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本就没想让阿满,怎么样的告诉我。”齐昭月说着,却也不去理清这个,“我脾气如今闹来闹去,平日你可见我是个无理取闹之人?”
未等江知佑说话,齐昭月就道:“且不说,朝堂之上我就放过话,想纳入将军府的人,没一番死里折腾连门槛都别想碰着!别说京都外的女子,就算是再好,你敢将人抬进门试试?”
“还说不闹脾气。”见齐昭月嘴牙边儿露的,倒是很有几分朝堂上咄咄逼人的架势,江知佑又想起当初跪棘的历历在目,不晓得怎么将人完全安抚下来,眼前的人却又不容许他多想,也就只有含蓄着,“将军府只娶一门亲。”
“我好不容易,年初年尾的盼着,才将你娶回来。”江知佑拉起她的手,想起之前还被茶水烫过。牵着细看一番,见烫伤虽通红了些,却并无大碍,才放手下来。
“我出嫁前出宫寻见你,也不见你看到我的反应,有多不容易!”齐昭月驳着,江知佑还没说话,就听得她轻哼一声,偏头道着:“我管你是不是盼着,你总归要同我说清楚,醉红楼是怎么回事?”
“醉红楼的红姨同我说过,醉红楼里经常出现一些寻人的,我就晓得你们来的目的。”齐昭月道:“不过总觉着醉红楼这地方不简单,醉红楼我去之前就有让人打听过。红姨的身份太正常了,她在二十年前,还是醉红楼的头牌。”
“阿月才去醉红楼多久?”江知佑也料想齐昭月会细问此事,“将这些调查的如此细致……”
“白日我启程去全封县,见知县的时候,还没几句话,太守大人就急匆匆的闯了进来。”齐昭月说起白天的事情。
“你可还记得我们刚进城的时候,那个被丈夫打的哀求不已的妇人?”齐昭月道:“这妇人被吊死在泉州城城门口,对百姓极为煽动。太守二话不说就来了全封县商议,那匆忙的样子,细想起来,实在有些令人不解。”
“若按照实情,当真有那么严重,合州南下灾民会牵连泉州城。身为太守,他第一反应,应该是如何平缓噪乱。而不是千里迢迢,跟我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只身赶到全封县,和全封县的知县商议泉州城如何是好!”
“泉州城乃三县交界,就算商议,又怎会就只找全封县的知县?怎说都要汇着泉州城上下,商议商议吧?”齐昭月道:“从他们的口中,泉州城与柳家离不开的关系,处处相互扶持。连个守门的侍卫长,都是柳家府的管家的亲戚。”
“我们出征的行踪都瞒过大军,先到泉州城,也算是隐秘。可我前脚入住客栈,后脚柳家就得知我的身份,托知县送来象牙梳子赔礼道歉。”齐昭月道着,“哪儿有这么快的……而且还是这么快的,将值钱的东西送出来。”
“明面着讨好,实际上送来的却不是个好东西!”齐昭月眼中泛寒,“虽然那汞是慢性的毒,可能被我一摔就让你看出端倪,这也太凑巧了。就算我欢喜留着,不是此时发现,也断然不会存瞒多久。只若我欢喜这梳子,留的时间长才发现其中内有乾坤,定会比任何时候都恼怒!”
“那我第一迁怒的,是全封县的知县。”齐昭月道,“假装我迁怒的是他,就算他能把推给柳家,那也是包庇纵容,没有本分好处。”
见江知佑不说话,齐昭月犯难着,“我在街上逛过几圈,也隔搂见过百姓在说书的地方其乐融融。只是其中细细透露的消息,我都有些分不清楚。泉州城里做主的,到底是柳家还是官府?!”
“士农工商总归错不了,就算整座泉州城是柳家建起来的,那世代也是为商!”齐昭月道:“可大街小巷传来的消息,却是说柳家祖辈靠田谋生,一下又有说曾经上过沙场为将,护国杀敌。”
“更尊贵的,说是皇亲一族贵女遗骨,天生不凡。”齐昭月说道最后,有些好笑,“前朝始皇本是草民,种田为生。后造反登基,为稳民心散布谣言,不惜说自己生母偷夫,与神龙似的妖怪生下一子,注定为帝。可今朝,不也被锦国灭了个干净?”
“柳家的流言,如此多的花样。除了百姓是局外人,易夸大奇谈。不晓得的,还以为他们要起势造反……”齐昭月说着,最后却是自问着,“到底是谁在布局,要让我们如此以为呢?”
“我们才来泉州两天,你可有去过柳府?”齐昭月问着江知佑,江知佑摇头,“昨日我听闻西街,对此甚是好奇。太守大人便引着,去临近西街的地方走了走。今日一整天都同正名兄一起,柳府也是听说过。”
“我今日早晨,也有让影卫再探西街。这次不是传闻的东西,而是事实状况。”齐昭月道:“晚上我回来,没去醉红楼之前,就有上报……”
“那报上如何说?”能写成文书上报,西街那地方,他去的时候,大街空巷无人,风卷枯叶,再无其他。能被影卫发现,有如此多的事?江知佑思虑抬眸,就见齐昭月左手扶额,似乎有些头疼,将怀中的文书折子拿了出来。
江知佑打开,就看见白色的纸上就一个字,乱。
“阿月……”江知佑微微诧异,刚唤出声,齐昭月就道:“我让他将西街的事汇报文书,的确有些为难他。我寻他要东西,你绝对想不到,他是当着我的面将文书写好的。”
见江知佑一直看着文书,很是认真的…走神!齐昭月说笑着,“一个乱字看这么久?难不成这字里还另有乾坤?”
“不是,这字写的乱。”江知佑当下否认着,可望着自己手上的东西,这文书被她揣在怀里,应该很久了,纸面上都还能感受到她的体温。
齐昭月点头,伸手就想拿过文书。那影卫淡定的样子,写东西这么节省,那就一直这本文书好了。什么时候满字了,什么时候换新的。她还不信他能拿着一本文书,一个字一个字的写大半年。
见齐昭月的手伸出来讨东西,那架势怕又是要放回她的怀里,江知佑颔首,抬眸的时候笑的温和,“西街那地方我去过,阿月你也晓得。”
齐昭月点头,江知佑继续道:“也许是白日里去,那里的大街苍凉无人。你看到关于西街的传言,也只存在民间闲说和泉州的野史。虽然泉州城的百姓,都极其不愿意提及那个地方。可白日的状况,实在也不算乱,许是真有乾坤也不一定。”
说着,江知佑很是自然的,就将文书收在袖子里。“这事我还是让正名兄走一趟吧,你也不需要担忧他。泉州城的街巷,他近日也都逛熟了。”
江知佑说着,齐昭月却突然从坐塌上站了起来。她只觉得走了这么一圈,尤其是穿着高木屐,就单单上下几个楼梯,脚被木头束缚着,极为不舒服。
本想在房内走走,可还没动。就被人揽腰抱起,齐昭月惊呼一声,看到的就是江知佑青丝墨挂,勾勒的半侧脸庞。
她还没开口,他的声音就安抚着,“你今天高了许多,走路的样子都很是奇怪。小二回来的时候,就告诉小满,热水放在屏风后的浴桶里,现在应该还没凉……”
“你如今洗不得身子,却要将脚看看。”江知佑将齐昭月放在床榻上,提起她的裙摆。万万没想到的是那木质的高木屐上,脚趾尖尖□,在高高的木屐上,显得脚越发小巧。
因为裙摆被掀开的凉意,脚趾不自觉微微卷缩着,似是女子羞涩。就在齐昭月看江知佑的眼神,滞意的望着她的脚,下意识的就将脚隐匿起来。却不曾想收回的时候,被他握住。将木屐褪下,脚骨红肿。
齐昭月见着,暗叫不好,连忙用力收回自己的脚。刚低头就瞬间对上江知佑隐隐发怒的眼眸,言语头一回警告着:“若下次还穿这劳什子东西,试试。”
“我穿都穿了你凶什么!”齐昭月小声说着,却依旧试图缩回自己的脚,“我还不是要去找你……”
将木屐鞋拿下来,用温水清洗着她的伤口,然后上药。江知佑做好一切,齐昭月的倦意也上了上来。两人收拾好,就准备入睡。
睡之前齐昭月倒是还没忘,说着:“既然你未去探访过柳府,那明日我就寻个由头,去柳城主的府上坐坐。到时候你是同我一起,还是随着正名表兄探听赵歆雅和琳儿的下落?”
“阿月欲要拜访柳宅,定是默然探访。借进内宅,欲听实情。”江知佑道:“我若陪你,夫妻两人,接见的人可能就是柳家主,非你所愿。”
“正名表兄同唐二公子识得,一起去醉红楼也是有因。”江知佑说着,“阿月也晓得,正名兄此次出征,心中最惦记此事。醉红楼里并不简单,我们去探听虚实,也确然发现故人的踪迹。”
“故人?”齐昭月挑眉,这个词出现在泉州城里,的确有几分稀奇,“是谁?”
“花笙侍郎。”
江知佑说着,却是转念,“也许看错了也不一定。”
“有件事我想同你说。”见齐昭月因为他的话儿思索着,江知佑却继续道着:“赵将军远处传书,说是尤家军赶上了大军的步伐,两军合并。两军并没有一个管束,磕磕撞撞,加上灾民动作缓慢,估计要拖延不少到城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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