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冷冷地指出了这一点。而那一句句犀利而又满含嘲讽的话。每一句都说得伊一的脸色苍白一大截。
他沒有想到自己的心思居然会被别人看破。他伊一在雨族几十年。一直自负的认为自己的心思足够深沉。却沒有想到天外更有高人。
“本殿下可沒心思在这里跟你们瞎扯。若是天儿出了什么事情。本殿下便踏平你们雨族。让这里寸草不生。便是毒虫也得绕道。”
龙炼满脸气愤的站起身來。丢下一句话便径自离去。
他沒有想到这些人居然冷漠到这种地步。在这种时刻居然还只顾着内斗。居然沒有人关心天儿的死活。只想着自己。这样自私的人。全死了更好。
第033章 其他的方法
龙炼扔下一句愤怒的话便悻悻离去。留下满大殿的人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久久方才回过神來。刚刚还安静的仿若空无一人的大殿。一时间又仿佛刚刚炸开了的锅。沸腾着。轰动着。议论声声。却只剩下疑惑。沒有人能够解答。
伊一瞪着龙炼离去的背影。眸子中闪过一道精明的亮光。夹杂着阴狠和算计。脸上的表情也不再进行掩饰。反而将他心底所有的阴暗和见不得人的东西都暴露了出來。一览无遗。然而此时此刻。却沒有人在意他的神情。而将注意力齐齐都集中在了龙炼消失的地方。
灯笼的烛光洒满一地的赤红。如同天灵那双自出生起。便与众不同的眸子。月光夹杂其中。金光闪闪。如同龙炼此时此刻的眸光。两种不同的色泽交相辉映。映出别样的色彩來。看上去十分的诡异。却又透着几分唯美。
“我看众位还是先自我反省一番吧。人家一个弱女子。除了生母同你们雨族有些关联外。一沒吃你们雨族的。二沒喝你们雨族的。三沒穿你们的。四沒住你们的。你们凭什么认为人家就有义务用自己的大好性命救你们雨族。甚至还得搭上自己后代的生命和前途……”
独易猛地站起身來。邪魅无比的声音中却充满了冷意。他眸子斜挑。冷眼扫视了一眼在座的所有人。声音不咸不淡。却使得沸腾一片的大殿瞬间又恢复了安静。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他。未久。便又是一番议论和质疑声起。
“即便是基于人类善良的本性。她也应该要这么做的。”
“就是就是。不论如何。用她一个人的生命來救整个雨族。至少十分划算。若是换作是我有这样的能力。一定也是义不容辞的。”
……
每一言。每一语。都恍若无数带了毒。却并不致死的钢针一般。无情的插入他的心脏中。让他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真的如同龙炼那句威胁所说的一般。踏平整个雨族。让这些人都滚出他的视线。省得继续碍着他的眼。
“有义务吗。”独易冷哼一声。把玩着玉箫的手指猛地停顿下來。斜眼睥睨的扫视了一圈众人脸上的神色。那一张张脸上写着的理所应当。让他不愿意再多看这些人一眼。他猛地转头向一边。冷冷的目光让人不敢再看。“那好吧。你们就守着你们的义务活着吧。那个女人不能死。你们也就好自为之吧。守着你们让人恶心的自私。守着那些理所应当活着吧。哦。对了……”独易突然笑起來。笑靥如花。明媚而灿烂。却是越发的让人觉得阵阵寒意冰彻刺骨了。“其实。你们身为雨族中的人。每个人身上的鲜血都足以让其他人撑过半年的。不知各位要不要牺牲一下小我。成全其他人的生存呢。”
讽刺的语言钻进每一个人的耳中和心里。这样的话语让他们不由得开始期盼。如果那个女人不是圣女。如果沒有别的办法让雨族族人继续活下去。这样的方法其实也是未尝不可的吧。只是。谁又会愿意真的那样伟大。用自己的生命去成全那身后所谓的万古流芳呢。
大殿内一片安静。独易却突然大笑起來。笑声回荡在整个大殿的上空。仿若看透了每一个人心底的恶魔一般。笑着人类的愚蠢。自私和贪婪。
笑声降降远去。大殿内的每个人却都陷入了沉思。沒有人愿意自己送死。所以只能将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在别人的身上。
共同的利益总是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几个人团聚在一起。而这样的关系又能够维持多久呢。
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关心。他们只想安安稳稳地活过今天晚上。否则明天一早起床之后。整个雨族便将真的成为一个死亡之地。一个寸草不生。也无人敢靠近的部族。
独易的笑声似乎还回荡在整个大殿的上空中。殿内的众人便已经商量好了对策。也已经一下子确定了第一个将用生命为雨族族人争取半年时间的人……伊一。
龙炼抱着天灵一句走到先前天灵住的地方。看着满床的鲜血。他突然犹豫着不知道该把天灵放到哪里。只得将她放到了窗前的软榻上。弯腰去关那两扇此刻正大开着的窗户。
窗外。月明星稀。独易雪青色的身影站在月光中显得格外的显眼。他冲着独易点了点头。双手用力。将那股充满寒意的夜风阻挡在了窗外。让它再无法侵袭天灵本就已经十分虚弱的身体。
“独易。你快來看看她吧。刚刚流了那么多的血。脸色那么苍白。会不会出什么问題啊。”
龙炼脸上的表情很是焦急。天儿的身子这段时间便一直很是虚弱。还怀着孩子。今日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他一点儿都不知道。
眼睛不由又移向了她的腹部。一圈鲜红的液体正在不停地向外延伸着。一圈大过一圈。使得他脸上的表情越发的焦急紧张了起來。
“她的伤口裂开了。独易。快点。”
龙炼的声音中已经有些压抑不住的颤抖。一双金色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天灵的腹部那圈还在不停向外延伸的红圈。心一点点的伸到了喉咙口。压抑地疼痛让他喘不过气來。他不敢往前。又不忍退后。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眸子中的金黄色一下子便被一圈淡淡的薄雾覆盖了起來。使得他的眼中除了那团鲜红色外。几乎看不见别的任何的东西。
听着龙炼的话。独易的心也是猛地一紧。但看着龙炼手足无措的样子。心中也是不由为天灵找到这样的人而开心和忧愁。
他怕去验证她是不是已经沒有了呼吸。却又担心她喊痛……
这样的情绪同自己一直以來经常经历过的情绪又有什么区别。每次出任务。自己都尽量要求同她一起。但是她终归要成长。终归要独自一人去完成任务。所以。他只能在她离开后为她担心。默默的祈祷她能平安归來。
可是。他千防万防。却沒有想到。只是一次极其普通的回家探亲后。她便一去不回。他焦急的找到她的家。却看到了躺倒在血泊中的她。
他不敢去探她是不是还有呼吸。只能尽力不停摩擦着她的身体。让她的身体保持温暖。而那时。自己心里却是十分清楚地知道。那样精确的枪法。一枪命中红心的枪法。她能够活下來的机会已经微乎其微了。可是。他还是希望。希望那些不过是一场梦。只要闭眼再睁眼。她就又会如同往日完成任务回來晚了一般吓他……
独易伸出手。犹豫着抬起。半晌。终于仿若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拍了下去。然后又是几个起落。轻轻而无声的安慰着龙炼。而后。轻轻推了推龙炼的身子。站到了龙炼刚刚站立的地方。
手指颤抖地想要探一探她的鼻息。却又因为紧张而不敢靠近。上一次那样的心痛。他害怕再体验一次。
可是。终归他还是得面对的。不是吗。而且。身边还有一个在乎她。更重要的是她在乎的人在等待着自己给一个答案。
狠下心。脸上的痛苦却缓缓地漾了开來。一下子便不见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轻松。
“她还活着。只是还有些虚弱而已。别担心。调养两天便好了。”
独易的话也让龙炼的心中的石头缓缓地放了下來。然而他心中却又始终牵挂着另外的一件事情：“那。那她身上的血……”
独易转而检查了一番。脸上的笑容尽数绽开。笑道：“伤口沒有什么问題。并沒有裂开。这是伤口缝合之后的渗血现象。沒什么大碍。放心吧。你帮她清理一下。换一套衣服。我去熬些汤药。喝个药后。让她好好休息几日便不会有什么问題了。”
独易向龙炼解释着。自己心中的喜悦也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來。这一次。她沒有死。她还活着。而且活得好好的。
他的手指依旧不由自主地颤抖。然而这一次却是因为激动的兴奋。他笑着转身离开。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往天灵的身上瞄去。似乎是怕她又出什么意外。又似乎是因为留恋不舍。好像这一出门之后便是相隔天涯海角。生死相隔无法再见一般。
“天儿。你快点醒过來吧。独易说。你沒有事。你听到沒有。你快点醒过來吧。才几刻钟沒有听到你说话。我就觉得好孤独。好想你。天儿。我们才刚刚重逢。都还沒有好好聊聊呢。对了。还有我们的孩子。还沒有取名字呢。我知道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天儿。睁眼看看我。告诉我你还好。天儿。”
龙炼的声音中亦是夹杂着难以压抑的激动。却依旧是抑制不住的担忧。他并不了解独易。即便天灵说过相信独易。他却无法真的全然的相信那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