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大公子打起人来很专心,不接孙广志的话。
孙广志身轻如燕,提气,一跃上了屋顶。京城的屋顶高高低低,错落有致。冷屠袖怕他躲去什么犄角旮旯里,追的十分紧。孙广志避开冷屠袖抓向他肩膀的手,不料冷屠袖还有后招,一个踢腿就攻他的下盘,瞄准的还是最最要紧的命根子。孙广志以近乎扭曲的姿势避过那致命的一脚,额角青筋急跳。他从怀里一掏,掏出某样利器,用劲射向冷屠袖的一只眼睛。
嗯?
冷大公子后退半步,稳稳接住飞来暗器,匆匆一瞥觉得这玩意有些眼熟,不是前几天他在街上买了准备段水遥的玉簪子吗?!他这时才想到,这个他正在追着往死里打的男人,好像就是那天在清道司里和小太监偷鸡摸狗的那个小表砸啊!
“你接近段水遥究竟有什么目的?”冷屠袖追问。孙广志趁他回忆的档口,已飞出去五步远。
孙广志回头,牵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像江南三月的烟雨。他反问:“那冷少宫主一个江湖成功人士,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又图她一个罪奴身上的什么?”
冷大公子冷哼,并不屑于对他回答。
谪仙似的男子将同样的表情反射给冷屠袖,或许是因为这人的脸长得确实是比较好看,冷大公子竟生出些低人一等的坠落感。冷屠袖从前不是个注重外表的人,今日被这人比下去,心中万分不爽。
缠斗还在继续,孙广志几个起伏,最后落在宽阔的大街。
他落得像片雪花,飘然卧地。
这一幕叫抱着扫帚走在开乐街上的段水遥吓了一跳。她和张监官一起回北面找扫帚,路上耽误了一些时候,没想到会再次碰到孙广志。
“跟屁虫,你怎么又……”段水遥震惊,又横躺在大街上!
冷大公子没刹住步子,紧跟着跳下来,正好跳到段水遥面前,也是一愣。瞥见方才还好端端的孙广志倒地不起,随即在心里骂娘,尼玛这小婊砸是故意的,他个诸葛亮似的脑子里算好段水遥走到这儿,故意落在这儿!
段水遥见冷大公子气势汹汹的样子,还有看孙广志时目露凶光的样子,做了个承上启下的联想,指着冷大公子怀又指指地上的孙广志,疑道:“冷公子,之前是你打伤了他?”
冷大公子梗脖子,下意识要默认。青崖宫一贯的“四不”原则,杀人的时候不手软,做过事情不抵赖,老大训话不顶嘴,别人破脏水不解释。可他及时纠正了这个原则,不屑回答:“不是。”
“小姐,这位公子好像对我有些误会。”孙广志立即接口,不给冷大公子喘息的机会。
段水遥蹲下去想把孙广志扶起来,同时更加疑惑地望着冷屠袖。
男配卖美色,卖可怜。冷大公子有一时的不知所措。他是条汉子,美色比不过小白脸;他现在站着,人家小白脸躺着,强弱反差太大。可他作为真男主,决不能让男配抢了饭碗,遂在脑子里飞速地思索后,想出了一个主意!
“哦,我刚才正巧碰见他,觉得他长得好看,以为是个女人,想抓回去给豆芽当媳妇。”
“……”
豆芽:阿列?
☆、018、对面不识
“都给我起来了,一群好吃懒做的家伙!”
天还没亮,张监官的嗓子比公鸡叫的还要早,他大约问打更的人借了面铜锣,只听春雷似的炸起“duang~!”的一声,把段水遥从梦里敲滚到了床下。瞬时,一个屋子的清道奴手忙脚乱爬起来穿衣服,纷纷抱怨张监官这突然的羊癫疯。
“新的京兆尹大人刚来,人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京城里的活儿他正在一样一样检查,你们虽然是罪奴,身份低微,可京城的大街条条都是陈国的面子工程,你们这是要等到日上三竿垃圾遍地了才去扫街吗?!信不信人家那火烧死你们啊!”张监官一边训话,一边拿手里的棒槌打人。他打在别人脑门上,咚咚咚。打到最后段水遥处时,瞥了她一眼又假装她是个空气,没敢打。
段水遥微愕,张监官这是怎么了?
张监官催促着一群人上街清扫,寅时未到,月亮西斜。清道司和京兆尹府距离不远,段水遥从小巷子里走出来,斜对面就能看见京兆尹府的大门,点了两个大红的灯笼,在风中摇曳。
“吱呀——”
门开了,师爷走在前面,躬身迎出一个身着朱红色官府的男子,想来是新来的京兆尹大人。段水遥好奇心起,便悄悄走进两步,要瞅瞅新大人长什么模样。只见那男子身材挺拔,面容姣好,有点眼熟。
段水遥揉揉眼睛,怀疑:这人怎么那么像跟屁虫?
那头的京兆尹正要上轿子,是去早朝。
师爷先发现偷看的段水遥,瞪了她一眼,没说话。
但京兆尹显然察觉到师爷目光中的内涵,扭头看向段水遥。
段水遥和他的视线相触,迎着月光和灯笼火,将他的容貌看得清楚。
这样似谪仙的公子,全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个。段水遥刚想和孙广志打招呼,可京兆尹大人却高冷地瞟了她一眼,随即转身上了轿子,潇洒而去,那样子仿佛根本不认识她一般。
“水遥?”胡勒昨夜值班,从京兆尹府的小门出来,正好碰见一动不动猫在墙角的段水遥,喊她。
“啊,胡勒。”段水遥回头,“我方才看见师爷陪着一个大人出来。”
“哦,新来的京兆尹。”
“他,他叫什么名字?”
“孙广志。”
没有错,没有错,真的是跟屁虫。
段水遥确定又不确定,方才孙广志明明看见了她,可他那张冷漠的脸叫段水遥觉得根本不是那个她认识的,总喊她“小姐”的跟屁虫。段水遥有点想不通,又隐隐觉得可以理解他。
堂堂京兆尹大人,在人前管一个清道奴叫小姐,面子没地方搁。
如此思索着,段水遥转身往城南而去,胡勒见她这么魂不守舍的样子,追上去问,“我们这新来的京兆尹大人长得那么好看,你该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胡勒问得自己有点紧张。
段水遥:“什么?!”
“我听说荣华公主十分喜欢孙大人,孙大人坐上京兆尹的位子也是她关照的,这将来是当驸马的人,段水遥你可别想不开啊。”
“……”我怎么就想不开了?!
荣华公主是当今皇上的妹妹,陈国皇帝今年不过双十的年纪,下面就一个嫡亲的妹子,十分宝贝。荣华公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性子难免骄横了些,这要是让她知道一个清道奴垂涎她家准驸马美色……胡勒打了个寒颤,反过来拉着段水遥就走。
段水遥肚子里的弯道没胡勒这么多,她也没往深里去想,孙广志有他自己要做的事情,她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开乐街这么长,长过了她的愁绪。她还是先把街扫干净了再说。
却说开乐街注定不是一条太平街,不知怎么回事,这天城门刚开,段水遥就看见许多人涌入京城。大部分都是男子,有些五大三粗,手里拿着铁锤大刀之类,有些斯文干净,但剑不离手,还有一些穿着一样的衣服,一看就是一个一门派一起出来溜达。其中少数的女子,个个胸大腰细,婀娜多姿。
他们彼此之间不说话,把开乐街上仅有的一家客栈挤满了,有钱的又挤到天香楼里去,吃着茶水和糕点,眼睛总是往外到处乱飘。段水遥正扫街,经过两个同门师兄弟,恰听见他们说话。
一个说:“师兄,圣武令真的会在京城?”
另外一个说:“掌门收到的消息,应当错不了。你看五大门派都有人来了,不管在不在,总不能叫他们占得先机。”
“哦,那到底在哪里,掌门师叔说了吗?”
“只说青崖宫少宫主在这儿,他们唯利是图,从不做没好处的事儿,线索定然在那少宫主手里。”
段水遥埋头假装认真扫地,跟在他们身后想听的多一点,可惜那两个人都是练家子,立即发现后面的段水遥,凶巴巴让她走开些。段水遥无奈转身,抓着扫把匆匆往回赶。
这些人都是江湖武林的人,京城规矩多,况他们与朝廷向来进水不犯河水,没事儿不来京城闲逛,今次兴师动众而来,原来是为圣武令。段水遥不知到圣武令是什么,但她听冷公子说过,他是青崖宫的少宫主,而那两人的对话里冒出青崖宫三字,叫段水遥心拎起来。她知道冷公子不简单,如此推算,今朝这事儿也不简单,她得去给冷公子说一声!
冷记面馆的门照例开着,段水遥走近了才发现,排队吃面的人都排到了前面醉人酒坊那儿。说实话,段水遥白吃冷记面馆这些日子,冷记面馆的生意向来冷清,她还为此担心冷大公子会赔本,今天忽然这么兴隆,十分奇怪。
再仔细一看,这队伍当中多数是女子,就是早上那一批胸大腰细婀娜多姿的姑娘们。哦,这样数数,人倒也是不少。
段水遥站在不远处,纠结要不要进去,豆芽刚巧出来。
“各位女侠,小店今天的面已经卖完了,明日趁早啊!”
豆芽怎么不知道这些女人的意图,吃面?来吃他家公子还差不多。青崖宫在江湖上虽然红名,可暗恋他家公子的女人多如牛毛。青崖宫宫主敛财的本事人尽皆知,谁要是能嫁进青崖宫便是一辈子不愁吃不愁穿,看谁不顺眼还能带上一批青崖宫高手把人一家门都收拾了去。何况“冷一刀”名声在外,小魔头、武功好、长得帅!都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豆芽要是个女的,也想爬自己公子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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