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暖轿轻轻的“吱呀”声,素纨同瑶影肃眉敛目跟在暖轿身旁,步子声音极轻,却紧紧的跟着一步不落。
暖轿中点着暖香,透过微微的光晕,如蘅微微靠在车壁上,眼眸微阖,瞧着宁静极了,身旁小案上搁着一盏安神茶,尚还冒着热气儿。
原本齐毓想随着一起来,但究竟是后宫庭院之事,实在不该他来插手,如蘅终是拦了他。
微阖的眼眸微微一颤,如蘅缓缓垂下,手轻轻抚向小腹,今夜的宸华宫是不是该倾覆了。
踏着夜色,暖轿终是到了永和宫门口,抬轿的内监轻轻落下,素纨井井有条的上前倾身打帘,轿中如蘅微抬手,覆在瑶影的手背上,微一倾身,从轿中弯腰出来。
刚一出轿,转眼便瞧着眼前的永和宫灯火通明,而永和宫门口停满了暖轿,只远远儿隔着一道墙都能听到沸腾慌乱的人声。
如蘅立在轿前,微微一顿,转头瞥了眼永和宫,终是搭了瑶影的手走了进去。
永和宫的宫女皆疾步匆匆,神色紧张而又惶恐。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谁都知道,一不小心就得是要命的事儿,明儿个一早还能见太阳便已是幸运了。
慌乱的宫人们一转眼瞥到从宫门进来的如蘅,皆小心地退到两边,手垂在身前,低眉敛目道:“给太子妃请安。”
如蘅微微颌首。便朝着内殿去。方到了内殿门口,如蘅正提裙跨过高高的门槛儿,却听到里面骤然一声嘶力竭的哭嚎。身形微微一颤,素纨与瑶影忙紧张的扶住。
如蘅微微整理了心绪,缓缓走了进去,只瞧着殿中立了满当当的人。却是无一丝声响,哪怕是窃窃的私语。皇帝眉头紧紧皱着。面色阴沉极了,周身仿佛氤氲着团团的雾,直直地逼人,静静坐在炕沿儿边。左手扶在炕桌上,手紧紧钳着桌角,眸子里墨墨如一汪深潭。
一旁的佟皇后同样不发一语。坐在另一旁,与皇帝隔着一道炕桌儿。手里拧着帕子,眸中半是伤感半是怜惜。
惠贵妃立在佟皇后身侧,再往下便是王嘉妃了,瞧着面色皆有些不好,而此刻的荣贵妃立在皇帝身边儿,眸色倒是有几分难过之意,不过多半是在皇帝面前做样子罢了。
如蘅没有再沉吟,小心捻着裙子进去,直到了皇帝近前也未抬起头来。
“儿臣给父皇请安,给母后请安。”
过了半刻,听到上面皇帝略有些疲惫的声音:“你也来啦,起来吧。”
“谢父皇。”
如蘅微微颌首,方缓缓起身,一抬头正对上皇帝没有喜怒的眸子,如蘅心下一震,面上却是镇定极了,皇帝打量了如蘅半刻,眸子又缓缓落在如蘅凸显的小腹上,眉头微不可见的一锁,却是沉而不语。
如蘅的手藏在宽大的袖拢下,紧紧攥住,几乎是反射性的,如蘅想抬手去挡住自己的身形,但终究是忍住了。
“三娘尚且怀着身子,站久了不好,过来姑母这边坐吧。”
佟皇后的声音骤然传过来,如蘅抬眼看过去,对上佟皇后温和的眸子,如蘅转眼看向皇帝,只瞧着皇帝已然收回了目光,微微颌首:“给太子妃赐坐。”
皇帝的话音刚落,槿言已然在佟皇后脚踏边搭了一个紫檀嵌竹丝芙蓉式小凳,素纨与瑶影小心扶了如蘅过去,槿言亲自扶着如蘅坐了下去。
坐定之后,殿内再一次陷入无尽的沉寂中,众人似乎都在等着什么,皇帝紧锁着眉,微微阖着眸子,似乎是在养神,手指却轻轻的,有一搭儿没一搭儿的敲着桌沿儿。
这时如蘅却是渐渐听到了里屋断断续续的抽泣声,眉头微不可闻的一抖,如蘅抬眼看去,眸子定在那一扇软帘上。如蘅听得出来,那是顺妃甄氏的声音,似乎是力气都快用尽了一般,让人听着也会心下一软。
如蘅转眼看去,皇帝那紧锁的眉越发蹙的紧了。
佟皇后瞥到小娘子的眼神,手轻轻搭在小娘子的手上,微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如今你怀着身子,这血房就莫要去了,待日后诞下了孩子,再来看顺妃也不迟。”
如蘅微微抬眸,对上佟皇后认真的眸子,复又点了点头,垂下眼睑温顺道:“三娘知道了。”
佟皇后这是担心顺妃失了孩子,不吉利,冲撞了她,原本依着她如今怀着身子,是不该进这血房的,尤其顺妃刚刚没了孩子,皇宫里忌讳大,可终究顺妃位列妃位,又正蒙圣宠,如今皇帝心绪不好,如蘅便不想生出什么事端。再者,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怕什么。
如蘅微一转眼,却对上了皇帝晦莫的眸子,恰在这时,却听到了急促的步伐声,众人皆不约而同的看了过去,只瞧着皇帝身边的苏培全抬手擦了擦汗,脸色微微有些不好,身后跟着一个小内监,手里捧着一个盘子,只是搭着红色的丝绸帕子,也瞧不出什么来。
可冲着苏培全那急色匆匆的样子,如蘅多半也猜出来了,瞥眼看向对面立着的荣贵妃,微微昂着头,手捻着帕子搭在身前,背挺得直直的,穿着一件靠色对襟挑花镶领的妆缎褙子,头上挽着珠翠碧玺,映在琉璃灯下,夺目极了。
转眸看向身侧的佟皇后,此时身子微微靠在炕桌边儿,手中淡淡地摩挲着青花杯盏,眸子淡然的挑向苏培全,只等着苏培全的回话。
皇帝身子微不可觉的微微前倾,钳住桌角的手更紧了些,眸子几乎是锁在苏培全身上,眉头微微皱着,阴沉着声音道:“查出来了。”
苏培全微不可觉的抬眉看了某一处,沉吟了半刻,终是小心翼翼道:“回皇上话,东西找到了。”
皇帝瞳孔骤然一扩,身子缓缓坐回去,扶着炕桌儿,声音虽是不高不低,却是逼人的紧:“在哪个宫里。”
如蘅一瞥眼,苏培全有些滞然的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而下面立着的一众嫔妃皆有些惶然的垂下了头,生怕沾染上什么一般,瞧着都恨不得往后退个几步。反瞧人家荣贵妃,倒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微一挑眉,鄙夷地看了眼众人,傲然极了。
皇帝嘴角一沉,似乎是有些不耐,正准备发怒,却听得苏培全颤着声音小心翼翼道:“是,是……宸华宫。”
“哐啷”一声,苏培全话音刚落,清脆的声音在如蘅耳边炸开,也惊得众人身子一震,几乎是朝后退了几步,如蘅惊愕的看过去,只瞧着皇后手下的青花杯盏跌在了地上,碎了一地,茶水顺着地毯蔓延开来。
皇帝眸子紧紧定在了荣贵妃身上,佟皇后也是看向荣贵妃,有些不可置信道:“荣贵妃?”
此刻的荣贵妃却是硬生生定在那儿,手中的帕子已然掉在了地上,孤零零落在脚边儿,怎么回事?莫说是旁人,就是她此时也是觉得方才是不是听错了。宸华宫?怎么会,怎么会。
荣贵妃猛地定眼看向坐在上面的皇后,是皇后!L
☆、第七十九章 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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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贵妃。”
皇帝骤然出声,语中尽是寒意,微微眯着的眸子透露出几丝沉然。
荣贵妃究竟是后宫见惯风雨的人,不过一刹,已然手抚在胸前,眸中满是哀泣的看向皇帝道:“圣上明察,鬼神之事,臣妾从不屑与为此,此事绝非臣妾所为,臣妾入宫伴随多年,圣上如何不知臣妾?”
皇帝眸中微微一动,默然沉吟不语,荣贵妃冷眸骤然扫向佟皇后,身子一挺直,微微扬颌,似是说给众人听,又像是说给佟皇后听。
“更何况,臣妾如今位列贵妃,膝下已有了老五和温华,顺妃不过位列四妃,臣妾如何要冒着宫中禁忌,去陷害顺妃?这分明是有人想要陷害臣妾啊,求皇上明察,还臣妾以清白。”
荣贵妃话音渐渐哽咽,一凛佟皇后,便默然垂颌,蹲身跪在皇帝面前,脸色落在阴影中,看不清神情,却能看到荣贵妃的肩膀微微有些颤抖,瞧着哪里还有平日半点张扬的气势。
周围陷入了一片死寂,皇帝没有发话,谁也没敢轻易说话,只有荣贵妃似是而非的哽咽声,如蘅微微抬起眼帘瞥向皇帝,皇帝扶着炕桌,手微微捏成拳,眸子沉暗极了。
偏头恰好对上佟皇后淡然的笑眸,似是安抚的看向她,复又抬眸瞥向难得柔情缱绻的荣贵妃,看向皇帝温温劝道:“臣妾以为荣贵妃所说不无道理,这么多年。荣贵妃在宫中辅助本宫打理六宫,无不是勤恳细致。”
皇帝眸中微微有所动,佟皇后又看向一旁的荣贵妃道:“再有马相在朝堂上也无不是兢兢业业,贵妃在内,马相在外,实在是功劳有佳。”
荣贵妃猛地抬起头来看向佟皇后,佟皇后话说的实在。可眸底的深意她却看的清清楚楚。再看向一旁的皇帝,方才还有些松动的眸子此刻却骤然有了几分暗意。
荣贵妃正要开口说话,佟皇后已然率先看向苏培全道:“臣妾以为不如先看看苏培全找到的东西。许能查出些什么来。”
荣贵妃陡然一阵冷意,潜意识里她察觉出有些不好来,可上座的皇帝偏头看了眼温声说话的佟皇后,终是微微颌首。抬眸瞥了眼苏培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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