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暗卫们把他结结实实地绑在木架上后,柳如墨朝着刚刚给她拎长凳的暗卫勾了勾手指。待他靠过来时,附耳低声吩咐了几句什么,那名暗卫点点头,转身出了去。
柳如墨似乎是在等待什么。所以自打这个假青离被带出来后一直没有下任何命令,静默的氛围在密牢中显得有些诡异。空气中都是潮湿腐臭的味道,血腥气息更是因着假青离身上不断流淌着血液而变得浓厚。
没有柳如墨的命令,剩下几个原地待命的暗卫自然是不敢有所动作,他们分成两组站在两侧。提防着任何可能出现的情况。
大约过了两刻钟的时间,那个接了柳如墨吩咐离开的暗卫回来,从胸前的衣襟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递给柳如墨。她接过手来,这才挥手示意几个暗卫都退开一些。自己则径自朝着假青离走了过去。
因为暗卫们以为柳如墨是要来审讯这个犯人,所以用了药强制此人清醒着,也正因为他清醒着,所以看到了柳如墨朝他走来的身影。
这个女人的慢慢靠近让他无端地升起几分恐惧,但想到了他自己的情况,他又不惧怕了。
将这个假青离情绪的变化看在眼里的柳如墨,在靠近他后停下脚步,靠近低语:“这么快就放下心了?”
一句话又再次让这个假青离心悬了一下,不知道她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很显然,柳如墨是有意如此说的,于是在看到他的神情变化后,好心地给他做出了解释:“你想毫无痛楚地死去,对吗?而现在你的情况也大致是如此,丝毫感觉不到疼痛的感觉,对吗?”
这个女人怎么会知道他感觉不到疼痛的感觉!!
假青离兀自睁大了眼睛,听到柳如墨的声音犹如鬼魅般冷血:“不尝一尝痛苦就死去,未免失了你原本该有的气概,本官不介意帮你一把,你不必言谢!”
说着在假青离的瞠目瞪视中解开刚才从暗卫那里得来的布包,里面是一排整齐的银针,她随手抽出其中的一根,银针的顶部泛着幽蓝的光泽,一看便知道上面肯定是沾了什么东西。
柳如墨拈着银针,缓缓从假青离的肩头一处穴位刺了进去,有细微的血珠慢慢溢出来几滴,随后便再无血珠溢出,借着柳如墨又一根一根地找准了假青离身上的几处穴位同样下针,待到把布包里裹着的银针用去约莫半数的时候,终于听到了一声压抑地痛呼。
嘶厉地痛呼声在密牢中回旋了一瞬,候在一旁看着的暗卫们纷纷觉得后背一凉,他们可从来没有见过国师大人做这样的事情,尤其是听到眼前的犯人这样的嘶吼,饶是审讯过不少犯人,用过不少刑罚的暗卫都汗毛直竖。
“想说话吗?”柳如墨轻笑着把布包缓缓卷起,别在腰间,然后细白修长的手指捏住了假青离的下颌,“你的牙齿还是酸软的吧?现在感觉到疼痛了,是不是恨不得咬舌自尽了结痛苦?只可惜即使本官现在允许你自尽,就你目前的情况想必也是做不到的吧?”
柳如墨说着,唇角的笑容缓缓掩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冷漠:“虽然你在进入宫中时就做好了以死复命的打算,但真正到了现在,你没有想要活下去的念头么?蝼蚁尚且知道偷生,你难道连蝼蚁都不如?”
“想好要说了么?虽然本官其实并不太需要你说什么,该知道的本官都掌握的差不多了,也不缺你这一个人的口供,只是人命终究不是蝼蚁这般轻贱的性命,本官还是想要给你一条活路的,至于你想不想要,全看你自己的想法了!”
说完这么一通话后,柳如墨放开假青离的下颌,转身又坐回到长凳上,目不斜视地落在假青离身上,她也不着急,接过暗卫递来的茶水捧在手里,闲适地就像是在花园里赏景,一下下拈着杯盖儿摩擦着茶杯发出细微的声响,眸光在假青离身上来回地扫视着,等着听他的决定。
假青离在感觉到疼痛后,就开始挣扎,抽搐,伴随着疼痛感觉传入脑海发出一阵阵困兽般的低吼,他也因为疼痛的折磨而开始考虑起柳如墨的话来,像他这样的亡命之徒本就没有什么信义可言,为钱而已,原本是打算收了钱就替雇主保守秘密的,但那都是基于他感觉不到疼痛,可眼下的情况不同,这个可怕的女人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术,竟然能够治好他的痛觉麻木,使得他感觉到了疼痛感,这一阵阵的折磨让他冷汗直冒,直抽得他脑袋都觉得疼,他也忍不住开始动摇了。
“国师大人,皇上来了!”耳边传来暗卫的一声禀报,柳如墨略微颔首示意自己已然知晓。
不多时,青远的身影就出现在密牢之中,在下了台阶走过来时,眸光先是落在了抽搐的假青离身上,随后蹙着眉指示着站在一旁的几名暗卫:“没看到国师在这儿吗?怎么不给他披一件衣裳?”
青远一进来就看到了假青离衣不蔽体的样子,再看到正坐在假青离对面的柳如墨,她原本就直视着假青离,在听到他进来的声响后,转头对他颔首行礼之后,又转回视线去看假青离,这使得青远忍不住出声,虽然是审讯人犯,但柳如墨怎么说都是个女人,眼前的人犯是个男人,男女有别,这个假青离又这般衣衫褴褛不成样子,怎么好让柳如墨这样直勾勾地对视着。
想想就觉得很是不妥。
在青远的吩咐后,立即就有暗卫上前给假青离身上搭了一件衣裳,随后没多会儿,搭在假青离身上的衣裳就被血迹给渗透,看上去还真是挺严重的,不过让柳如墨觉得惊讶的是,这个人到了此刻都还没有表示服软,也没有要招供的意思,有意思,竟然这般有忍耐力!
青远靠近柳如墨坐着,“国师,你在等什么?”他走近坐下后就看到了假青离身上的那些银针,自然知道是出自柳如墨的手笔,只是不知道她这般做法是想要做什么,但见柳如墨也没有要向他主动解惑的意思,他也就没有发问,可是等了等,仍不见有什么情况发生,他按捺不下心里的疑惑,终于朝着柳如墨问出了口。
“皇上莫急,再等等便知!”柳如墨卖着关子道。
她也不确定这个人会不会屈服于身体的痛楚,而且让她心有疑虑的是,这个人若是坚持不招供,她也会救治他,眼下还不能让他死,尤其是不能让他在她的逼供下死。
又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看到假青离无力地朝柳如墨和青远的方向点头,目的达到,柳如墨站了起来,走过去把他身上的银针一根根地取下重新放进布包里收拾好,然后示意暗卫过去给他进行简单的伤口包扎。
等这一切都做完后,柳如墨当着青远的面缓缓开口:“本官也不需要你一五一十地讲前因后果,从现在起,本官问什么,是或者不是,你以点头摇头作答便可,如果你老实地回答了本官的问题,自然会有人替你医治伤处,然后对你从轻处罚!”
假青离点着头。
☆、第251章 下旨禁足
第251章下旨禁足
假青离一答应,柳如墨退开几步,开始发问。
“你是受人指使潜入宫中来的?”
假青离点头。
“你进了宫之后,有宫里的人带你去的雪淞殿?”
假青离犹豫了一瞬,点头。
“接应你的人不是雪淞殿的人?”
假青离继续点头。
“原本应该出现在雪淞殿的人不是你?”
假青离很快地点头,可见在这个问题上他真的很冤。
“那么让你假冒六皇子去雪淞殿的人是宫里的人?”
假青离犹豫着,似乎下意识地想点头,可是仅是一瞬,又变成了摇头。
他改变答案变得很快,可仍是被柳如墨看在眼里,“那个人与夏嫔和许嫔有关系?”
假青离仍是摇头。
柳如墨索性不再发问,招手示意暗卫将他带下去,随后面无表情地走出密牢,青远在一旁听到了她审问假青离的那些问题,见她脸色不愉,站起来吩咐了暗卫们看好人犯,然后就跟着追了出去。
“国师,那么几个问题就问完了?”他觉得柳如墨应该是没有问完,只是由于什么原因致使她提前结束了审问,把后面的问题都压下来没有问出口。
柳如墨稍作停顿,“皇上,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两人回到了青远的龙傲宫后,遣退了一众宫监宫婢后。柳如墨这才将心里的猜想全盘托出:“皇上,臣在之前就掌握了一些证据,而这些证据指明此番冒充六皇子入宫意图行刺的事件恐怕与夏嫔脱不了关系。”
青远听她将矛头指向夏堇言,有些难以置信,“你是说夏堇言?”那个女人他也没有太多的印象,但看样子柔柔弱弱,胆小怕事的样子。又和柳如雪似乎走得挺近。她要害柳如雪?
“夏嫔早在这件事发生的前几天就利用钱财与许嫔疏通关系,臣叫人截去了一封她们与宫外联系的信件,上面记录着有关柳如雪的一些事情。而刚才臣问了那个人犯一些问题,到后面提到带他入宫的人时,他似乎有意隐瞒那人的存在和身份,由此可见。这个人必定是重要到他不敢随意去暴露她!”
柳如墨说着,将一封替换下来的信给青远过目。上面其实也没有什么,无非就是柳如雪原先在国师府时耍的那些小计谋罢了,重点在信的最后一笔,她帮着青远批阅奏本的时间也不短了。自然识得最后的那一句叮嘱的话出自谁的手笔,相信青远也看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