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说‘效忠’了,又何来的不忠?”长孙华锦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尖,片刻不见,便甚是想念了。
水清漪知他不想替方才的事,是怕她多想。轻声道:“你不用顾及我,你要查今日这劝谏你纳侧妃,是谁起最先提议。我怕,有人闹妖儿。”
“你知道了?”长孙华锦复杂的愠怒之色,眸眼微眯,冷光大盛。轻柔的安抚道:“你不用忧心,此生我有你一个便足矣。”
水清漪抿唇一笑,她都知道。
“李亦尘在后面定会推波助澜,咱们若是得罪了秦阁老,更加不会顺遂。你不是亲族亦或是戚族,难免会勾结其他布满咱们或是睿王、贤王的旧党将你拉下这个位置。”水清漪面色微暗,不过一瞬,便是一副笑脸:“你可以纳秦玉瑶为侧妃,这样你会多一大助力。”
水清漪想了许久,旁人都是三妻四妾,她不能为他做什么,唯一可以的便是不拘着他,让他大展雄心壮志。既然秦玉瑶可以让他在朝堂上,不那么危难,她何不大度一些?
“我像是要靠女人的无能之人?”长孙华锦自嘲道:“你还是想要借此摆脱我,回到西越,此后相闻不相见。”
水清漪看着他背光而站,雪白的锦袍,在淡淡的金芒下只见半面如画容颜,更显风华无双。抚摸着他鼻子以上的半面银白面具,被他浑身释放出的冷意,似冻结成一层薄薄的冷霜,冰凉透骨,她眷念不舍,流连不去。拂过他犀利深邃的眼眸,落在他的眼角处。轻笑道:“我不想你太累。”
“我三生有幸,得以娶了这么贤惠大度的夫人。”长孙华锦眼底的冷意只增不减,将她她翻转,自身后抱着她,抵在梳妆台前。
水清漪闷哼了一声,梳妆台上的妆奁滚落在地,珠钗饰物散落一地。
二人无暇理会。
水清漪知道他动怒了,她心中又何尝痛快?她不知他的目地是什么,在甘于摄政王的位置止步,还是更上一层楼。他为帝,就算他与自己不愿后宫多旁的女人,也会身不由己,为了平衡势力,不断的纳入后妃。
“你想要天下诸侯匍匐在你脚下,还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水清漪喘息着问道,铜镜里四目相对,都透着一股子狠劲。
长孙华锦低头吻着她的耳垂,双臂环着她娇小的身躯。
水清漪咬紧了牙齿,就是不肯服软:“前者,是么?”
长孙华锦目光阴鸷的盯着铜镜里,她一双勾魂摄魄的凤眸,媚眼如丝,觉得心里蕴藏的火团,几乎要炸裂。
水清漪忽而扭头,撑着妆台的一只手勾住他的脖颈,拉低他的头,仰着脖子轻声贴着他的左耳,吐气如兰的说道:“你也莫要气恼,你成了九五之尊,即使我一万个不愿,我也会有几十甚至上百的姐妹。既然这样,我何不大度,不让自己难堪?”
长孙华锦似兜头倒下一桶冰水,看着她双眸淬着细碎泪珠。轻轻吻去她的泪珠,拉上她散乱的衣裳。
“不要。”
水清漪制止了他的动作,娇软的身子紧贴着他的胸膛,面颊羞红得似要滴出血来。
长孙华锦神色难耐,显然是在濒临爆发的边缘,二人十指交叉,摁在柜子上支撑。
水清漪整个身子朝前冲出,撞上铜镜之际,被他拉拽着手臂禁锢在怀中。
水清漪紧咬着唇瓣,闭上双眼。不敢看铜镜里的画面。心中隐隐后悔,早该在他收手的时候,移到床榻上。
长孙华锦看着她面颊酡红,是涂抹了胭脂,晶莹的汗珠顺着她的面滴落,散发着莹白珠光,极为动人心魂。薄唇贴在她的耳侧,呼吸沉重:“不会,永远也不会。”
水清漪莫名的心酸,泪珠夺眶而出。
这是他允她的承诺。
可他还曾记得,待事情平息后,便带着她隐居,闲云野鹤的生活?
她滚烫的泪珠是灼烧了他的手,思绪支离破碎。
长孙华锦看着她目光涣散,神色迷离而妩媚。娇艳酡红的面颊上,泪痕斑驳。心陡然一软,紧紧的抱着她几乎跌落在地的身子。
轻柔的抱着她放在床榻上,水清漪紧紧的攥着他的手。可浑身绵软无力,长孙华锦微微一挣她的手便松了开来。
“冷。”水清漪无意识的蜷缩着身子,猫儿一般慵懒的半睁着眼,看到长孙华锦在身侧,朝他身旁滚了滚,心安的贴着他的腰身睡了过去。
……
翌日早朝散,果然如水清漪所料,李亦尘在后面推波助澜,挑拨秦阁老与长孙华锦的关系。
长孙华锦以皇上丧期不过百日唯有,将话题推拒。随后,将秦阁老排行第七的嫡孙女,秦玉瑶的妹妹与新帝订下婚约。
秦阁老心安了,他的目地就是要与皇家有亲密的关联。不论是秦玉瑶,还是秦玉琦,都是他亲家的嫡孙。何况,他也比较中意秦玉琦与新帝订亲,这样只等着二人成年,顺理成章的成为皇后。而秦玉瑶下嫁给长孙华锦,那便是不同的,必须要汲汲营营的筹谋一番。
秦阁老满面红光,同僚纷纷道贺,寒暄几句。
李亦尘出来,秦阁老刻意的放慢了脚步,与他并肩而行的时候,捋着胡须道:“王爷才智过人,臣能得偿所愿,依仗了王爷,择日定当上门拜访。”拱手作揖,弯腰行了一礼。
李亦尘脸色微变,半垂着眼眸,敛去了眼底的阴鸷,谦谦有礼的说道:“秦阁老客气了,这是摄政王的决策,本王不过是提点一二罢了。本王一直铭记,是秦阁老给本王启蒙。”话虽如此说,却也是承了秦阁老的礼。
秦阁老一怔,似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儿。
“秦阁老怕是不记得了,当初您还将端砚赠与本王。”李亦尘从袖中将一方砚台从袖中拿出:“砚台学生一直不曾用过,一直收藏着。”
秦阁老鉴赏了一番,他的确送出过一方砚台,是贤王么?
可年代久远,小小的男孩儿的音容早已模糊。仅凭这方砚台,那么此人的确是贤王无疑了。难不成,他是诚心相助,而不是从中作梗,刻意挑拨?
浑浊的眸子里思绪万千,秦阁老经历过太多明争暗斗,不是因着贤王拿出小时候他赠出的砚台,便有了交情。人心叵测,谁知他如今是否因着帝王之争,适才与他透了底儿?
那一声‘学生’,令秦阁老起了防备之心。“不敢当,当日不过是指点你一番罢了。当真算作你启蒙老师之人,该是先帝。”
李亦尘将砚台收入袖中,谦恭道:“您担得起学生一声老师。”李亦尘也不再多说,拱手作揖后离开。
秦阁老望着李亦尘离开的方向,陷入了沉思。不过一瞬,便抛掷了脑后。当年他进宫觐见先帝,先帝记起贤王启蒙,但又因二人关系素来不亲近,遂将那方砚台交给他代为转交贤王。
“老爷。”长随上来唤秦阁老。
秦阁老缓过神来,想了想,又折回了御书房。
……
宫门口停着一辆黑蓬马车,李亦尘闭目养神。
“王爷,秦阁老折回了御书房。”曹雄一直盯着秦阁老的举动,有异动便赶着回来禀报。
李亦尘敲击着小几的手指蓦地一顿,霍然睁开了双眸,透过车帘的缝隙,看着三两个从宫中走出的大臣,拧紧了眉。这个老匹夫当初送他砚台,并不是巴结他?
还是如今已经与新帝有婚约,已然舍弃了他?
目光晦涩不明,良久,才叹道:“回府。”
“王爷,这秦阁老……”不等了?
“不能急功近利。”他小觑了秦阁老,到底是三朝元老,不会这么轻易被他一方砚台给触动。
李亦尘端着玉白描金瓷杯,轻轻晃动,里面淡黄色形成一个漩涡,将沉浮的茶叶旋入杯底。就如他漆黑深邃的瞳孔,翻涌的墨色宛如漩涡,似要将茶杯里的幻影给绞碎了。
那是他第一次遇见水清漪,她满脸脏污,回头冲他一笑。眼睛亮如弯月,牙齿细白,竟是格外的耀眼。
而这一笑,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脑海中。
可如今,她成了旁人的妻,与他争锋相对!
……
水清漪醒来的时候,长孙华锦早已是下了早朝,批阅好奏折。做在床沿,托腮注视着她。见她醒来,清雅一笑,抚摸着她凌乱的青丝,温和的说道:“饿了么?”
水清漪本起床没有胃口,可被他这一问,胃里真的有些发慌。将整个身子蜷缩在被子里,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点了点头。
长孙华锦揭开被子,扶着她起身,替她穿戴好。
水清漪懒怠的动一根手指也不愿,任由他摆弄。看着他去准备澡豆,缓缓的下床。脚一沾地,绵软的跌坐在床沿上。
长孙华锦恰好侧头看到这一幕,关切的问道:“身子不适?”修长匀称的手指揉捏着她酸软的小腿。
水清漪白皙的面庞‘腾’的通红,含糊不清道:“嗯。”
瞧着她面颊嫣粉似三月桃红,盈盈目光躲闪着他,心神微动,便知是何缘故了。也不揶揄她,弯身将她打横抱起。伺候她洗漱好,亲自喂她吃完早膳:“今日你回府去,我处理好事物,去寻你。”
水清漪在宫中憋闷得慌,伏筝为了照料她,府邸大小事务都搁下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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