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申公巫臣一心把注意力放在晋楚两大国身上,他一定注意不到那个女人在背后捣鬼。
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大,之后,我们夜以继日的赶路,每个人都疲惫到极点。
路上,各国都蠢蠢欲动,当我们赶到申公巫臣身边的时候,我痛恨起自己的乌鸦嘴。
“夫人,你来了?”守在门口,殷勤看到我跟荷华很惊讶。
“他呢?”不知道申公巫臣看没看懂我的信,我问着,直接推开了门。
进了门,室内昏暗一片,提着心搜寻申公巫臣的身影,最后,终于在床上看到申公巫臣。
轻声走到他床边,我帮他捡起滑落到床边的被子,申公巫臣一震,迭的睁开眼,一手扼住我的手腕,“清儿?不,不对,你不是清儿。”
“申公巫臣,你怎么了?”
“是你!不是让你在晋国等我吗?你来干什么!”迷糊的眸子彻底清醒,申公巫臣痛苦的眸色转瞬即逝,意识到自己抓着我的手,申公巫臣将我推开,“你是来看我笑话的?还是来奚落我的?姬无泪,不,白依依,我知道你来自未来,我知道你们的历史里没有我申公巫臣这个小人物,是不是打一开始看着我这个跳梁小丑在你面前大谈统一,你一直在暗自窃笑?”
“你喝酒了?”
返身坐到地上,申公巫臣一手搁在床上,一手落到腿上,“十年来的努力最后是为他人嫁衣,清儿的仇报不了,娘亲的愿望达不成,一切都要重新开始,难道这个时候还不让我醉一场,休息一会?”
“你还没放弃?你还要去完成你的统一大业?”之前在巫族就听到申公巫臣的族长房间里有一副美人图跟我很像,此刻恨了自己的敏感,我尽量让自己无视他口里吐出“清儿”两字有多么的温柔缱绻。
上前扶起申公巫臣,我回头朝门口的殷勤大喊,“快帮我扶起他,此处不宜久留,我们要马上离开。”。
“我不走!她以为把公子鲍推上盟主的位置她的公子鲍就能号令天下?滑稽!殷勤,催动她体内的子蛊,我要让她生不如死!”
“大人,我们已经试过,子蛊早便死了,除非拿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否则我们威胁不到她!”可是,她现在是宋国国后,要想动她,压根就是不可能的事。
“殷勤,你们什么时候给她下了蛊毒?”听到他们的对话,我惊。
“就在最后一个疗程的解药上,主子命我偷偷在里面下了另外一味毒,就是和青女所中一样。”不敢直视我的眼睛,殷勤道。
“这么说来,在给她解药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解药里还有毒蛊!”一切都连起来,没想到以纯善为主流的春秋时代里,每个人都是超级表演家。
看着明显醉了的申公巫臣,我带走了他。
前途未卜,去向不知。我们一行狼狈到极点。原路来原路回,举天之下,唯有晋国可安身。
“殷勤,那个女人是如何让你家主子退出,如何让公子鲍成为联盟之主的?”
“联盟那日,主子在去的路上被那女人派了几百人拦住,当主子赶到现场的时候,公子鲍已经成为了盟主。”
因为大意,这么轻而易举让自己十年努力付之东流,申公巫臣,你纵使再坚韧,你也得大病一场。
☆、第四十七章 那年那日,看你一眼(大结局)
大结局
再被我说中,往日道貌岸然得瑟得厉害的申公巫臣,这次不只是喝醉酒这么简单,他还真重病了。
“夫人,我们现在去哪?”荷华帮着我给申公巫臣降温退烧,担忧的问。
“回巫族……”生病的申公巫臣还有意识,这个时候插来这句话。
看着难得脸色通红的申公巫臣,我俯身,将水端到他唇边喂了他点水。
“你还认得路吗?就算去了巫族,那里现在恐怕已经一片狼藉了。”
“清儿还在那里,我必须要回去。”撑起身子,申公巫臣曲起手指放到嘴边,吹一记口哨
哨响,一蓝衣男子和一红衣女子还有那眼熟的黑鹰出现在空中,风吹动帘曼,看着空中惊现的两人,我想起刚进南岸巫族的那个夜晚。
眸子一动,我回头看申公巫臣。
“焚香,送我回巫族!”
申公巫臣话落,一男一女飞上马车,黑鹰落在车顶,瞬间,行车速度快了几倍。
随着申公巫臣病重的加深,且没有好转的迹象,我们日以继夜的赶着路。当回到昔日那条河,南北两岸的对峙画面早已不在。
北岸作筮,南岸重医,中间隔着一条宽不过三米的小河。漫山的艾草,遍布的草裙人,一切仿佛昨日。
径直朝着族长的房子走去,申公巫臣打开房中暗隔……
一张泛黄的丝绢被精心装裱在木框里。那女子在花丛里,回眸一笑,唇边是天真烂漫的笑,眸子里黑亮黑亮的,显得那么生动。
“这个时候就有这样逼真的画技,真是大开眼界!”
“夫、夫人,你还好吧?”看着画像里的女孩,荷华问。
“好!怎么不好!你看,我原来还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妹妹,你看我们长得多像?”用手背擦了擦泪,我笑。
“夫人,现在楚国不安全。我们要带主子回晋国!”一身蓝衣,背着背囊,这人应该就是申公巫臣口里的焚香。
“我不走!你们带夫人回晋。公子鲍虽登上盟主之位,但没有我,他这个盟主也无法跟晋楚抗衡!”抱着他心爱的画像,申公巫臣身子不稳,但意识很清醒。
“你既然不怕死,我又怎么会怕!我也不走!你们走吧!”
“姬无泪,你这是做什么!既然你都看到这副画,你就该知道自己不过是清儿的替身!你走吧,我娶你不过是为了郑国,你不必在意那次出嫁!”以前是看似生病,如今却是真的病了。可是,不论真还是假,申公巫臣一样的够讨厌!
“焚香,带她走!”眸中痛苦的望着我,申公巫臣见我不为所动,朝焚香命令道。
“替身就替身!反正现如今我姬无泪是你屈巫臣的妻子,她清儿早就随风消逝了!就算你死了,你的墓碑也是我刻字!申公巫臣,你尽管伤我,我不会走!要是有什么不测,我认命!”
“啪!”
一巴掌落到我脸上,我仰起头,不可思议申公巫臣竟然会动手。
“滚!清儿没有离开!我不准任何人、包括你这样说!”
看着申公巫臣毅然决然的脸,我任嘴边的血溢出,“申公巫臣,你在自欺欺人!你是为了着想,你是不想我受伤,所以你才故意说这些伤我的人,目的就是逼走我!我不会走!如果你非要我走,那么就杀了我!你杀啊!”
“夫人,我们走吧,主子一定会没事的,我们先回晋国然后再接应主子!”拉住我的手,荷华泣不成声。
扳开荷华,我走向申公巫臣,“知道我为什么想起如夫人有问题?因为自从你离开以后,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梦里都是你出了什么意外或者要出什么意外!与其离开你受折磨,我宁愿陪着你烽火连天。”
“可我不要你!”被热度烧红的面多了往日没有的血气,申公巫臣眸子一冷,突然,黑鹰便冲向我。
“滚!”
后颈一痛,听着申公巫臣毫不留情的声音,我缓缓闭上眼。
“一切还会从头再来!你们在晋国等我!有朝一日,我定要一统天下,吞并这所有的诸侯国!”
“宁为主子驱遣,万死不辞!”
最后闯进耳里的,是气势恢宏的起誓声。
若不是,那一年看过的春光,怎么会知道寒冷的模样;若不是那一场醉过的短暂,怎么会知道清醒的漫长。
春末,郑陈宋等小国联盟突然解散,原因不明。晋楚之争随着楚国不断增强而渐渐显露霸主之姿,申公巫臣叛楚投晋,晋国感念申公巫臣大才,赐申公巫臣封地,赏申公巫臣钱粮。
“小泪泪,这下你终于可以见到你夫君了?如何?我可算遵守约定?”抢我锅上糕点一块,妖孽大叔丹凤眼乱瞥。
“果汁还没榨好,不必找了。”
“不好奇你家夫君这段时间做了什么?”惋惜没果汁喝,妖孽大叔嚼着糕点问。
“不想知道,他那个贱人是死是活做了什么,干我屁事!”
“啧啧,一提到申公巫臣小泪泪就发飙!好吧,既然你不好奇,那么你也不会想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慢点……”
“怎么?小泪泪发现阅尽千山还是我适合小泪泪?”
“那个贱人什么时候回来?”想起被他赶出巫族那事我就火冒三丈,不好意思让妖孽大叔看中我还特么在意那个贱人,我嘴硬再加一句,“别想多,我就是单纯问问那个贱人什么时候滚来给我磕头认错!”
“夫人在上,为夫知错,特向夫人告罪!”我话落,耳边闯进熟悉的声音。
惊讶的转过身,就看见申公巫臣在桃树下望着我,白衣翩翩。
“申公巫臣,小泪泪是让你跪着认错呢!”好事者妖孽大叔凑热闹道。
单膝跪下,申公巫臣挺直着背,“为夫知错,还请夫人原谅为夫一回。今后不论夫人生老病死,祸福意外,为夫必定对夫人不离不弃,生死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