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第三天的傍晚,玄清子再一次出现在柳如墨的面前,这一次他还随身带了一个药箱过来,柳如墨侧身给他让出道儿来,玄清子朝着她微微颔首,进了房去。
玄清子进去之后,就看到青离正坐在桌前,身子侧向他的方向,他有一瞬的惊讶,但随即就释然了,依照离墨帝君对花凛的上心程度,怎么可能会放任花凛独自一人呢?
“请六皇子稍作回避!”
玄清子将药箱搁置在桌上,随后态度恭谦地朝青离说道,青离闻言,看了看走过来的柳如墨,在她点头表示肯定后,他才起身回避。
玄清子将药箱打开,指着里面摆放着的药材向柳如墨解释着:“这里面有仙鹤草,灶心土,白芨,紫珠,龟板,五倍子,赤石脂等等,我知道你懂得药理,这些药材的用处你是清楚的吧?”
柳如墨垂眸睨着众多分类的草药,伸手拨了拨,“都有止血的功效!”
“花凛,佛祖其实并非是有意针对于你,而是天诏上说,你是离墨帝君的劫数,若此劫离墨帝君不能安然渡过。那帝君从此就将沉沦下去了,佛祖只是在你和帝君之间,选择了帝君而已,所以要想改变你和帝君之间这种命定的劫数,我能够想出来的办法就是通过换血的方式,将你和瑶素彻底调换过来,辅以咒法。她就将带着原本属于你的命格。替你承下劫数。”
柳如墨听完,略微思索了片刻,问着玄清子:“不知你可有想过。一旦瑶素顶替了我的命格,也就等于她和离墨之间就存在了劫数的关联。”
“她替你成了离墨帝君的劫数,到时候只要杀了她就一切可解了!”像瑶素这样心怀叵测,又已从花仙成了堕仙。如今能够占据柳如雪的身体活下来,更是用了歹毒的妖术。简直是死不足惜,遂以玄清子说起来的时候,也是一副毫不在心的态度。
柳如墨却摇头拒绝了:“你想的法子是不错,但如果我不允许呢?”
玄清子不解地蹙眉。“你既然说了这方法不错,又为什么不答应呢?”
“因为我不允许瑶素再有任何机会与阿离扯上关系,哪怕是为了救我。也不行!”柳如墨回答地格外认真,即使她此次仍是无法逃过迦叶的算计。最终还是死的话,她也希望是与离墨好好的聚,好好的散,而不是如同当初那样儿,什么事情都没有说开,就被迦叶算计地与他生死相隔。
“花凛---你!”玄清子有些不赞同,但见柳如墨神色坚定,他也只好暂且将药箱收拾好,临出门前,还不死心地定住脚对她说:“你再考虑考虑,想好了让婢女来通知我!”
说罢就要走,忽然听到柳如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等等!”
玄清子以为她是改变主意了,临了又退了回来,却听得柳如墨淡淡地说道:“我是柳如墨,不是花凛!”
玄清子气得一噎,没想到花凛入了凡间轮回十世,虽然比之当初性格沉稳了不少,可这倔上来的劲儿还是一丁点儿都没变!
青离看着玄清子面色有些郁郁地走过来,侧了侧身,玄清子行至他身边时稍作停顿,随即过去打开门,大步离开。
等玄清子走了,青离才问着柳如墨:“他说了什么?看上去似乎不大高兴!”
“没什么,就是拒绝了他提出的办法而已!”柳如墨回答着,青离见她不想多说,便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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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素这几天被按时按点的灌着汤药,一开始她以为是安知煜要毒死她,可喝下去她却没有半分不适,不仅如此,她甚至还觉得自己身体比以往好了许多,问婢女,婢女都摇头表示不知道这汤药是用什么药物熬制的,却明确地告诉她,是家主命人送来,吩咐她们让她喝下去的。
瑶素这几天夜里总是睡不安稳,也许是因为柳如墨已经想起来关于花凛的那些事情了,又或许是因为花凛引她看到的那些梦境,她还记得,当时自己在花界结识了魔尊,也因着魔尊,她得以寻求到了最为有效的方式修炼,那就是吸食同类的精气占为己用,花草类的精气不多,所以要想修炼成仙,需要的时间更长,当时她一心想飞升上天去找离墨,所以几乎没怎么多想就接受了魔尊的建议。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她都在魔尊的帮助下骗取同类花灵的信任,趁机夺取她们的脉系精气以供自己修炼,成效很大,她为此还曾高兴不已,然则这样的修炼方法一旦选用,就像是上了瘾一样摆脱不掉了,魔尊以此要求她随他回魔界,却被她言辞激烈地给拒绝了,之后魔尊消失不见,她也就再没有见过他了。
再后来的事情就如同花凛给她回顾的那些场景一样,她得以升仙,然后伺机创造了机遇与花凛相识,继而利用花凛入了离墨寝宫伺候,虽然她一直不愿承认是她做错了,但其实有时候午夜梦回,她也会无法安枕。
玄清子虽然提醒了柳如墨和青离不要轻易外出,但他们两个却不把玄清子的话放在心上,当时答应留下来,不过是柳如墨想听一听玄清子所说的办法,现在玄清子的办法柳如墨觉得不可行,那自然也就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了。
只不过他们两人走归走,却还带走了瑶素,这下子可把玄清子气得不轻。他好心好意想办法帮她,她不接受也就罢了,还趁机把瑶素给带走了,这让他在迦叶佛祖那里怎么圆谎?
可柳如墨带了瑶素走,哪里管他玄清子会怎么办?青离则是一早就通知了南书和车夫在安府外面等着,敲晕了瑶素,直接携了柳如墨便翻墙出了去。也算是怎么来的怎么走了吧!
瑶素是在马车的颠簸中转醒的。这样的场景让她想到了之前她这么醒来时,人也是在马车上,那时她是以柳如墨的身份被送去北疆驻扎的营地去的。这会儿又在马车颠簸中醒来,她扭着发痛的脖子,正好看到了一双花样儿简单的绣鞋,没错。是绣鞋!
她循着绣鞋往上看,就看到了柳如墨那张可恨的脸。顿时气恼道:“花凛,你这是要做什么!”竟然把她扔在车厢里,就这样让她躺在地上!
青离正倚在车厢上小憩,忽然听到瑶素的声音。眉梢动了动,缓缓睁开眼,“呵--”的一声。简短的笑了笑。
瑶素这才注意着低了声音去,收敛了神色。
“我和阿离救了你出来。你不感谢也就罢了,这样怒目相视又是为何?”柳如墨故作不知地问着瑶素,那表情看在瑶素眼里,简直是恨得牙痒痒。
“南书,先停一停,到路边儿寻个人把她送回安府去!”青离适时开了口。
瑶素感觉到马车明显慢了下来,当真是要停下的意思,霎时变了脸色,要是送她回安知煜那里,那个变态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她的,说不定还以为是她自己逃走的呢!
“别,别送我回去!”瑶素暗暗在心底说着,好汉不吃眼前亏,她实在不想被送回安府去,所以不给花凛低头是不行了,“花凛,别送我回去!”
柳如墨并不看她,而是转向青离,轻声问他:“是吵醒你了吗?若是还觉得疲累,就再歇息一会儿!”
青离摇头,“不了,她既然醒了,这吵闹怕是少不了,还是等待会儿送走了她,我再歇息也不迟!”
柳如墨一听就知道青离是有意要刁难瑶素了,瑶素也心道不好,青离这样子显然是帮着花凛的,说不定当真会送她回去,便又转而向青离服低,道:“求六皇子开恩,莫要送我回安府去!”
青离讶然道:“你既是嫁与安知煜为妻,自然是安府的当家主母,不送你回去安府,可是要出大乱子的,既然你如此不惦念着如墨救你的好意,我们二人又何须多管闲事,说不定还要因你而招惹到追兵,想想也是得不偿失!”
眼看着瑶素越来越不安起来,柳如墨觉得青离的警告差不多够了,就斟了一杯茶递向他,顺带接了话道:“阿离,人都救出来了,哪有再送回去的道理?”
瑶素正想表示赞同,听到柳如墨接下来的话,又忍不住想骂人,柳如墨说:“听说青远一直在追查国师大人的下落,当时她不是顶了我的身份出宫的吗?如今便让她回去吧!”
青离略作思索,笑着应道:“你决定便是!”
两人一搭一唱就决定了瑶素的去处,瑶素只能恨恨地腹诽着,面上却不敢再有办法不满之意。
马车途经一处驿站,南书按照青离的意思,从驿站再买了一辆马车,然后就让南书把瑶素拖下来带去那个马车了,随后命车夫将瑶素送去青国,自己则带着柳如墨与南书,改道儿回了北疆。
驿站的马车比之青离和柳如墨乘坐的要差很多,粗糙的木质马车,车厢里有不少的木头接口,瑶素仍是被扔在地上,这马车也不知道平日里是什么人乘坐的,瑶素躺在这地上,能够闻到一股难闻的味道正从木板上散发出来,而她还随着马车的颠簸一下一下地撞在车壁上或者木头接口处的凸起上。
等车夫将瑶素送到京城时,瑶素浑身酸痛的都觉得要散架了一样儿,车夫在赶路的这些天里,几乎就不怎么给她吃喝,她饿得不行不行的时候,车夫也只是随意捏一小块儿干粮,粗鲁地就塞进她的嘴里,也不管她是否会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