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手而立的人渐渐转过了身来,她抬头,恰好对上他幽森的眸子,是他,夙夜桀,心中猛道不好,不过此时就算自己再想要逃开只怕也没有了机会。
“若我说只是出去转转,你信么?”她挑眉回道。
夙夜桀脸上露出一抹复杂之色,这女人当真是和过去不同了,竟然差点脱离他掌心的存在,“你现在只有一个任务,就是准备入宫,其他的劝你绝了这心思。”
第32章 丹书铁券
出逃无望,终是到了大婚之日,早早的白九卿便被人从被子里给拽了出来梳洗打扮,她静坐在铜镜之前,旁边摆放着鲜红的嫁衣,那嫁衣的款式不是妃嫔所用,而是同她封后之时的嫁衣一模一样。
手指在嫁衣上抚过,新人新衣,却唯独有了一颗苍凉的心,秋禾和绿衣在她身旁为她打扮,却见她的眉头始终笼罩着一层阴云。
“小姐,你就那么不喜欢皇上么?我听说当今圣上不仅年轻有为,而且人中龙凤英俊潇洒,多少个姑娘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你却一副要上刑场的模样。”秋禾为她打理着长发。
刑场?她抬眸看了一眼镜中的人,当时她上刑场便是如今这模样么?她紧闭着双眸,不管是今生还是前世,她同他之间的纠葛终究是断不了。
秋禾见她脸上神情复杂也不再询问,只是继续为她梳妆着,大红嫁衣拖了一地,金色凤冠珠帘相撞,看着铜镜中的女子,这般一装扮,同她过去居然有五分相似。
“小姐这么一打扮啊,可真是比那天上的仙子还要美了,”绿衣在一旁称赞道。
白九卿蓦然起身,脸上一片坚定的神色,既然自己重生一次都避无可避,那么从今往后她再不会选择逃避,入宫就是,过去的仇她也该报了。
“走吧。”白九卿不像是出嫁的新娘,反而像是去手刃仇人似的,秋禾和绿衣对视了一眼,也不敢再说话,只是搀扶着她到了大厅。
白相等人已经都在屋中等候,白朦婷横眉冷对,夫人也是皮笑肉不笑,其他人脸色各异,虽是对他嘘寒问暖,她也只是佯装没有听到,一个都没有理会。
“九卿,你进宫以后便不可像在家中这般的任性,万事小心谨慎为好,若是有什么需要,就托人出宫找我,你放心,爹爹已经为你打点好了。”九卿发誓,不管是以前的白九卿也好,又或者是现在的这个自己,白相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给她说过话。
只是啊,这慈父的形象未免塑立得太晚了些,若是早前他肯这样对对自己,或许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她正冷眉看着白相之时,门口又出来一人。
老夫人拄着拐杖而来,看着九卿的面容,脸色有些憔悴,几乎没有了初见时的气色,“小卿儿。”
“祖母。”九卿方才想起按照礼数来她应该是要先去拜会祖母的,只是这位祖母寻常都呆在佛堂之中,一直不曾不来,最近她又心烦也忘了这些,对于这个并不熟悉的祖母,她倒是格外尊敬,连忙扶住了她。
“小卿儿,此事我都听说了,今日你便要进宫了,我知道这些年来,府中这些人待你并不好,不管他日你是飞黄腾达还是其他,总归来说你都不要怨她们,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娘家,在宫中一定要小心谨慎,你出嫁祖母也没什么好送的,身边也只剩下了这丹书铁券,反正祖母年龄也大了,这东西留着也是留着,还是留给小卿儿你有用些。”
拄着九蛇拐杖的老人递给她一个精致的木盒,丹书铁券?起初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周围围观的人已经沸腾了起来,“娘,你怎么能将如此重要的东西给她?”夫人一脸的不快。
“祖母,好歹我们都是你的孙女,丹书铁券就只有一片,你给了她,那我们有什么,你怎得如此厚此薄彼?”白静流倒是一反常态,直接跺了跺脚。
心中不满更甚,原先她便知道自己再过两年,爹爹就要将她送进宫去,可是哪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说不定这丹书铁券原先是准备给她的。
“你也知道只有一片,现在小卿儿去了宫中,伴君如伴虎,定然是十分危险,所以她是最有资格拥有它的人,再说这本就是先皇曾经赐给我的,我要给谁,难道还要经过你的同意不成?”老人的脾气十分不好,说了两句便带着些怒气。
白相一见娘生气了,忙怒斥白静流:“死丫头,对祖母怎么说话的?”只要一牵扯到和他娘有关,他肯定是无条件的站在老夫人这边,白静流一脸的不快,却又不敢再多说什么。
九卿这才觉得里面的东西是有多重要,这丹书铁劵就是皇上颁得特赦令,就是一块免死金牌,不管她以后做了什么事,都可以免除生死,这简直都是护身符,怪不得众人脸色不好看,的确是太珍贵的东西了。
“祖母,这东西太珍贵了,我不能要。”
“既然祖母给了你你就拿着,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这一生都平平安安的,永远都不要有用上它的一天。”老人拍拍她的肩,眼中一片祥和。
她看着老人的眼神,眼中不仅有些湿润,“多谢祖母。”
此时,外面响起了震天的鞭炮声,祖母将她扶起,“孩子,吉时到了。”亲自为她披上了盖头。
九卿被人接过搀扶着,可是此次接管她的却不是秋禾或者绿衣,那人身形比起自己还要高大,而且手也不是女子,她低头一看,扶着自己手的分明是一双男人的手。
男人的手上戴着一枚紫色玉戒,心中当即划过一丝不满,是他,白雨辰。
一想到是他搀扶着自己,九卿顿时觉得被他触碰到的地方全都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虽然这人名义上是自己大哥哥,要来送亲不假,可是一想到他对自己有着那样的心思,心中一片恶心。
鞭炮声中,他扶着她出了门,没有人知道,在那鞭炮声中他说了一句什么,“别以为你到了皇宫我就不能对你怎样了,我说过,迟早都要得到你,”如同恶魔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门外,林子夜在门外等候,十六人抬的金銮矗立在此,仪仗队气势磅礴,好大的架子。
“林大人,舍妹在宫中还希望你多多照拂了。”他温润的话语传来,仿佛真的像是一个好哥哥一般。
“大人放心。”林子夜从他手中接过白九卿的手。
第33章 入宫为妃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再入宫嫁他一次,更没有想到那人出动的排场竟会这么大。
若真只是将自己当做一枚棋子,他只需要随便走下过场便是了,何须这么隆重,更何况,这是凤辇,自古以来唯有皇后才有资格乘坐。
而她现在不过是被封为了贵妃而已,心思在这一刻变得极为复杂,那人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她伫立在凤辇前没有动身,鞭炮齐鸣之中传来林子夜的声音:“有何不妥么娘娘?”
“本宫不过小小贵妃而已,凤辇岂是我能够乘坐的。”反正对于夙千隐的安排,从头到尾她都会不满意。
“娘娘放心,这是皇上的意思,娘娘请。”言下之意,这是皇上的旨意是由不得你违抗的,白九卿心中有些火气,怒气冲冲的上了凤辇,她倒要看看,这夙千隐究竟是安的什么心。
一路上吹吹打打,热闹之极,比起当年她封后之时还要热闹,她的思绪却是穿过了人群,早已经飘向了那不知名的地方。
凤辇不知道何时已经到达皇宫,她看着那琉璃碧瓦,阳光在那高高的宫墙之中洒下一片片金色的光芒,分明是一片暖意,她的心中却不知道何时起没有了温度。
宫门“吱呀”在身后沉重的闭合之声,她又回来了。
命运的枷锁到底是她无法挣脱的,既然她那么逃都没有逃开,那么这一生,她定要为自己好好活一次,前世伤她害她之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眼眸之中瞬间划过一丝阴沉,就在这时凤辇缓缓下降,她忙不迭的重新盖上了盖头,有人替她撩开红色纱帘,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做了一个邀请动作。
那双手,她再眼熟不过,犹豫了片刻,她仍旧将手放到了他的掌心之中,两手相握,熟悉的感觉袭来。他轻轻一带,将她从凤辇之上拉了下来。
他的动作干脆果决,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她从凤辇之上一跃而下,刹那间,风吹落了她的红盖头,落地之时重心不稳,她跌入了男人的怀中。
凤冠上珠帘左右摇晃,她脸色慌乱,似是想到了什么,忙离开了男人怀中。耳畔只听到了他的轻笑之声,他却是再一次执起了她的手。
今日的他一改以往的黑色,而是换上了明艳的红,他的面容本就十分英俊,宽肩窄腰,前面一人身着红衣,精致的发冠将一头墨发冠好,风采飘逸,英姿飒爽,俊朗无双。
脸色淡漠,薄唇紧紧的抿起,眼眸深邃让人看不出他的想法,她从未想到过,他竟是亲自来了!
手指被他拢入掌心,他手心有些薄茧摩挲着她的肌肤,再次肌肤相触,心中不由得一紧,他牵着她走得缓慢,似是为了迎合她的步伐。
他从来不会等人,脚下如风,从来都是她加快速度,为的就是能够追上他,陪伴在他身边,然而这一次,却是他故意放缓了脚步等着九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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