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蒋氏这番话成功挑起了二太太对四太太的敌意,四太太心里直恨姚蒋氏这番挑拨给她竖敌,脸上却不显分毫。
二太太被姚蒋氏数落了自是心气不顺,见四太太又是如木头楞子似的只一味的低着头,她这一口气儿堵在心里横竖不是,却不能在老太太跟前失了礼数,只得替自己辫护:“非是媳妇不懂礼数,冬梅昨儿夜里就被远哥儿开了脸,媳妇这不是怕她脸子薄,这才没带她来么。没想倒落了老太太好一番不是,还望老太太原宥则个些。”
她话刚说完又朝四太太不阴不阳的道:“四弟妹也真是的,老太太疼他们哥儿几个,却独独的赏远哥儿和厚哥儿,这也是老太太看重他们的意思,我这做嫡母的是自是替他欢喜。爷们大了,该是放手给他们屋里人去管着了。这不,今儿我就赏了冬梅好些东西,冬梅这丫头呀欢喜得直给我磕头,就连厚哥儿读书也更上心了些。”说到这里她故意话一停,却又话赶话的道:“怎么的听说厚哥儿屋里,至今还没个屋里人?弟妹这也管得太宽了些,该是给爷们儿开开眼界了,总这么童子鸡的养着,爷们儿外出应酬那是要被人看笑话的,不若我替厚哥儿求个情,冬雪这丫头生得好模样,今晚就替厚哥儿屋里开了脸吧,四弟妹这样才是真真的对老太太的孝顺。”
“你......”四太太呕得在心里滴血,既恨老太太无事生非的挑拨,又怨二太太这炮仗性子一点就着,且还呲牙必报,她脸上虽挂不住,到底还有一丝理性,回了二太太几句:“再怎么说厚哥儿也是你姪儿,二嫂子请慎言。远哥儿怎么着我是管不着的,厚哥儿的事二嫂子也不用替他操心,横竖有我这个做娘的在看着,谁对他好我是知道的。”
姜氏看着屋里闹得不成样,心想老太太便是乱家的根源,这样欺负一个庶子媳妇,亏她们做得出来。便出声帮四太太说话:“四弟妹才得厚哥儿一个独子,自是看得严了些,这也无哥厚非。家里的哥儿难道非要养着屋里人才让人瞧得起,这起子歪风可是要不得。咱们自诩书香门弟,爷们自当以读书为重。”她这话不无讥讽,倒叫屋里众人一时不好接声。
大太太想着,你一个没儿子养的也来参和,这不是自打脸吗?这时候不趁机踩姜氏几脚她难以消气,她待要出声,大奶奶站在大太太身旁,忽地捂着肚子唉呀一声,打断了大太太的思路,屋子里众人都朝她瞧过来。
大奶奶不好意思起来,对着众人打起笑脸歉意道:“几位婶娘见怪,这几日我身子有些不爽利,肚子时不时的抽痛下,刚才实在是忍不住才出了声。”
屋子里的剑拨弩张随着大奶奶这么一声“唉呀”消弥于无,姚蒋氏颇有深意的瞧了眼姜氏,又指着大奶奶道:“既是身子不爽利,就多歇着,左右你婆婆也闲着,若是家事处置不过来,让你婆婆相帮一二。”
大奶奶听得这话心里嘎嘣一声,喑叹可真是好人难做。她本意是不要大太太又出言得罪姜氏,却不想老太太对她此举甚是不满,大奶奶夹在这两重婆婆之间,是顺了哥情失嫂意,她心中郁闷不已,却不敢得罪姚蒋氏,忙应是。
姚蒋氏道了乏,众人才一一退出蕴福堂。
姜氏回到芙蓉院时,孙嬷嬷喜笑颜开的把刚收到张顺的来信递给姜氏。姜氏终于盼得来信,忙急急的折开来瞧,信中提及他将姜老爷的身后事给办妥了,又托了人把姜老爷的棺椁送回奉化老家安葬。至于姜家其它人,有他一路跟着打点,姜家人并未吃什么苦头,若按如今这行程,他们一路走到福建的金宁港口便会登上开往琼州岛的船只,若姜氏想见姜家人一面,便按信上的日期往后推个月余时间,介时提前等在金宁港口便成。
姜氏心下大安,有张顺这等忠义之人帮扶,可真是姜家的福气。想到此生还能再见到亲人之面,她激动得无以复加。金宁港离彰州也就一日的路程,按来信上的日期算,再过得三四日便成。
姜氏忙和孙嬷嬷收拾东西,打算带着去见姜家人。
☆、第23章 为人处事
姚娡被姚姒硬拉着与姜氏用了午饭,又被她以请教针线功夫给留在了姜氏的内室。姐妹俩一边说着针线上的事,一边看姜氏与孙嬷嬷忙活。
姚姒见孙嬷嬷与姜氏罗列了许多物件,她心生一计,便有意与姚娡说道:“姐姐,你说娘去见外祖母她们,要带上这许多东西吗?”
姚娡不情不愿别扭的道:“我哪里知道这些事情。”
“姐姐可以想想啊。你看,外祖母家如今遭了大难被发配到琼州岛,咱们虽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子的地方,但一定不是好地方,你看娘和孙嬷嬷给准备的东西来,心意是好的,只就怕外祖母她们用不上这些东西,反而易遭贼人的觊觎。”
姚娡心下知道这个妹妹素来聪慧,她也不笨,却猜不透妹妹这话为什么不去跟姜氏说,忙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何不直接跟母亲说去,在我这里念叨这些个也无用。”
姚姒忙起身丢下手上的针线,拉着姚娡道:“我没任何别的意思,姐姐今年八月就要及笄,算是大姑娘啦。昨儿娘还跟孙嬷嬷商量着,待外祖母家的事了,娘要带着你开始学着看账理家。姐姐不若想想,若是你碰到这些事,该要如何打算?”
姚姒这些话却有她的用意,瞧她不情不愿的模样,她是知道这两天着实为难了姚娡。可要融入一个圈子,最好的办法就是要她参与这个圈子里的事情,有些话姜氏不好说,她只得替姜氏补圆。
姚娡瞧着这个老成的妹妹,她不由得一怔。搁在心里许久的心思不由得像泡泡一样冒出来。是的,她今年八月就要满十五岁,在彰州这地方,家里疼女儿的,差不多留到十七八岁才出嫁。只是女孩子早在十二三岁时就由母亲或是祖母开始带着学掌家理事,看账管理产业等等,为着将来能在婆家胜任撑家媳妇。以前她从未想过还有回到姜氏身边的一天,是以她很有些自暴自弃的混沌度日,现在难道还要赌气这样做吗?
她心思虽单纯却也不笨,明白这是妹妹在纯纯诱导,她在心里也是感念妹妹这一番善意的。抹下心头异样的情绪,她认真思考了下,才道:“兰嬷嬷贫苦出身,她经常给我讲她小时候的事情,穷人家度日,往往半年的开销最多不超过五两银子,这已算是好日子。外祖母家虽有些不同,却也不需要些华而不实之物。”
姚姒没想到姚娡这般的细心,不由得双眼亮晶晶的瞧着她,瞧着姚娡脸红红的,当下就有些恼了。
“姐姐接着说呀,真想不到姐姐的心思这样细致,快说说,那咱们该准备些什么才好呢?”姚姒诚心实意的催她。
“不如将这些打眼的东西全舍下,兰嬷嬷曾说,银子到哪里都通用。母亲只需准备多些银两,再带些细软的布料和各色针线,这样到了那地方总要谋生,听说外祖母家里女孩儿多,总归能帮家里做做针线补贴一些。”
“这主意真真是好,不若咱们让孙嬷嬷把银子都淘换成成色一般的散碎银子,再打一些银钗手钏等银头面,将银票可以藏在里头以备急用,这样既不打眼又真真解了外祖母家的困窘,姐姐说好不好?”
当然更好了,姚娡这才后知后觉的发觉自己上当了,她分明已有成算,哪里是要听取自己的意思,不过是想引自己说话罢了。这丫头,当真是心有九窍,怎么这么小年纪偏得这么多的心眼儿。
姚娡嗔了妹妹一眼,道:“又敢算计到姐姐头上,一不小心就又上了你的当,往后我可不敢搭理你了。”
“别呀姐姐,我哪里知道些什么,还是听了姐姐的主意我才想到这上头,偏是姐姐多心。”她打死不承认,姚娡对她的耍赖是十分的头疼。
她姐妹二人在里间说的话,被姜氏与孙嬷嬷给听了个透。怕她姐妹二人闹僵,姜氏笑盈盈的走进来,柔声对姚娡道:“想不到娡姐儿这样的细心,你姐妹二人说的很是,就依你们说的去办,东西全都舍下不带,其它的按两个姐儿说的话去办吧,嬷嬷可都记下来了?”
姜氏心里是真高兴,有小女儿在中间撮合,她与大女儿的关系只会越来越好。
孙嬷嬷笑得见牙不见眼的道:“老奴可没敢落下一个字,这可是娡姐儿的一番主意,老奴定妥当当的办好了。”
姚娡被姜氏与孙嬷嬷夸,脸上早已飞红一片,这样陌生异样的感觉,嗯,不坏。
“娘,去见外祖母的事情,您打算怎样跟老太太说?姐姐和我也想跟着娘去见外祖母。”
姚娡瞪了一眼姚姒,是她想去吧,却又拿自己做幌子,这丫头真贼。
姚姒笑眯眯的回了姚娡一眼,意思再明白不过,姐姐就是用来做招牌的,反正她又没拿她来干坏事,还朝她做了个鬼脸。
姜氏瞧着两个女儿越来越亲密,故意嗔了小女儿一眼:“小操心鬼,那你说说,娘要怎么做才好?”
“那还用得女儿说嘛,娘早有成算啦,不然也不会这样兴冲冲的让孙嬷嬷收拾东西了。娘快给我们说说,您怎么就会认为老太太会同意您去见外祖母呢?”她故作不解的要姜氏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