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大长老犹豫了片刻,还是出声叫住了转身欲走的青远,“三皇子还记得答应老夫的事吧?”
青远停住脚步,微微眯起了眼,周身的气息顿时冷凝起来,那边柳如墨已经扶着晴丫的手臂登上了马车,他放眼望去,只余她一抹瑰红色的裙摆划过车辕,被晴丫以手相托,彻底隐进了车厢中。
“不曾忘却。”收回视线,青远施施然地靠近大长老,以肩侧过阻挡了其他人的视线,“但是,我想要的女人,即使有再多的阻碍,我也会将它们一一除去,得到她!”
刚刚大长老与柳如墨说话时,他就在门后,因此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落入了他的耳中,也就在刚刚,他突然又不想放开她了,国师之女又如何?双株姐妹又如何?国师之位的继承人一旦定下,另一人的下场可想而知,普天之下,能保下她的,唯他一人,这一点,他还是有把握的。
睁大了自己的眼眸,青远慢慢退开,含着笑意地看着大长老因他的话语而有些变了的脸色,轻笑着以手中扇骨轻敲着左手:“你该庆幸,我对如墨有了占为己有的心思,至少在日后,她争取国师之位失败,还有我能出手保下她,否则~~~~她也许就没有回到这里的机会了······”
“如墨不会失败的,她的能力远在如雪之上!”以柳如雪孱弱的身躯,如何能与他们悉心培养的如墨相比?
“那可不一定,大长老的话可不能说的太绝对,凡事总有个万一!”
青远语罢信步走到柳如墨车边,挥退了在旁伺候的仆从,抬脚一步跨上去,撩了车帘躬身钻了进去,大长老深知他是在明确表示自己的态度,气得胡须直抖,但他人已经上了马车,他也不能当着众多仆从护卫的面,将自己着令善待的“贵客”赶下马车,只得一甩手,气哼哼地回了宅子。
其实他虽知如墨与三皇子不能有什么牵扯,然正如青远所说,他对于如墨的心思,将来也许会成为如墨的保命符也是说不定的事,柳霖的心思他不了解,但十六年前他能舍下如墨,难保日后不会再因为柳如雪或是旁的原因再次舍下她,毕竟如墨没有在他身边长大,自然不比柳如雪与他的感情深厚。
柳如墨正拈着白玉茶盅,用新泡好的茶水烫杯,车身一动,紧接着青远就抛帘钻了进来,手上动作一顿,热烫的茶水洒了出来,矮几上立刻晕开一片水渍:“公子的车应是前面那一架。”
青远不理会她的提醒,自行落座,屈膝靠在了车厢的壁上,坐在他对面的晴丫忍不住再次提醒:“公子,您的车在前面。”
这一次,青远将目光移了过来,先是看向出声的晴丫,又婉转落在泡茶沏茶的柳如墨身上,“你是知道我身份的,这一路上难保不会再有什么人意图置我于死地,我已经寻了一名护卫坐在前面那辆车里,这两日就在你们车中叨扰了!”
柳如墨睫毛翕动,却因她垂着头看不清她的神色,只听她柔柔唤了句晴丫,接着说道,“还是公子考虑周全,那么这两日你若是不嫌车厢窄小,就在这里休憩养神吧!”
“小姐!!”晴丫在矮几下扯了扯柳如墨的衣袖,示意着她的不赞同。
抬手将晴丫攥着的衣袖挣开,柳如墨轻挽衣袖,露出小半截玉藕似的手臂,素手抬起,携了白玉茶壶微倾,两个烫过的茶盅就被盛上了莹莹浅绿的茶水,车厢中顿时茶香四溢。
闻着沁人心脾的茶香,青远端起一杯置于唇边,淡淡香气如同勾魂锁魄的香药,迅速蔓延了四肢百骸,他舒心地抿了一口,享受地眯了眼眸:“如墨的茶果然不同。”
低头看了看飘着的一片茶叶,颇为惊奇地说:“雀舌?竟与我往日所饮滋味大为不同!”
“雀舌香气浓郁,甘甜润喉,然头一遍水中香高,略带火味儿,宜闻香而不宜啜饮。”
柳如墨说着,信手将第一杯茶水倒进了矮几旁的盆盂中,再次将茶壶倒入热水,等了片刻,又沏上第二杯。
“自第二杯起,色泽如翠璧,味香而甘醇,公子请用!”
这话一出,无疑是在不经意间点破了青远的恭维之言。
“是吗?想来是往日沏茶的婢女不懂这茶艺,竟让我浑噩地喝了这么多年的头次茶!”
青远对她的话顺言而下,权当不知她是驳回他的意思。
“公子这样说如墨如何敢当,只是公子身份尊贵,享用的茶自然也是名贵至极,即便是头次,那也是这寻常茶叶所不能比的,这就无怪乎公子的奉茶婢女会保留头次茶水了。”
一番话下来,既撇清了自己的驳言的用意,又暗暗提醒了二人的身份不同,柳如墨自是认为,她话已至此,他也该明白她的意思了,本想着他这几日都没有再来找她,许是已经抛了对她的心思,却没想到,今日出发他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坐进了她的马车。
青远一口饮尽茶水,将她的茶盅端了,覆杯将其悉数倒进自己的茶盅,啜了一口,目露惊奇地看着她:“果然不出我所料,如墨的茶盅所盛之茶确实要比我手中这杯美味得多!”
柳如墨听着他的话,顿时不知该接什么话,难不成她要说一句,既然公子觉得如墨这茶盅所盛之茶味美,不若换将过来,这个茶盅给公子享用?
第十七章 换车而乘
更新时间2014-7-14 17:34:42 字数:2135
第十七章换车而乘
青远虽说的是茶,可目光却是定在柳如墨身上,话一出口,他就觉得有些唐突了,柳如墨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绪,这让他突然有点儿看不懂了。
明明还是她,明明还是这个人,为什么不过短短几日,就能够变得如此淡然,对人如此,对事亦如此。
“晴丫,把茶点的食盒呈上来,给公子品尝!”
在柳如墨的命令下,晴丫心不甘情不愿地将食盒放在矮几上,一一打开摆好。
将自己面前的茶盅沏上茶水,柳如墨将它向青远的方向推了推:“路程尚远,公子先将就着这些垫垫饥。”
之后就不再理会他,依着车厢的一角,取了本书看了起来。
晴丫拿了一个羽枕在手里团了团,挪过去给她垫在腰后:“小姐,车壁冷硬,你靠着这个,软乎舒适一些!”
柳如墨向前微倾了身子,由着晴丫将羽枕放在她背后,用锦被盖住了腿,她的眸光一闪,掠向青远:“公子这般看着,是也想要一床锦被?或是羽枕?”
不等他回答,柳如墨对着晴丫说道:“吩咐车外的随从,取一床锦被送来给公子·····”
“不必麻烦了!”青远伸手拦住正要撩帘的晴丫,“不用拿了,我不需要。”
“既然公子并非是困顿了,那就请公子莫要这般盯着如墨,别辜负了这一桌的茶水和茶点。”
话已至此,青远也不好再盯着她看,端了茶壶,自斟自饮起来,晴丫则是警惕地守在柳如墨身旁,紧紧盯着对面的青远,谨慎地防备着。
伴随着马车轮轴转动的嗒啦嗒啦声,车子缓慢稳当地前行着,青远原想厚着脸皮坐在柳如墨车里,观察她的变化原因,可几个时辰下来,柳如墨安静地过分,除了偶尔的书册翻页的声响,车厢内只余下他们三人的浅浅呼吸声,渐渐的,青远有些坐不住了。
再一次将茶点送进嘴里,青远已有些尝不出茶点的滋味儿了,未免尴尬,他一直有一下没一下的喝茶,吃茶点,这几个时辰过去了,柳如墨不说话也就罢了,连她的婢女晴丫亦是一言不发,他倒好,塞了一肚子的茶点和茶水,撑得他够呛。
“停车!”终于他还是忍不住了,出声叫停了马车,待马车停稳,急匆匆地抛帘而起,冲了出去。
“小姐,他这又是唱的哪儿出?”晴丫挨着柳如墨,手肘捅了一下她。
柳如墨手下翻了一页,头也不抬地回道:“人有三急,你说是哪儿出?”
晴丫闻言,顿时窘得没了言语,悻悻地抱膝坐好,看着她:“小姐,难道你真要让他在我们这辆车里待着?”现在是白日还好,到了晚上可如何是好?
她是真的待不下去了,原本轻轻松松地吃着茶点打盹儿的生活,被这个硬挤进来的人给搅和了,车厢狭小成这样,容纳她们二人刚刚好,此时加上个大男人,更是格外地拥挤,让她圆润的身体连翻身都难,生怕一动就不小心撞翻了中央摆着的矮几。
“晴丫,问一问车夫,还有多久到驿站。”
柳如墨哪能不知她的想法,指使着她去问话,自己合上书册,将锦被叠上,不多会儿,晴丫缩回探出帘去的上半身,坐回原地:“小姐,车夫说约莫还需小半个时辰!”
撩起帘子看了一眼外面,青远还未回来,趁着他不在,柳如墨对着晴丫勾了勾手指,等她凑近了才小声说道:“到了驿站,我们换乘到前面那辆车中去!”
“真的?”晴丫眼睛亮闪闪的看着她,见柳如墨点点头,立刻兴高采烈地收拾起来。
“可是小姐,你就不担心他再跟去前面那辆车?”晴丫收着茶具,颇为担忧地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