊出声,却发不出一个音。
漆黑的屋子,霎时一道白昼的光闪过。黑衣人挥舞着斗篷,“叮——”的一声,暗器落入炕上。
牧风闪身出现,黑衣人看了权夜雪一眼,脚一转,‘咔嚓’一声,脖子一转,便软软的扭头侧到了一边,断了气。黑衣人飞跃出屋子,转瞬消失在天际。
牧风穷追不舍。
水清漪进了屋子,看着眼睛睁圆的权夜雪。在她的身侧蹲下,合上了她的眼皮。终究是晚了一步,这或许就是命。
他们没有离开,一直没有动静。是牧风看出了草里有异动,里头有人。且怕是武功很高,察觉到他们没有走,便没有出现,适才离得远了些。直到听见权夜雪的嘶喊声,他们立即赶过来,已经来不及。
看到她紧紧捏着的手心,扳开她的掌心,一块撕下来的碎布。摩挲着手心的布料,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神态。
看着原本叫嚣的权夜雪,了无生气的躺着。水清漪一阵惆怅,当初与她相识在斗琴大会,她的出生让她虚荣心极强,只因自己夺了她的风头,便结下了仇怨。后来因为花千绝,处处与自己为难。
而今,沦为旁人的棋子,也是为了花千绝。
当初她本以为权夜雪只是为了报复她,才一意孤行的嫁进侯府。直到她在自己的药里下毒,然后查出来,她吩咐丫鬟去的那个药铺有问题。随后,又抓住了那个丫鬟,将权夜雪给的银票搜了出来,果然她将暗号写在上面传递出去。
眼底有着凄清,人一旦被情迷了眼,越是得不到,便越是难以清醒,偏执到丧失所有的理智,也不愿松手。
“将她葬了。”水清漪起身,缓缓的离开。
牧兰一怔:“她若是凭空消失,怕是不好。”
水清漪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若是放在这里,老夫人与二老爷若是顾忌相爷,就会扔到乱葬岗,并不会给她安息。若是没有脑子,断然会将权夜雪的丑事宣扬出去,威胁相爷换取名利。而他们大房没有与二房分开,断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二人送了一百多口人的性命。
“制造她逃走的情形。”水清漪侧目最后看了权夜雪一眼,想着不知前世他们被砍头后,是被埋了,还是集体被扔在乱葬岗暴尸荒野?
摇了摇头,甩掉了这个可笑的念头。
回到屋子里,将从权夜雪手中拿着的那块布,放在桌子上,看着怔怔的出神。
“叩叩——”
门扉敲响,拉回了水清漪的思绪。
“进来。”将桌子上的布收回了袖中,就见水玉莲推门而入。眉头轻皱,却是没有多说什么。
“姐姐,这么晚叨扰你了。”水玉莲一脸歉意,在水清漪的对面坐下,一双水眸笑如弯月道:“婚期一日一日的近了,到时候我要随着姐姐一同嫁入王府,心里头就紧张的辗转难以成眠。方才做了噩梦,听到府里有凄厉的叫喊声,便再也睡不着。心里想着姐姐怕是比莲儿更加心焦,所以便来瞧瞧,说一会子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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