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离闻言,但笑不语。
“笑什么笑!每天都是这样笑呵呵的,也就只有我知道你这笑里藏了多少秘密!”晟华手脚利落地将药丸捏碎洒在了他的伤口处,几下将他手臂包好。
看着包好的手臂,青离有些哭笑不得:“你这么个包扎法,不用我说,所有人都知道我受伤了······”他本来肌肉分明的手臂被包的已经完全看不出肌理,整整比他的手臂粗了好几圈,再看向床榻边上放着的药箱,放纱布的一格空空如也,这就是他为什么不告诉他的原因,谁愿意被他包得像个粽子似的呢?
晟华甩开他的胳膊,收拾好医药箱放到一旁,余怒未消地俯视着他:“是谁伤的你?”这些年他都很少受伤,像今次这般实属少见,如果不是对方太过强大,便是他有意自伤,晟华藏在阔袖下的手慢慢拳紧,但愿不是他有意所为。
救他一命不容易,为了救他,帮他调理身体,他花费了不少人力物力,翻阅了诸多药理典籍,好不容易把他的身体养好,他却总是因为皇上派下的任务受伤。
这几年他的功力大涨,渐渐的不再带伤而返,他也放下心了,没想到这才放心没多久,他又杵着血淋淋的胳膊晾在他眼前。
青离知他所想,倒也没有隐瞒,坦然说出了答案:“是我有意的。”夜无焘带血盟一众来袭时,以他的能力对付他们虽不是绰绰有余,但也不至于受伤至此。
“你也知道,此次他派我去接应青远是存了什么心思。”青离一边拆着纱布,一边说着。
晟华默了片刻:“在青远离开师门前找到他,顶替他沿官道预定路线回京,使真正的青远得以悄然安全地返回京城,这些我懂,但这与你找罪受又有什么联系?!”他不是没接到青远吗?那就不会遇到意图刺杀青远的人,自然也不该受伤。
“你以为他病重,便能轻易蒙混过去?”青离不答反问;“柔姨在他身边也有一年多了,尚且不能断定他是否真的病重,我们自然也不能轻举妄动,青远没有按照他吩咐给我的计划回京,他必然会怀疑我有意使青远暴露行踪。”
“所以你就把自己弄伤来免去怀疑?”晟华的声调都高出了几分:“伤便伤了,你竟然还给自己下毒,你不要命了?!!”说着转身去翻他换下来的衣物,找寻他存放的药瓶。
晟华背对着青离翻着他的衣物,长袍,外衫,中衣,长裤···在他的手下飞得满地四散,最后连锦裤都被扔飞了,却仍是没有找到他想要找的东西,只得回过头来问他,“药瓶呢?我给你去配解药!”
这边青离已经单手将伤处重新包扎好,正慢慢将中衣穿上,系着衣带:“不用麻烦了,你过来坐,我给你说!”
“说什么?还有什么事比给你解毒更重要的?”晟华不赞同地坐回床边。
“路上遇到了血盟的杀手,我便顺手推舟,借他们的手弄出来这伤,明日进宫,他既然不能信任我,那就很有可能会让太医来验伤,解毒之事暂且搁置着吧,过了这关再解不迟。”夜无焘给的解药他还留有一粒,便是为之后配置解药所用,自枕下取出放置解药的瓷瓶,递给晟华,“这里有一颗血盟的解药,我已服用过两颗,再服一颗就能自行运功逼出余毒,你看能否依照这颗药丸多配出些解药来,以后我可能还会用到!”
晟华握了药瓶收入袖中,难掩担心地问道:“少服一粒不会有问题吧?”
“放心吧,明天我带青远入宫,傍晚之前一定会回来,到时候再解毒便可!”脑海中划过一抹思绪,青离再次开口:“有时间帮我查一下,京中穿得起御品云锦的都有哪些人,而这些人中有没有一个叫如墨的女子!”
晟华讶然:“御品云锦?!”那不是只有宁妃才能享受到的荣耀么?青离视线落在散落一地的衣物上,“你方才翻了半天,难道没发现我的长袍和外衫均是御品云锦所制?”
晟华先是一怔,随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你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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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回宫面圣
更新时间2014-8-12 23:52:53 字数:2052
第三十六章回宫面圣
青离接过话道:“她会成为今后至关重要的一枚棋。”所以,当前最重要的事便是调查清楚她的身份,然后他就要布局了。
“我知道了,这件事会尽快给你答复,你早点儿休息,明天一早我会安排人给青远易容,你进宫之后一切小心!”
交待完这些,晟华出去将守在门外的南书唤了进来,叮嘱了几句才离开。
送走了晟华,青离按着手臂躺下,南书换了一盆干净的水,拧干了帕子走到床前:“公子,那明日我就留在这里等你?”
青离合上眼“嗯”了一声,南书展开帕子给他擦拭着脸:“皇上会为难你吗?”
“不知。”简短的两个字使屋内陷入了寂静,匆匆给他擦拭干净,南书就抱着自己的一床被褥去了外间,放在芙蓉榻上铺好,公子的心思太深,非他所能理解,公子不愿说,他也不好再问,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服侍好公子,让他少些劳心劳力。
相比青远的一夜无梦好眠到天明,青离几乎整夜都未入眠,这十多年来他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只要闭上眼,母亲的面孔就会出现在眼前,如同一个延续多年的噩梦,从未停息。
而这个噩梦的根源,便是他所谓的父皇和青远的母亲。宁妃为何而死,这些年调查所得的结果都说是死于后/宫争夺青帝垂青,他对此却并不全信,身处深宫的女人,能够虏获圣宠长久不衰,心机之重可见一斑,这样的女人又怎会轻易地死在其他女人手里?
这些年,他作为年长的皇子,不便留宿于深宫之中,青帝下令在宫外为他置办府宅,将他打发出了皇宫,却也为他扩张人脉提供了方便,他正一步步地编织着一张巨大的网,等待着即将出现的机遇。
晟华安排的人很早就候在青远屋外,等他醒了后就着手帮他易容,收拾妥当后,青远扮作南书的模样下了楼,青离的马车已经早早停在了揽月斋外,他撩帘而入,马车中拥着被褥正在用饭的青离循声抬起头来,略显暗淡的脸色映入他的眸中:“昨夜没睡好?”
青离将手中的碗放在矮几上,抬手替他也盛了一碗,这才勉强扯着唇角笑了一下:“前些时日疲累过度,昨夜的休憩尚不够恢复元气,便显得颇为憔悴了,三哥勿怪!”
“等我安全进宫见到了父皇,你就可以早些回去休息了!”青远毫不客气地端起碗,用勺子舀着米粥喝起来,青离开口言谢他也只是淡淡应了一声,没有多做言语。
两人上车,晟华安排的车夫驾着马车缓缓向宫门而去,不多时,马车在宫门口停下,用饭的青远也结束了自己的早膳,宫门守将见是晟华的马车,并未多做审查,只是用佩剑挑起车帘向里面张望了几眼,见是青离拥被靠坐在车里,就放下帘子吩咐其他人放行,入宫之行容易地让青远有些怀疑。
马车在宫墙间的小道上行走着,途经的宫女和宫侍纷纷停下行礼,车过之后,隐约还能听见宫女们小声的议论着:
“看样子是六皇子回来了!我都好些日子没见到他了!”
“你怎么知道是六爷呢!该不是你想六爷想疯了吧?”
之后是一阵女子的嬉笑嗔骂:“说什么呢!我是看六皇子每次回来都是坐这辆马车!”
马车?
难道这马车另有玄机?
“六弟,方才听车外的宫女所说,你每次回宫都乘坐着这辆马车,可是有什么原因?”青远问道。
青离拥着被褥,低垂着眼睑,车厢中静的好像他熟睡了般,青远不死心地扬了一度音调再问了一遍,就见青离原本阖着的眼帘缓缓睁开,眼中的血丝比之他今早初见更深,歉意地对他说:“实在抱歉,刚才迷了片刻,三哥说了什么?”
青远几不可见地抽了下嘴角:“我是问你,刚才路过宫墙,听见外面宫女说你每每入宫都坐这辆马车,是什么原因?”
“哦,三哥是问的这个啊!”青离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这车是晟华专门打造出来的,车轮经过了特殊处理,行路期间可将颠簸将至最低,坐过一次就上瘾了,这不,今天带三哥你回宫,就借过来再享受一回,这还算是沾了三哥的光,晟华那家伙本都不愿借给我了!”
青远了然,不再多问其他,自行撩着帘子向窗外张望,朱红色的宫墙没有尽头似的绵延着,视线所及悉数是明黄的琉璃瓦和朱红色如同胭脂染血般的宫墙,眼前的景象逐渐与他记忆中的画面重叠,怅然之感涌上心头:“当年父皇送我离宫,我就发誓,总有一天,我会再回到这里,如今,我算是真正地回来了!”
他的话落入青离耳中,青离并没有答话,掩在被褥下的唇边悄然绽开了些许弧度,是吗?当初我也是如此发誓的,既然回来了,我就定要那些人血债血偿,而我一生噩梦的源头,我会慢慢的,一点点的,把它腐蚀掉,清除掉,青远,但愿你这些年真的学到了本事,能够陪我多玩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