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子没有放在中宫?”青帝有些微的诧异,这匣子本是空的,他命人去放的位置,这会儿柳如墨却说她没有去中宫取,那这胳膊上的伤又是从何处得来?
柳如墨将衣袖彻底放了下来,理了理折出来的褶皱,“国舅的罪证都在臣手上,匣子多的是,何须专程去中宫呢?”
她会把苏氏和中宫牵扯进来,无非是明白了青帝让人把匣子放到中宫的意图,但苏氏和青麟都在中宫禁足着,苏氏她并不放在眼里,青麟却不得不考量到,他毕竟是青帝的儿子。苏氏只是他身边的一个女人,是死是活还不全都看青帝的意思,而青麟。她猜想青帝不会对青麟痛下杀手,那么她今日若是闯入中宫强行取走青帝放置的匣子。那只会和青麟彻底决裂,青帝要的不就是这样的结果吗?让她和其他皇子都离远了,就只能一心辅佐青远,而她还不想直接去与青麟产生间隙。
“你这丫头!”青帝突然一改肃然的神色,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随即道出口的是这样一句话,倒是让柳如墨不禁挑了挑眉,她挣开了他原先的布局。将棋局用自己的方式打乱了,青帝竟然没有怪罪她,还用这样宠溺的语气跟她说话。
“罢了罢了,朕早就清楚你和你父亲不一样,这性子朕喜欢,你先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朕会处理!”青帝摆了摆手,示意柳如墨退下,却是再也没有提及这件事。
柳如墨回到明韶阁,沈青已经被安置在桃溪隔壁的房间了。伤处都经过了处理,她之前就嘱咐过行刑的宫监,所以他只是轻微的皮肉伤。衣服上的血大部分都是她事先命人准备好用来糊弄那些朝臣的。
“小姐,桃溪姑娘说您回来了就去见她一面,她有话要对您说!”甫一上了二楼,就见晴丫迎上来附耳悄悄对她说道。
轻点了一下头,柳如墨侧身改变方向,先去了桃溪的房间。
许是柳如墨给的药起了作用,桃溪今日的脸色较之前日好了许多,连带着精神头都好了不少,柳如墨进去的时候。她正捧着一本书靠在床头,一听见房门处传来动静。立即投了目光过去,见是柳如墨进了来。忙撩了锦被就要下床。
“莫要乱动!”
柳如墨在她动作之前先出声制止了她,随后缓步上前:“晴丫说你找本官有事?”
桃溪往床榻里端挪了挪,腾出了一片地方让柳如墨坐下,随后从枕头下面取出一个小册子递给她:“国师大人,我把这些年我所知道的事情都写在这里,等父亲的沉冤昭雪之后,我和他就要离开这里了,希望这些东西对您有用,算是我报答您对我们的恩情了!”
柳如墨先是看了一眼桃溪,她满眸闪烁着真诚,双手捧着小册子一脸感激,随后视线落在她手中的小册子上,左手接过,放在床沿上,右手慢慢去翻开,碍于有伤,她动作很慢。
翻了最开始的几页,上面记着一些在宫中的秘事,她略略扫过,忽而眸光一凝,她没有看错,是青离的名字,“啪”的一声,反手将小册子合上,收回怀中,淡淡道了一声:“谢了!”
桃溪本就是在感激她,哪能担得起她的这一声谢意,慌忙摆手,道:“国师大人不必言谢,这是桃溪给您的回报!”
柳如墨低低的嗯了一声,转了话题问她:“沈青在隔壁房间,你去看过他了吗?”
桃溪点点头道:“他刚送回来我就去看过了,你回来之前我才将将回到房里!”
柳如墨站起身道:“你的药按时服用,他的外伤敷药本官会让晴丫送过来,这几日本官就会着手安排你们离开的事项,你和沈青就在阁中安心养伤!”
见桃溪应了,柳如墨就大步出了房间,晴丫仍是候在外面,等她出来,继续跟她咬着耳朵小声说着:“小姐,你快去楼上你的房间看看,小少爷一听那个男人说你受了伤,就死命地要往出跑,我没办法就把他带去了你的房间,让他在那里等你!”
顺带着出卖了月白来转移小少爷的注意力......晴丫腹诽道。
推开房门,垂头丧气地趴在桌上的柳云眼前一亮,倏地跳下圆凳就朝着柳如墨飞奔过来,一头撞进了柳如墨的怀里,带着哭腔地望着她:“如墨姐姐,你伤到哪儿了?疼不疼?让我看看!”
他一连串的问题透露着对她的关心,小小的脸蛋上挂着两串金豆豆,眼眶还红通通的,让柳如墨不禁莞尔,用左手牵着他的小手将他带到桌边坐下,随后撩起自己的衣袖给他看:“只是轻微的划伤,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哭什么?”
柳云两只小手轻手轻脚地扒着她缠了一圈绷带的右臂,仔细瞧了半晌,见隔着薄薄的一层绷带伤处却没有渗出血迹来,心也放了下来:“那个皇后娘娘太坏了,竟然伤了如墨姐姐,等我学好了玄术,就去给如墨姐姐报仇!”
柳云扬着小拳头,一副恨恨的表情。
柳如墨抬手刮了一下他透着红的鼻头,嗔道:“胡说八道!你学好了玄术是要接如墨姐姐的班的,怎么满脑子都是与人寻仇的想法?”
柳云被她的举动逗得脸颊一红,扒着她的左臂撒娇地蹭了蹭:“云儿是气愤不过嘛!如墨姐姐是国师,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让宫里那些女人欺负了去!”
“云弟,没有人敢欺负我,同样的,有我在,也没有人敢再对你不好!”抱了抱柳云,柳如墨松开他四下寻了一遍,“月白呢?”
她环顾四周看了一遍,都没有看到月白那小小的毛团儿,于是问着柳云,柳云伸出小手指了指她房中支起的窗扄道:“晴丫把我骗到这里后,月白就从窗户跳出去了!”
他当时还急匆匆地追过去想要拉住它,生怕楼这么高,它跌下去会摔出个好歹来,奈何他才爬上窗台,就被晴丫拦腰给拽了下来,说什么也不让他再靠近窗扄了。
柳如墨看了一眼,收回视线,月白估计是去找离墨了吧,她如是想,摸了摸柳云的小脑袋,她蹲下来慢条斯理地哄着:“云弟先随晴丫到自己的房间去玩好不好,让姐姐睡上一会儿!”
柳云在她说完后,探着小手轻轻抚着她眼底,小眉毛一耸一耸的,“好,如墨姐姐好好休息,你看你眼底都黑了!”
柳如墨再次抱了抱他,让晴丫将他带出房间去,自己则关好了门,反身来到屏风后,将染了血的锦袍脱了去,今天一身男装打扮让她还真有几分不舒适,这会儿脱得仅剩下贴身的锦衣才作罢,随后坐到梳妆台前,抬手从发冠上抽出玉簪,卸下玉冠,一头青丝如瀑垂下,落于腰间,慢慢舒展开来。
揉了揉发痛的鬓角,柳如墨走到床边,褪去鞋袜躺了下去,裹着锦被阖上眼睛,转眼间就睡了过去,她连着好些日子都没能好好睡上一觉了,这两天因为苏家的事睡得更少,除却离墨在她身边时,带着她在国师府睡的那一会儿,给她缓解了一些疲劳,不然她这身板还真有些吃不消。
窗扄支着,柳如墨没有放下就睡了过去,待她熟睡之后,一道白色的影子从窗扄外爬了进来,小小的毛团儿站在窗台上,勾着小爪子冲着外面扬了扬,随后跳下窗台,窝在了一旁的软榻上,蜷起身体不再动弹。
而在它蜷起来后,窗扄处再次闪现一个身影,这一次却是个人,仍是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迅速翻身进了房间,轻轻放下窗扇,屋内的光线便暗了几分。
他缓步走到床边坐下,锦被簇拥中,柳如墨只露出半张脸在外面,长发随意地四散在羽枕上,也不知是不是她的乌发衬托的缘故,他看着她的脸色格外地惨白,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面颊,却忍着没敢摩挲:“你有那么多方法去达到目的,何苦伤害自己......”L
☆、第161章 是她没睡醒吗?
第161章是她没睡醒吗?
将锦被撩开一角,把柳如墨的右臂轻轻移到自己腿上当着,男人开始轻手轻脚地解着缠绕在她莹白手臂上的绷带。
层层散开后,露出三道细长的伤口,绯红色的皮肉微微翻着,上面敷了一层薄薄的药粉,一看就是太医院那些老头儿的手笔。
青离从怀中掏出她之前送给他的瓷瓶,起身折过去拧了浸湿的帕子过来,俯身下去边对着她伤处轻轻呼着气儿,边凝神用手里的帕子将那一层药粉慢慢擦去。
床上的人还犹自沉睡着,他这么一番动作下来,都未曾转醒,可见她有多么的疲累,重新给她上了药,包扎好,青离长出了一口气,单是给她换药包扎,都使得他额间起了一层薄汗,再反观柳如墨,侧着脸睡得香甜,除了刚刚他将她的右臂从锦被中挪出来时,她忽然受冷略微动了动眉头外,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青离收好药瓶,给她把被子掖好,双手撑在床榻两边坐正,身体像雕像一样静静伫着,神思有些飘忽。
他听取她的警告,称病在府里闭门不出,这几天难得如此得空,有南书在外面守着,他索性就在自己房中看看书,作作画,过得倒是惬意,直到昨夜,一切都变了......
说不清楚是什么变了,他只知道一觉醒来,内心深处就不知有什么东西在悸动,是一种他自己控制不了又捉摸不清的感觉,连带着他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宁,拿着书强迫自己去看,却是一页都翻不过去,月白来的悄无声息。而他在看到它时,忽而明白了自己为何会如此了,因为。他担心柳如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