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华景闻言早已笑开,扑倒陆氏怀中撒娇,“沈妹妹真好,真是多亏祖母将沈妹妹留在宫里。”
陆氏被嬴华景的撒娇逗笑,摇摇头指着沈苏姀道,“你且看看你叫妹妹的,人家的沉稳你能学到半分才是好。”
嬴华景更贴到陆氏身上去,“华景才不要呢,阳姐姐已是那样了,若宫中都是一样的人还有什么意思。”
这一闹又惹笑了陆氏,陆氏满面无奈却又宠爱的看着嬴华景,反观一旁面带微笑静坐不语的嬴华阳则要温柔娴静……却也不及嬴华景与陆氏亲厚的多,场面稍静,陆氏便问了问时辰,眼见得时辰不早便叫人去做了醒酒汤来,一边向他们道,“听说那焉耆人皆是粗豪,今夜怕是少不了要喝上许多。”
陆氏对几个孙儿可算得上关切非常了,没多久醒酒汤便做好,路嬷嬷正要带着人送到承光殿去,嬴华景却忽然开了口,“皇祖母,不如让华景和沈妹妹去送?若是别人送,哥哥们肯不肯喝还不一定呢。”
嬴华景倒是说了句实话,寻常醒酒汤就算送过去皇子们也都只是做了个摆设,陆氏闻言倒也有理,想了想便准了,“好好让宫人跟着,小心些,别将沈丫头弄丢了。”
嬴华景顿时开心的上前拉了沈苏姀的手,“皇祖母放心吧!”
沈苏姀不知道这中间又有自己什么事,却还是顺从的行了个礼被嬴华景一路拉着走了出去,想到嬴珞下午所言,她倒也想去看看那位是个人物的副相了,嬴华景只大她一岁,她的母妃并非位高之人,却因太后的宠爱已颇有几分主子气派,拉着她走出寿康宫便放了手,后面跟着的宫人在她面前恭敬有礼大气儿不敢出。
“沈妹妹哪里学的制香?”
嬴华景忽然一问,沈苏姀乖觉道,“因母亲出自制香世家,因此从小便有受教,后来半途中断,因此这制香的手艺并算不得好。”
嬴华景见她温温柔柔说话十分喜欢,朝她靠的近了些道,“沈家三小姐已经与五殿下成了亲,下一个便是沈妹妹了吧?听说沈妹妹和七哥走得近,莫不是……”
沈苏姀只觉得背后一寒,看着这位小公主实在不懂她的意思,只苦笑道,“三公主何出此言,沈苏姀年纪尚小,未来还不知如何安排。”
嬴华景“嘻嘻”一笑,再不问别的只朝承光殿走去。
承光殿乃是靠近崇政殿方向的一处行宴之所,因今日有焉耆使臣在,因此那大殿周围皆是里三层外三层相围,若非是嬴华景前来,只有沈苏姀一人怕是进不得那大殿的,禁军侍卫得知是替太后来送醒酒汤不敢大意,当下便将她们一行放了进去。
还未走进殿门便能听到里头丝竹乐声阵阵,沈苏姀想到自己的身份不由有些迟疑,嬴华景看出她的顾忌不由一笑,“沈妹妹且在外稍等片刻。”
沈苏姀想的便是如此,不由点头应是站在殿门一侧殿内之人看不到的地方。
守着殿门的人替嬴华景开门,嬴华景便带着四五侍女走了进去,沈苏姀在原地站了片刻里头的丝竹之声忽然一顿,随即一道爽朗却又带着两分痞气的声音骤然响了起来,初时沈苏姀听不清里面在说什么,她不由得走近了些,下一瞬那带着笑意的话便入了耳。
“……大秦强军之勇本相早已钦慕多年,此番至大秦最想不过和大秦最为利害的军队交个朋友,那军队之统帅更是本相心中的天降良将……”
笑意之中含着两分酒意,沈苏姀听着那本相二字心头便是一惊,想来正是那焉耆副相无疑,这声音爽利又有劲力,应当是在二十多岁的年纪,她不由得有些意外此人的年轻,听着他那笑意盎然的话沈苏姀心头洞明,此人大抵是要拍天狼军的马屁!
“……只可惜啊只可惜!本相来的太晚,竟然再也无机会见他们一面!”
沈苏姀眉头一簇,此话何解?她能感觉到,整个承光殿都在此时安静了下来。
“……这世上能有几个步天骑?这世上又能有几个苏彧……来,为步天骑和苏彧干一杯,本相多年夙愿,如今看来是要落空了……”
微醉的话语带着自顾自的哀愁听起来颇为感人肺腑,可沈苏姀却在瞬间僵住了身形,她知道,在这一墙之隔的殿内,所有人都会比她更为震惊,果不其然,这位副相的话语刚落,另一道低沉之声就响了起来。
“谢相此话何意?步天骑乃是我大秦朝叛军,那苏彧乃是叛军之首,步天骑与苏彧皆已被正法谢相难道不知?谢相对步天骑和苏彧如此推崇,我想谢相的心思或许和他们一样,而焉耆对我大秦臣服之心或许也没有那么坚定。”
窦准身为大秦第一权臣多年,一番话沉稳有力的说下来颇为慑人,沈苏姀眉头微蹙,只听那姓谢的副相似乎笑了一笑。
“啧啧,你们……怎么如此开不起玩笑呢?”
“本相只是与你们开个玩笑而已,那步天骑和苏彧当年乃是与我焉耆勾结,通敌亦是通的我焉耆,本相对此事清楚明白的很,当然知道在大秦他们乃是十恶不赦的罪人,焉耆败于大秦已成事实,我王对大秦臣服之心甚重,我焉耆子民将来亦会是大秦安分守己的百姓,呵呵,无论敌友,本相只是欣赏步天骑的军事素质罢了,诸位就当我开了个玩笑,不要黑着脸,来,一起干一杯,祝大秦朝千秋万世,祝窦国公万岁万岁万万——”
“放肆!”
那谢相话音未落便被窦准的一声厉喝打断,诡异的静默之中他的语声急促而尖利,不似平日里那般沉稳若定好似隐藏着无限的机锋,当然,他都被人称着万岁了他还怎么敢坦然若定的坐着呢?沈苏姀在外听着眉头狠狠一簇,即便是个人都知道窦准现如今在大秦的地位,可为何这位副相偏偏要来触他的逆鳞呢?而他为何又要提到步天骑与苏阀?
一股子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下一瞬里头窦准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谢相莫不是喝醉了,我大秦朝之万岁唯有今上一人,若谢相再如此的胡言乱语便是对我大秦皇上不敬!”
“错了错了,是本相错了!一时口误,也因窦国公实在是一身凌然威慑之气实在是让人下意识的就这么……恩……窦国公莫气莫气,难不成你将谢某的话当了真?”
沈苏姀在外听得已是哭笑不得,且不知里面那窦准的脸要黑成何种模样,而这位姓谢的副相不由让沈苏姀提起了深思,眼看着毫无章法的胡言乱语却句句都在将窦准往死路上推,这位副相打算干什么?
沈苏姀心头意动正打算走到殿门口去瞧瞧这位副相长得何种模样,刚走出没几步便见嬴华景脚步匆匆的走了出来,见她走至殿门之前还以为沈苏姀是来找她的,当即拉了她的手便走,那脚步颇急颇快,好像她身后有什么人在追她一般,沈苏姀疑惑的看向身后的几个侍女,几人皆是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
身后殿中已经传来三殿下和缓的声音,沈苏姀料想着这宴会必定进行不下去了,便也随着嬴华景之手快步跟了上。
“公主慢着点,您这是让我随您回去吗?”
嬴华景拉着沈苏姀走了一路,眼看着要走上往嬴华景的景阳宫而去的宫道沈苏姀终于出声提醒,嬴华景这才猛地回过神来,看了看前路颇为不好意思的将她放开,又扯了扯唇角道,“时辰已晚,我便不去皇祖母那里了,沈妹妹自己回去吧。”
“你们两个,送沈姑娘回寿康宫。”
嬴华景说完便吩咐两个宫人送沈苏姀回寿康宫,沈苏姀不知嬴华景在殿内看到了什么会如此的举止奇怪,却是推辞道,“不必送我,她们来来回回反倒是麻烦,这里距离寿康宫并不远,我自己回去便是,公主早些回去休息吧。”
见沈苏姀并不似客气,嬴华景也是一笑,“那也好,明天再见吧。”
说完嬴华景便带着宫女径自离去,沈苏姀看着她的背影仍是未曾想通她此番异状是为何,随即转身往寿康宫的方向走去,时辰不早,宫中灯火已经不那么明亮,从这里往寿康宫去其实也并不近,沈苏姀独自一人却不怕。
一边走一边脑海之中却在回想适才那姓谢的副相之语,虽然听得出来那时的他已经微醉,可是沈苏姀相信即便醉的再如何严重,一个稍微有点理智的人都不会当着大秦朝的皇子与权臣们说出那番话,那谢相是在挑战大秦朝权臣甚至是大秦皇帝的权威,任何人听到都不会喜欢,他是根本不怕死还是她有所依仗?
可沈苏姀真是爱极了那番话!
一个从六品小官花钱升上来的副相,一个自请前往敌国称降的副相,一个看似不分场合满口胡话的无脑副相,这样的一个人,为何会说那样一番话?既然是焉耆人,便应该痛恨步天骑才对,可他言语之间却颇有两分推崇,他说他对当年的事知之甚多,难道他清楚当年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所以才要以步天骑让某些人惴惴不安?
沈苏姀不知别人如何,但她知道,今夜的窦准一定睡不安宁。想到那让人意外的副相会对当年的事知之甚多,沈苏姀心头不由一动,本未对此次焉耆使臣提起来的兴趣也陡然浓厚起来,如果顺利的话,或许此番便能找出当年真正与焉耆勾结之人,沈苏姀兀自想着,脚下的步伐不由变慢了许多,某一刻,忽然一声略带尖利而诡异的话语将沈苏姀惊得回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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