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墨面色不变,淡淡回道:“继续,你把信给皇上之后发生的那些事儿,只要是你知道的,都给本官悉数道来!”
“是是是!”耳朵尖儿应着话儿,“奴才就把信给了皇上看,皇上看完极为伤心,还为此动了怒,没让奴才跟着就出了龙傲宫,之后不知为何,却带着柳嫔娘娘回了宫来,两人关上门不知道说了什么,就见皇上比之前的怒意更甚,甚至于单手就掐着柳嫔娘娘把她扔出了寝殿,奴才不敢多问,也就只能看着这些,当时柳嫔娘娘被赶走之后,皇上就命奴才送了许多酒水进去,然后关着殿门独自在殿中饮酒,奴才就守在外面寸步不离,待晚上天色刚暗下来时,柳嫔娘娘又来了,这一次来她从衣着打扮到说话语调上都刻意模仿了国师大人您,奴才因着白天那封信的缘故,也没敢抬头多看,就以为是大人您有事来找皇上,便放了柳嫔娘娘进去,谁知她进去之后就又把皇上激怒了,然后就传来了争执之声,奴才进去劝阻,被皇上砸晕在地,再有意识时已经是今个儿早上了,奴才所言句句属实,请国师大人明察啊!”
耳朵尖儿说的一脸恳切,柳如墨仔细留意了一下他的神色,倒是没有说谎的痕迹,就是有些惧怕,于是点了点头,道:“那为何本官之前问你,你都掩饰着与本官打马虎眼儿?”
耳朵尖儿有些讪讪,“因为柳嫔娘娘早上走的时候警告奴才留意着点儿自己的嘴,还说什么小心祸从口出,所以奴才就不敢多说,害怕再因为自己这张嘴给添了乱!”
柳如墨听完耳朵尖儿的这些话,已经差不多与自己先前的猜想对上了,结合着刚刚下属过来的汇报内容,基本上已经掌握了情况。
“本官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再发生,耳朵尖儿,你可明白?”
“明白明白,奴才再也不敢了!”耳朵尖儿其实心里头还是存着疑惑的,就是他明明是跟着晴丫走过去才捡到的信,可是国师大人却一口咬定信是伪造的,还是为了离间皇上和国师大人之间的信任,他又不敢让国师大人来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憋在心里不敢说。
柳如墨哪会不知他这滴溜乱转的眼珠子里藏得什么事儿,于是问他,“你还记得你看见晴丫穿得什么颜色的衣裳吗?”
耳朵尖儿怔了片刻,回想着,道:“奴才记得是鹅黄色的一身,侧脸看着确是晴丫姑姑,所以奴才才跟上去的!”
柳如墨摆手示意,“不必解释这么多,本官不是在兴师问罪!”
呃...那国师大人是要给他解释?耳朵尖儿不禁在心里自问着。L
☆、第306章 青离回京
第306章青离回京
“怎么?你觉得本官是在给你解释?”柳如墨问道,耳朵尖儿吓得冷汗直冒,他竟然就这么想着无意识地说了出来。
柳如墨收回视线,倒了一杯茶给他,“为何吓成这样儿?来,喝一杯茶压压惊!”
耳朵尖儿瞧着国师大人一脸淡然,完全没有怪罪他的样子,即使心里头仍然有些不安稳,却还是勉强压下去,双手恭敬地接过茶杯握在手中,回道:“奴才谢国师大人赐茶!”
“耳朵尖儿,你在宫里当值多久了?”
耳朵尖儿老老实实地作答:“回国师大人的话,奴才在宫里当值有十二年了!”
“十二年......”柳如墨手指扣着茶盅,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着边缘处,思索了片刻,继续说道,“十二年的时间,你都没能学到宫里生存的法则吗?”
耳朵尖儿这下算是明白国师大人为什么突然话题跳转了,原来还是在说同一件事,只是变了个角度而已。
“这--国师大人,奴才愚钝,不明白您此言是何意?”
柳如墨端起茶壶给自己的茶盅添了茶水,然后睨了耳朵尖儿一眼,漫不经心地回他,“本官若是想要送信,何须派晴丫去,耳朵尖儿,莫要告诉本官,你连这一点都想不明白!还是说,你本来就是打算在此事中明哲保身,顺带推波助澜?”
耳朵尖儿的小心思被柳如墨一语道破,立时耷下眼皮儿,不敢再对上柳如墨的视线。
他的确是有这个心思的,当初先帝驾崩。让他仔细伺候着皇上,皇上对国师大人的心思他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可是先帝当时也是明白,要不然也不会赶在皇上开口请求赐婚之前,就急匆匆地任命柳如墨为国师,直接将皇上还没有说出来的心意给压了下去,他记得。那时候皇上为了先帝的那一道圣旨。还冒险回宫大闹了一场。
他是看着皇上对国师大人毫无底线地宽容和信任,也是看着皇上越来越依赖国师大人,就譬如上一次皇上中了惑情。他本来在知道惑情并不会对皇上的身体造成过大的实质性伤害,所以他才有意放任着,为的也是考虑到说不定皇上可以由此转嫁一些他对国师大人的迷恋和执着,谁知进展地并不顺利。皇上还是因为心底深处对国师大人的心意而就近选择了柳如雪,所以才逼得他不得已向国师大人求救。给皇上想办法解了药性。
这一次看到那封信之后,他并没有全然相信信的真实性,却还是把它呈给了皇上,一来他是可以肯定。即便是这封信是真的,皇上也不见得就能全然割舍掉国师大人,顶多也就是稍稍减损一些对国师大人的信任和依赖。这样的话,也算是一件好事儿。二来假设这封信是真的。皇上继续执着于国师大人,对他自己是一件极为不利的事情,到时候国师大人和六皇子一起,很有可能会威胁到皇上的皇位和统治,这封信的存在,至少能够使得皇上有些警醒,多一分提防的心思。
只是事情仍然是超脱了他的预想,皇上要喝酒,他便想着给皇上酒,大不了一醉解千愁,皇上醉过一场之后,说不定会想开一些,却没想到自己会被柳如雪骗了一道儿,她扮作国师大人的样子进去给皇上侍了寝,事情再一次变得有些无法掌控,皇上的情绪也开始不稳定起来。
更让他觉得可怕的是,国师大人竟然已经对这事儿有了几乎全面的了解,即便是他刻意隐瞒着说了一点点给她,她还是几乎还原了整个事情的始末,所以,正如他的猜想,国师大人早先已经将暗卫的掌控权交还给了皇上,那么也就是说,国师大人的手里肯定还有其他的力量,不然是绝没有可能如此迅速地了解这么多的消息,他的担心是合理的。
见耳朵尖儿不答,柳如墨心里已然有数,自己这是说对了,可即使是她说对了,她也仍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耳朵尖儿,于是继续平波无澜地陈述着:“据本官了解,皇上登基之后,你才由勤政殿的侍官变成了皇上的贴身掌事,那么本官就很好奇了,究竟是何人指使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拨本官与皇上的关系,看你对皇上忠心耿耿的样子,本官倒是有些无法理解,你能给本官一个答案吗?”
耳朵尖儿对此不作回答,而是朝着柳如墨俯首一拜,回道:“国师大人,奴才自知有罪,任凭国师大人处置,奴才绝无半点儿怨言,但国师大人想要的这个答案,请恕奴才不能告知!”
“呵!”柳如墨轻笑一声,对于耳朵尖儿的这般答复不置可否,“也罢,你不愿说那就不说,本官也不会强人所难,你可以走了!”
嗳?
他没有听错吧?国师大人竟然不追根究底,对他严刑逼问,反而就这样让他走了?
耳朵尖儿不敢置信地倏然抬起头,看到柳如墨并没有把目光落在他身上,犹疑着回道:“奴才告退!”
说完这话时,耳朵尖儿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国师大人,却见她只是哼了一声算作回应,连一个眼神儿都没有给他,看样子是真的放他离开,这下他才稍稍收了心,退着从房里出去,然后脚下不停地往龙傲宫的方向走。
待回到龙傲宫后,他才彻底舒了心,一手扶着墙,一手抚着自己因为走得太急而喘着的胸膛,好半晌才缓过来。
自柳如墨叫着耳朵尖儿过去问过话之后,耳朵尖儿小心翼翼了好些天,更是比平时更加接近青远,生怕一不留神离青远远一些的话,会被柳如墨派人给弄走,然后再告以失踪的名义,悄悄审讯他。
其实这些都是耳朵尖儿自己的被迫害幻想,柳如墨压根儿也就没把他放在心上。她更多的是开始研究起来兵书之类的,顺带了解着有关辰国的地形地貌,以期在辰国兴兵攻打之时,能够给青离指着上用场。
时间一日日的过去,青远的心情平复了不少,但间或着瑶素还是会来打搅,但都被耳朵尖儿给找借口拦了下来。要不然就是被青远冷眼以对。后来,瑶素去找青远的次数也就少了。
在这段时间里,青离回京了。
他回京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入宫觐见。先是去龙傲宫见过了青远,把封地的一切情况给皇上做了详细地介绍,随后便禀明他回京的这段日子,仍然住在他原先的府邸。
青远因着那封信的缘故。对青离比以往更加冷淡,却也顾着大局。着御膳房备了接风宴,留青离在宫里接风。
柳如墨接到耳朵尖儿的通知时,已经是上一次放走耳朵尖儿过了大半个月,可耳朵尖儿仍然有些躲闪地不敢太过靠近柳如墨。原因即使不说,柳如墨也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