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珩站起身,发现这里并不是最底部,而是快要接近底部的一块巨石,周围层层叠叠的树林挡住了巨石下面的情况,照现在这样的情况看来,满华应该也在这个周围才是。
之后淳于珩仰头看了看上面的情况,依旧是树林阴翳,从这里要想再上去,怕是有点困难,越到上面越是陡峭,即使他自己能勉强上去,但是身上带伤的满华怕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要找到满华,也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什么野兽出没,拖的时间越久,满华就越危险。
淳于珩用腰间的佩刀一路清理着他两旁胡乱长着的植株,这里明显没有人来过,一切都是最原始的状态,他为了记住哪些地方他来过,又一路做着标记,终于在不远处发现了一抹粉色的身影。
淳于珩飞快地跑了上去,发现已经昏迷了的满华。
满华的发髻已经松散,头上的发饰也不知道掉在了何处,一头青丝散落在地上,全身都粘着沙土枯叶,纱制的外衣已经被刮破几处,很明显是从上面滚下来的,而不是滑下来的,淳于珩抱着满华替她稍微检查了一下,还有鼻息。没有大出血,不过淤青和擦伤倒是随处可见,不知道四肢有没有骨折的地方。
伤势还不算太严重,多亏了到这里缓下来的山势,淳于珩的心稍微放下来了一些,他现在心里早已经被失而复得的喜悦感所充满。
淳于珩抚着满华的脸,抹平她轻皱着的眉毛。现在的她安安静静的。不会像平时那样表现出一副拒他千里之外的神情。
满华温热的身体现在正在他的怀中,没有反抗,没有挣扎。仿佛就像是在他的怀里睡着了,要知道淳于珩从来没有这样轻而易举地接近满华。
他们之间似乎也从来没有这样平静过。
总是他一味地想要靠近,满华却一味地想要躲避,淳于珩能够感受到。
淳于珩拿出他一早备好的伤药。开始替满华处理伤口,轻轻地拉开满华的衣袖。蔷薇水的香气扑鼻而来,满华有在手腕处和衣摆洒蔷薇水的习惯,这个香气对淳于珩来说真是熟悉地不能再熟悉了。
他们第一次在南州城姻缘会见面时,她熠熠生辉的水眸和萦绕周身的蔷薇水香气就让他忘不了。淳于珩甚至一度认为南州城的姻缘会就是上天安排他们两人相遇的。
不过事实却并非如此,南州城一别,再见已如陌生人。然后还没有等他淳于珩从田州城回来,满华已经嫁给他人作妇。他连开口告诉满华他喜欢她的机会都没有。
仿佛老天在戏耍他,满华口里心心念念的是她的夫君,是他淳于珩的主公,只有淳于珩自己整天单相思,而且似乎永远得不到回应,他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不过淳于珩却不后悔,就像现在满华安静地呆在他的怀里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淳于珩的鼻尖缠缠/绵绵的是满华身上的香气,或许连淳于珩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经无法自拔,单纯的一个拥抱不会让他满足,一旦在清醒的时候烙下情感的烙印,就会想要得到更多,如同服食了让人上瘾的毒/药。
淳于珩见满华原本白嫩的藕臂现在已经布满了青青紫紫的痕迹和还渗着血的伤口,动作放地更轻,生怕弄痛了她,眼神里的小心、温柔以及心疼想必是淳于珩从来没有流露过的表情。
淳于珩说白了就是一介武夫,习惯了板着一副严肃的面孔对待下属兵卒,他的父亲淳于鸿从小对他的要求就是要杀伐果断,不轻易表露心迹,不管是从表情上还是从言语上,对敌人的犹豫就是往自己头顶多悬了一把锋刀。
可是淳于珩对待满华,总是那样的小心翼翼和全心投入,因为每次近在眼前的她,实际上却是远在天边,他只能默默守住那份躁动的情感,每次到了嘴边的话却要生生地咽回去。
只因为她是主公的女人,她的心里没有他,他的那些话会给她添麻烦,说不定她不愿意再看见他。
淳于珩在他领兵的战场上永远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个人,可是对于满华,对于这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陌生感觉,他第一次犹犹豫豫的。
纵使淳于珩现在心绪繁乱,但是还是一丝不苟地用药酒轻轻地在满华手臂上的淤青按摩着,没有注意到满华轻颤着睁开的眼睛。
满华知道她刚刚落入了一个人的怀中,结实的坚硬胸膛给予她的怀抱刚硬但是动作却异常温柔,恢复了意识的她想睁开眼看看是谁这样如珍宝似的对待她。
满华觉得她看见了一个不一样的淳于珩。
她对淳于珩的感觉若即若离,靠近他是因为淳于珩能够帮助满华在裴府里隐藏行踪,特别是满华在见何凌的时候,她知道淳于珩替她支开了一些裴府的眼线;想要远离他是因为淳于珩在单独面对满华时,看似严肃律己的英俊面容下面隐藏的那一丝占有的疯狂让满华本能地想要逃避,而且淳于珩在南州城姻缘会上腰间别的那个女子的香囊告诉着满华淳于珩他是有喜欢着的人,淳于珩靠近她只是一时的兴趣,如所有男人一样,总是喜欢自己身边环绕着一群莺莺燕燕。
可是现在呢,淳于珩眼里的专注让满华震惊,她知道她现在肯定狼狈至极,模样肯定不堪入目,可是替她上着药的淳于珩就像是在轻轻地擦拭一个宝贵的瓷器那样。
他为何会在这里?这里不应该是崖底吗?难道是裴言卿派人来救她了?
这里似乎只有她和淳于珩两个人,若是裴言卿派人来的话,肯定不会让淳于珩就在此地替她上药的。
淳于珩有力的心跳一声一声地在满华的耳边响起,一如她现在自己的心跳。L
☆、第七十八章 崖底情迷(二)
这样的感觉让满华很不自在,更何况男女授受不亲,已经有人妇自觉的满华也不会心安理得地呆在另一个男人的怀中,于是她唤道:“将军……”
淳于珩听见满华的声音手微微抖了一下,有少许的药酒溅出,他虽然面不改色,但是刹那间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和尴尬,不过却被淳于珩掩饰地很好,他道:“夫人,您感觉还好吧?”
“将军能不能先放妾身下来?”
淳于珩将自己背后的斗篷卸了下来,铺到地上,然后依言将满华放在斗篷上面,现在鼻尖没有萦绕着满华身上浓郁的香气,怀中也没有了她温热的身躯,仿佛从梦里一下被拉回现实,淳于珩内心一阵失落。
满华现在稍微动一动都能感觉到自己浑身酸痛,擦伤的地方和衣物接触摩擦也时刻拉扯着满华的痛觉,她试着动了动自己的脚踝,记得刚刚在山道上的时候她就觉得疼痛难忍,不知道情况严不严重。
淳于珩见满华的注意力在她的脚踝上,问道:“脚踝受伤了吗?”
“嗯,似乎是扭伤了。”
淳于珩单膝跪地,托起满华受伤的那只脚,道:“夫人,请恕在下冒犯了。”
满华张了张口想要拒绝,但是看着淳于珩认真不掺杂一丝杂质的神情,又慢慢地合上了唇,静静地看着淳于珩将她的的鞋子脱了下来,又脱下她的帛袜,将她的小巧的玉足握在手中,虽然淳于珩是正正经经地替满华查看情况,但是满华却觉得面上发热。淳于珩是除裴言卿以外的第一个握住满华足部的男人。
淳于珩见满华脚的外踝有淤斑,问道:“现在还疼吗?”
满华摇了摇头,道:“并不,但是在山道上时却疼得厉害。”
淳于珩眉头又皱了起来,道:“不要尝试行足内翻,虽然扭伤的部位暂时不疼了,但是看着这淤斑的大小。情况还是有些不太乐观。怕是韧带松弛关节依旧不稳,强行活动的话可能还会反复扭伤,出去后要让大夫好好看看。”
淳于珩自小习武。对普通跌打损伤的常识积累了不少,听他这样说,满华记下了他说的注意事项,边听边点头。像一个听话的乖宝宝。
满华见淳于珩说地差不多了,于是将脚稍微向上抬了抬。不想让淳于珩手指上的薄茧触感继续吸引着她的注意力,同时又转移话题道:“……嗯,是主公让将军来寻妾身的吗?”
而淳于珩好像没有看见满华的动作似的,他再次轻握住满华想要撤离的脚。替她穿上帛袜,起身,道:“晚上这里会很冷。在下去寻一些干柴,夫人请在原地稍候。主公的人也许今晚、抑或者明日便会来接夫人回府。”
他并没有正面回答满华的这个问题,不过淳于珩并没有动机来主动找她吧?
淳于珩为何会在这里满华并不太在乎,淳于珩会在这里就说明了满华从这里离开的可能性大了许多,她只在乎她自己还能不能完好地返回裴府。
满华在淳于珩离开后,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发现崖底的此地应该是一个很隐秘的地方,除了刚刚淳于珩行走留下来的痕迹,其他的地方好像都从来没有人造访过一样,裴言卿的人估计想要来寻她也得花很多时间。
今晚看来不得不在这里歇上一晚,还好有淳于珩在这里,若是只有她一个人,身上带着伤不能四处走动,不能找食物也生不了火,说不定连一个晚上都撑不过去。
现在她能依靠的就只有淳于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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