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身后跟着两个胡须白花的老头。那两个老头皆是鹤发童颜。看上去格外的精神。
同那三人交错而过之后。他只遥遥地听见有一个老头的声音：“……圣女。我们……”
“那个部族的圣女是什么样的装扮。”龙炼继续问道。“是不是一身白衣。轻纱帷帽。也许。身后还跟着些什么人。”
龙炼越问下去。越是引得连绝满脸的惊恐。他急急地看向龙炼。问道：“你怎么知道……”
在整个灵炼大路上。那些人的存在本就是十分隐秘的。又怎么可能如此大意的被人发现自己的身份。况且。那个地方又是极其的神秘。一般人根本无法闯入。莫非……
他的心猛地一顿。却听龙炼薄唇轻启。说出他此刻心中所猜测。却不敢承认的答案：“我见过他们。”
连绝猛地一下子站了起來。心中的某根弦绷得紧紧地。好像再多加一分的压力。支撑着他整个人的某根支柱便会轰然倒塌。
“在哪里见到的。”他伸手扶着身后的一根粗大的支柱。以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不要倒下。脸上的表情凝重极了。仿若正在面对生死边缘的某种挣扎。若是无法挣脱。便将永久的坠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他的紧张成功的感染了天灵和龙炼。龙炼小心翼翼地答道：“在魇族的一座山上。”
龙炼说得具体。连绝却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伸手抓住天灵握着明珠的手。略显激动地问道：“这颗明珠便是在那座山上得到的。对不对……”
他记得某天晚上。曾感觉天边相较于平日要亮上许多。那是不周山的方向。可是。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的幻觉。那日精神也是十分的不济。便沒有放在心上。沒想到竟错过了火凰的出世。
天灵愣愣地点了点头。直觉告诉她。她手中的这颗明珠。火凰。身上肯定藏了太多的故事。而这些故事。却都同她自己脱不了关系。
“那你见过火凰了。”
连绝的问话使得天灵越发的疑惑。火凰出现的时候。只有她跟龙炼和顼阳三人看到。这个男人是怎么知道的……
天灵满眼的戒备。下意识的站起身向后退了两步。将连绝的全身上下都收入眼中。观察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天灵脸上的警戒太过明显。映入连绝的眸子中。刺激着他心底最为柔软的那根神经。他的眸子不由暗沉了下去几分。却又很快扬起一抹无奈的苦笑。在天灵警戒的注视下。从腰间取出那颗他本打算用來证明自己身份的明珠。
他伸手将手心中散发着幽幽绿光的明珠递到天灵的眼前。笑着说道：“这是火凤。”
两颗几乎一模一样的明珠在天灵和龙炼的眼前闪闪发出异样的光芒。那光芒越來越亮。耀眼夺目。却柔和的并不让人觉得突兀。
天灵明显的感觉到了手心中火凰的激动。脑海中陡然想起在伯府地下室中。火凰对她的咆哮叫嚣。
“所以。火凤是火凰的妻子。这位凤凰王的王后。”
天灵的疑惑在连绝的连续点头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她突然感觉有些挫败。耷拉下脑袋看着手心中不停震动着的火凰。无奈地看着两团红通通的火焰在她和连绝的手心中升起。一凤一凰在空中纠缠着。叫着。缓缓地飞远。
“凤凰王是她的守护者……”仰头看着逐渐消失在天边。只留下一个红通通的小点后消失不见的两只鸟。连绝启唇轻轻呢喃。
她明媚的笑容仿若出现在天边凤凰消失的地方。他遥遥地望着那个方向。只觉得心中顿时被一股暖意紧紧地包围着。似乎她依旧在自己的身边。从來都不曾离去过。
闹市街头。情绪低落的他无心理会任何事情。低着头。漫无目的地游荡着。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离开巫蛊族的他要怎么生活下去。生活好像一下子失去了重心。从他亲手将云儿送到那个人的身边的那一刻起。
然而。那个女子却那样突兀的出现在他的眼前。横冲直撞地闯入他的世界中。让他猝不及防。却又心甘情愿。
她冲着他单纯地笑着。那笑容如同拂面的杨柳风。轻柔而温暖的让他不由得留恋。他却因为心中烦闷。有所挂念。而屡屡伤害于她。即便看到她纯真的容颜上挂满泪水也丝毫沒有动容。
他以为。他这一生的最爱便是云儿了。除了云儿他不会再喜欢上任何人。更加的不可能爱上别的什么人。所以。他抵触。他抗拒。他不想那么单纯的笑脸太过靠近。他不停地赶她。做出太多伤害她的事情。她的眸子却依旧澄澈的如同刚刚流出山涧的泉水。
当她开心的将自己酒醉后一时糊涂的成果兴奋的告诉他的时候。他才突然意识到。那一夜。他从未将她当成任何旁的人。那个女人。其实早就将自己的影子肆无忌惮的映在了他的心上。
他终于肯对她笑。肯温柔待她。她却开始整日愁眉不展。不见笑颜。
“伊尔。你这几日是怎么了。什么事情惹得你不开心吗。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对。让你不舒服了。”他日日焦急问她。她却总是努力扬起笑脸告诉他沒事。然而。那笑容却总是苦涩的。藏满心事的。
直到临盆的那一日。她才终于肯将所有的实话都告诉他。却是对他的另一个沉重而巨大的打击。
原來。她这位雨族的圣女在这片大陆上存在的全部意义。就是在她十八岁生日生下孩子的当天。用自己的鲜血浇灌到生命之树上。來维持全族百姓十八年的生命。直到自己的儿子或者女儿长大。继续着同样的循环。
“什么……”天灵满脸的惊奇。无法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难道沒有别的办法吗。为什么一定要将全族人生存的沉重任务压在一个柔弱女子的肩头……”
十八岁。那是一个女子美好年华的开端。在21实际。也不过是一个刚刚步出高中校园。用着忐忑的心情等待着大学录取通知书的年纪。而那女子却在这样年华正好的时候离去。那些人。未免有些自私残忍了吧……
“有。”在龙炼和天灵的目光中。连绝满脸的痛心。“用新生儿的鲜血浇灌。赢得雨族百年的安稳。这样圣女就可以再拥有一百年的生命。然后在一百年后她会再生育第二个孩子。而她自己也终究是逃不过用鲜血浇灌生命之树的下场。”
这样的答案。天灵和龙炼显然更加的沒有意识到。他们满脸震惊。几乎无法回过神來。
连绝满脸的沉痛和苦涩。眸子紧紧地盯着天灵。又转向龙炼。突然跪在了地上：“六殿下。求您保护好灵儿。一定要让她安全的度过十八岁。求您。”
他突然满脸的泪痕。俨然一个慈祥的父亲正在求着一个势力足够强大的人帮他。帮他照顾好自己的孩子。不要让自己的孩子受到哪怕一丁点儿的伤害。
“你是说……”龙炼和天灵脸上的震惊已经沒有办法用言语來表达。他们从未曾想过会出现这样突然的状况。从未曾意料到眼前这个男人所谓的关乎天灵生死的事情竟是这样的一番情况。
连绝跪倒在龙炼的面前。沉重地点了点头：“伊尔临盆后。那些人便出现了。我只能尽快将灵儿抱走。以免他们用她的鲜血來浇灌生命之树。我对不起伊尔。如今。我若不能保护好我们的孩子。将來。我不知道如何去九泉之下见我的妻子。我的伊尔。”
那日。不论他如何的恳求。事实都已经无法改变。他抱着刚刚出生的灵儿一路小跑。在孩子和大人之间。他终究是对不起了伊尔。他一路哭着。除了拼命的往前跑。保护怀中的孩子外。他不知道还能怎么办。他慌不择路。却沒想到会闯进鲜族山谷中。
为了以防那些人根据他而找到灵儿。他只能狠下心将刚刚出生的孩子交给鲜族的族长。而自己毅然决然的离开。
“你怎么能够确定。从她出生。你便沒有多看她两眼。而且小孩子的变化那么大。你怎么能够肯定。天儿便是你当初留在鲜族部落的女儿呢……”
龙炼始终是理智的。他颀身而立。并沒有被连绝动情的请求所触动。缓缓地启唇。说出天灵此刻心中亦存在着的疑虑。
第025章 父亲
龙炼的问话显然一下子问到了重点。不管之前连绝所说的事情多么让人想要相信。也不管具有多少的真实性。只要沒有证据。那么他们就有理由怀疑他所说的一切的真假。
“因为火凤和火凰。它们本是一对。而且非常的具有灵性。这一点你是十分清楚的。”连绝不再说什么。单单只是这一条。便足以说明他对天灵并无恶意。
而连绝接下來说出的这一点。便更加的肯定了他先前所说的每一句话：“而且。灵儿的两只脚下应该是各踩一只展翅凤凰。这是雨族圣女的标志。”
连绝的每一个字都十分的肯定。天灵心底却是不由自主地对他充满信任。不管他有沒有说出这么多可以用來证明自己身份的事情。她的心中早已在不知不觉中相信了他所说的每一个字。
龙炼转头看向天灵。见天灵点了点头。方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他自己也早已对连绝所说有了几分相信。却始终带着几分疑惑。如今。却是已经完全信任。再无半分的怀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