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苏姀满眸疑窦的看着嬴纵,似乎有些不懂他到底打着什么算盘,嬴纵转眸扫了她一眼,“怎么?还有什么放心不下?”
沈苏姀先前静下来的心再度提了起来,他此刻不打算发难,难道是等着以后才威胁她?反正她的把柄都在他的手上,无论他什么时候需要只需提出来便好,沈苏姀疑惑的目光让嬴纵深深狭了眸,“不必用这等眼光看着本王,本王不会拿这个要挟与你!”
沈苏姀眼底暗光微闪,冷笑着摇了摇头,“为了要沈苏姀心安,王爷还是多少提些要求出来,那样才符合王爷的性子,否则,沈苏姀倒要将王爷想成秋后算账的阴险小人!”
“本王现在在你心中大抵也不是多么高风亮节!”
嬴纵不置可否的应一声,沈苏姀眸光顿时一狭,想了想道,“五十万两银子。”
嬴纵兴味的看她一眼,“本王和瀛琛一个价位吗?”
沈苏姀抿了抿唇,干脆咬了咬牙,“一百万两。”
嬴纵摇了摇头,,“那也才比他多了一倍而已。”
沈苏姀深吸口气,“两百万!”
听着这好似十分艰难才道出口的话嬴纵唇角勾了起来,“四倍,听着好似不错。”
沈苏姀只想给他想要的将此事了结,闻言眸光一亮,“那就成交?”
嬴纵看她一眼,眼底光彩明灭,末了还是摇了摇头。
沈苏姀眸色一暗,“那王爷到底想要什么?!”
嬴纵颇为疑惑的看着她,语声满是无奈,“沈苏姀,你为什么非要以为本王定然对你有所图呢,本王看着你这坐立难安的紧张模样就觉得心情大好,如此方明白了?”
沈苏姀心头怒气鼓动,恨不能一拳挥在这人身上,看到他那满是兴味的眸子她默然良久才算是压下了心中之怒,唇角勾起冷冷看他,“也好,既然王爷什么都不要沈苏姀只希望王爷莫悔,因为王爷的心情可能好不了多久了。”
嬴纵依旧不置可否,沈苏姀又狠狠看了他一眼转身而走!
“啪”的一声摔门巨响,嬴纵看着她暴走而出的模样竟然无声笑了笑,随手将身边轩窗一推,果然不多时便看到沈苏姀一身逼人煞意的闯了进去,身后跟着数个店中小二一路告饶,沈苏姀在看到容冽和那几人之时停下了步子,几个店中小二拦住了她似乎还在聒噪劝告,不多时便有一男子满面骇然的走了出来,看到沈苏姀的刹那面色大变开来,连声喝退小厮们转身对着沈苏姀俯身告罪起来,好似有感应一般的,沈苏姀骤然转身朝他所在的方向狠狠瞪了一眼,转身吩咐一句,那男子赶忙弯身弓腰的将沈苏姀带着一路朝庭院深处而去!
眼看着沈苏姀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苍翠葱茏之间,嬴纵唇角的笑意才稍稍淡去,素来见惯了她温婉有礼的模样,如此几近暴跳如雷的她实在是有趣的紧,门扉轻响,容冽回了屋子,表情有些诡异的道,“主子,那人是这酒楼的掌柜,他叫沈姑娘‘主子’!”
嬴纵丝毫不意外,“能将和瀛琛见面的地点选在此处,这里当然是她的地方,那第一楼号称全君临最贵最隐秘之处,不知有多少权贵将秘事选在了那处相谈……”
容冽眼底碎光骤闪,顿时明白了过来,愣了愣道,“主子准备怎么办?”
嬴纵关上那轩窗,挑眉,“什么怎么办?”
容冽垂眸一瞬,“沈姑娘竟是岭南苏氏的五公子,那苏氏是三年之前才在岭南发迹的,短短三年成如今之势实在是叫人不可小觑,主子没有别的打算吗?”
嬴纵无奈的勾了勾唇,“正是因为知道她必定不简单才无需将她逼得太紧,除了这岭南苏氏的五公子之外,且不知她还能给本王……”
话音忽然一顿,嬴纵的眸光陡然变深,“苏氏……五公子……”
容冽并不知道嬴纵在怀疑什么,只轻声道,“沈姑娘今日去王府之中似乎是为了寻一本兵书,不过最后未曾找到。”
嬴纵怔神片刻,那本就一片深谙的眼底变得更不可窥探。
她在找什么,他当然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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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奴婢有罪!”
沈苏姀憋着火气一路上一言未发,进了沈府大门之后香词才敢请罪,沈苏姀摇摇头,“此事与你无关……是那妖孽太过狡诈!”
香词闻言唇角一搐,跟在她身后颇有些担心,“七王爷是否以此事要挟主子?”
沈苏姀“呵”的冷笑一声,“他若是要挟了我才好!”
香词眉头几皱不怎么明白,沈苏姀眉头紧蹙的默然半刻,脚下的步子加快了不少,“他必定是有所图的,我们且等着便是。”
香词在后面点点头,一抬头便看到沈苏姀身前闪出了一道身影来。
杨嬷嬷好似早专门在这里等着她似得,见她来了顿时俯身行礼,沈苏姀眉头一挑,杨嬷嬷这才面无表情的道,“五小姐,老太君请您过去一趟,本想一早就请您过去,可适才去找您的时候您却是不在。”
沈苏姀唇角微勾,脚下步子已经转了向,“不知祖母有什么事?”
杨嬷嬷一笑,“五小姐去了便知道。”
沈王氏的事情杨嬷嬷肯定是全然知晓的,从前便是让人来请也都是小小侍婢,今日里却让杨嬷嬷亲自过来请她了,沈苏姀心中微紧,已能断定今日之事绝非寻常之事,三人一路相随往静心斋而去,这几日的沈府因为沈王氏前几日发的一场火一直处于一片沉肃之中,二房死气沉沉不必说,便是静心斋的下人都是噤若寒蝉,沈苏姀进的静心斋院门,整个庭院之中药味与檀香味陈杂,直刺得她眉头紧紧一皱。
杨嬷嬷在前为她开门,沈苏姀一进门便对上沈君心略带焦虑的眸子,他正乖觉坐在沈王氏身边,早前还精神奕奕的沈王氏经过这几日的病痛折磨精神已大不如前,一双浑浊的眸子之中再也没了往日的光彩,沈鸢芙和沈菀萝两人也同在堂中,见她来了沈鸢芙眸色微微一亮,那沈菀萝却是没什么表情复又垂了眸子。
沈苏姀行的一礼落座在旁,沈王氏眸光明灭一瞬的看了看她,忽而沉沉一叹,“五娘,你也知道这一阵子沈家频频出事,不管是公中还是二房的生意皆大不如前,沈阀本来早就没有爵位在身,这一阵子更是一落千丈,若是每月送入国库的银子送不上去,只怕沈家这权阀之位等不得君心长大的就没了,到时候,沈家又何以立足,祖母年纪大了,眼看着也没多少日子,可你们年纪都尚小,到时候你们的处境只怕艰难的很。”
喘了口气,沈王氏语气略沉,“祖母前思后想,无非还是个生意的事情,你们大房现如今只有你一人,你也说对大房的生意你不慎上心,虽然这些生意都是老侯爷留给你父亲的,可现如今那掌管生意的都是沈府的老人,现如今沈府处境艰危,祖母想着,不如将公中、二房和大房的生意合起来,咱们也不分大房二房了,总归都是姓沈也都是一家人,祖母到时候格外再给你备一份丰厚的嫁妆算是对你这两年操心那份家业的交代,你看如何呢?”
即便是精神大不如前,可沈王氏这番话依旧是说的有条不紊,话音落定,那浑浊不清的眸子便看向了沈苏姀,沈苏姀垂眸静听,只待此时方才抬起头来,眼前这张老人的脸看起来平淡无奇至极,从前或有威严清丽,可如今也只有满脸的皱纹见证了她往日在沈府的风光,因少时无子而让自己的亲生儿子痛失世子之位,幸而那与自己没有血缘的一家人早早死去,可大抵是上天有眼,竟然还是没叫她如愿,她只得将希望寄予自己的亲孙子身上,为了她的亲孙子,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孙女有什么要紧?
沈王氏看着沈苏姀与往日一般无二的静然成竹在胸,再如何的机灵却也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她说一声便是给足了她面子,她哪里敢有不答应的呢,只见沈苏姀眸光微深,唇角仍是那般勾起,点了点头,“一切全凭祖母吩咐。”
沈王氏满意的笑开,一双眸子紧紧地眯成了一条缝,怎么看怎么觉得沈苏姀这个孙女瞧着可心,那张精致的小脸与已逝的世子夫人万分想象,那一双墨瞳亦和死去的世子一般,她盯着沈苏姀,脑海之中骤然闪出那二人的脸,只看沈王氏唇角笑意猛地一滞,本来无力的身子竟然瑟瑟然一抖,只将身边沈君心吓了一跳!
“祖母,您怎么了!”
沈君心满眸担忧的抚着沈王氏的背脊,只见她浑浊的眼底有畏怕之色一闪而逝,继而才强自克制的摆了摆手,摇头道,“无碍无碍……”
沈王氏的异常让在场诸人都有些紧张,沈鸢芙和沈菀萝一脸茫然的看着沈王氏,唯有沈苏姀眼底暗芒一闪而逝,她低低的垂着眸子,纤细的身量在脚边投下一道长长的身影,远远看过去乖觉又无害,无端的让人生出怜惜之意来,可此刻的沈王氏好似不敢看她似得,只垂着眸挥手道,“都退下吧,祖母有点不舒服,从下月开始大房的账目都送到公中账房那里,在过年之前把府中的生意总一总,等开年之后咱们沈府便能好过些!退下吧。”
看她有气无力的样子几人都不敢耽误,赶忙行了个礼转身退了出去,沈苏姀踏出门口的刹那回头看了一眼,倚在榻边的沈王氏正仰着脖子大口大口的喘气,那模样好似一尾濒死的鱼一般充满了挣扎无望的死气,她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去,几步便走出了这方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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