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愤收功罢练,我钻进我的私有药库。
“小泪泪,你手里这根草好难闻,你快扔了……”
眉头挑了挑,看着妖孽大叔捂着鼻子一脸嫌弃的样子,我故意将晒干的艾草拿到他鼻子前,“大叔,你不知道!这艾草啊有消毒杀菌防癌的功效,你夏天可以拿他驱蚊秋天可以拿他煮鸡蛋冬天还可以拿它挂在门前辟邪,这东西好处多着呢,怎么样?我送你一捆怎么样?”
“……嘭”身子往后一倒,妖孽大叔仰躺在地上,抬起他纤纤玉手捏住鼻子,皱眉道:“小泪泪,你熏死我了,你得赔命。”。
!!!
大汗特汗!我转身当做不认识大叔,继续我的药草世界。
黑鸩和鸩鸟除了毒性快慢之外就是羽毛的差异,研究着妖孽大叔给我翻出来的绝版竹简,我看得茶饭不思乐不思蜀……
所以,当以晋楚两国附带着数小国一起开战的时候,我还一无所知。
这一天,我刚带着我最新折腾出来的东西走出药房,迎面上来的是两位铠甲将士。心里有不详的预感,但是不还没到最糟糕的时候吗,我笑着迎上去,“大叔今天又有什么好玩的想我陪他玩?还有,他要吃的糕点我已经给他做好了,就在厨房里蒸着……”
“不好意思,夫人,得罪了!”
轻叹一口气,看着一脸郑重开不得半点玩笑的将士,我收起笑容,“没事。想带我去哪?走吧……”
之后,凡是途经之地就有硝烟弥漫,听着因为战争而起的厮杀声,嗅着满鼻子的血腥味,我一天下来除了必要,绝不轻易下马车。
因为我害怕,怕见到残垣断壁,怕见到血流成河。
也在那之后,我再也没有看到妖孽大叔和宋国公子。
至于申公巫臣,更是半点消息也没有!
又过了一个多月,突然的我不知道自己存在这个空间的意义了。从申公巫臣让我嫁给连尹襄到如今,我已经整整过了半年。
耳边还是双方征战的厮杀,鼻子还是浓烈的腥味。渐渐的,我看着肉干怎么都吃不下去,每天吐出来的比吃进去的还多。
之前在逃跑的时候还能自若的对动物对畜牲下杀手,但当你太过接近生命的不堪一击,你会发现曾经信誓旦旦可以狠心的你会变得越来越胆怯。
☆、第三十章 自我牺牲,原来有诈
该来的还是会来,该正视的还是要正视,尽管你是被人逼着接受逼着正视。
这一天,不知道我的马车被他们赶到哪里,当他们需要我的时候,他们将我带出马车。
卷起裙摆,我弓身探出车帘,万万没想到,车外会是如此一番气势恢宏……
极目是望不到尽头的黑色铠甲和铮亮长戟,晕黄的天连着铠甲是一处的。我将头朝身后望去,身后也是黑压压看不到尽头的铠甲士兵。
“楚王,人来了,你还是不缴械认输吗?”妖孽大叔一身威武的铠甲,往日脸上的轻挑邪魅荡然无存,风吹着他头盔下的长发,一缕一缕飘逸而纤细。
脑中轰轰的放着炫目的烟花,我身子不稳急忙扶住车板。这一次,我到底又起了什么作用?
苦笑着,相隔近六十米的楚君说话了,“区区一个美人而已,赵正卿当真以为寡人会为了她认输?荒唐,哈哈哈哈……”
“在不在意,试试便知道!”
妖孽大叔话落,我身旁的宋国公子将一把铁剑横到我的脖子上。
“如何?楚王如果还不心疼,那么,该请楚王心腹大臣申公出来了……”轻挑的声音多了股睥睨天下的迫力,妖孽大叔这无冕之王果真不是欺世盗名。
以前竟然没看出来,看来我真不会看人。
听到申公,我第一个就想起申公巫臣来。忍不住朝楚方望去,我没注意到我扭头的动作割伤了自己。
“赵宣子,你好卑鄙!”一身白衣翩翩,往日悠哉淡定的声音多了股压抑的怒气,申公巫臣脱下头盔,墨发顺下,眼里迸着掩饰不住的滔天杀气。
心跳在那一瞬间似乎止住,我发现那堵着的气一下子消失,甚至忘记了自己还身处战场上,只能傻傻的望着申公巫臣,嘴角不自觉轻勾。
“屈巫臣,你果真来了,这些年你斡旋于各国为你的楚王拉了不少同盟国,可你不该插手我晋国国事,你更不该怂恿那群蠢蛋谋杀我……拔出你的剑放到你的脖子上,不然这血第一个溅到的是在姬无泪身上!”
“赵宣子,你住口,认识你算我悲哀,如果你还能念在我救了你一命的份上你就公平的和他对决,不要拿我这个棋子威胁他,而你也威胁不了他,我对他而言一点都不重要!”原本割伤的伤口因为我情绪激烈的喊话一再加重,疼痛的感觉终于袭来,感受着颈部的刺痛,我这是穿来后第一次不顾自己小命。
我想,我那么激动的样子一定很丑很可笑。想想也是,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激动呢。
驾着行车赶到我面前,妖孽大叔眉头紧皱,一副不认识我的样子。我仰了仰头,“要杀就杀!我姬无泪虽然贪生怕死,可我不想被人当玩偶一样线控的活着!”
“……”紧抿了唇,丹凤眼痛苦的眯了一下继而撑开,妖孽大叔抬起头,正准备下杀令……
“慢点……”破空的一声大喊,申公巫臣拔出了铁剑,在我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时候,他将铁剑横在了自己脖子上。
“主子……”
“申公……”
他身后,是乱了阵脚的一群楚国将士,更是那些誓死保护他的巫族之人。
看着乱起来的楚军,我立马抓住颈部旁的铁剑,“贱人,你不要听他的!你向来是自私而可恶的贱人,学人家牺牲自己不是你的风格,你还是继续你的道貌岸然欺世盗名为好,我不需要你救……”
宋国公子见我抓住剑身往自己颈部送一下子慌了起来,他用力想收敛,我用力要压,结果是我的手心被划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申公……”
“……主子……”
楚军突然一阵大恸,我僵硬的扭头看过去,却见申公巫臣心脏位置插着一把铁剑。
身子一晃,我摊坐在地上,脑袋一片空白,眼泪不住的流下来。
“啊……”抱着我的头,我凄厉的大喊,那一瞬间,我有一种陪着他一块死去的想法。
然而因为赵宣子认为的劲敌死了,晋宋两国士气大增,赵宣子抬手挥下,战争开始。
我一个人摊坐在地上,没人理我,更没人杀我,手心的血染红了衣服,颈部的伤口还在汩汩流着。我想看清楚申公巫臣,我想到他身旁抱起他,视线却只是凶残的你砍我我刺你,他们都疯了……
爬着朝申公巫臣去,我不知道身后是谁在替我挡掉那些意外落向我的兵器和残肢断体,我更没有心思去回头……
然而,如果我回头的话,或许我就不会那么可悲。
突然,一只俯冲下来的鸩鸟出现在我眼前,看着被射死的鸩鸟,我来不及后退,身后的人一把挑起鸩鸟,将它那布满剧毒的尸身给扔到一旁……
看着被鸩毒侵蚀的土地,我脑中闪过什么,然而一想到那把插到申公巫臣心脏的铁剑,我却什么理智都没有了。
一只,两只,一片,两片,其中还有黑鸩,看着疯狂的将士和疯狂的鸟,再看着一地中毒而亡的将士,我只想着赶快找到申公巫臣,只想着赶快抱着他离开这片危险的修罗场。
夜色如期而至,他们的疯狂也进入尾声,找了几个时辰,我已经没有一丝力气了。凭着一股意念,我早就破皮流血的手继续艰难的往前挪着,我的身体似乎很累,然而我却不能停下来休息。头发早就散开,凌乱而肮脏的铺在我脸上和拖在地上,衣服不知道都染了多少血,被拖在地上更是蹭破得厉害……
“贱人,你在哪?”声音嘶哑,一点都不像往日清盈,我不知道第多少遍的喊着。
即使声音只有身后的人听得见。
“赵宣子,三十年前城濮一战,我楚国败于你晋国之手,晋文公佯装兑现‘退避三舍’的诺言,实则是在诱敌深入。如今我楚国不过是向你们学习,既然你认为我重无泪,我便依计让你认为我重无泪,你今日的要求我早就猜到了,或许你不知道,楚国巫族人,心脏都是在右边……”
是我出现幻听了吗?耳边那中气十足的声音是贱人的吗?
奋力爬起来,倚着一辆残破的马车,我看到了不过之前人数一般的晋楚两军在对垒。而且,楚军气势磅礴站着的多,晋军受伤的气势萎靡的多。
再看着申公巫臣肩上停的那只大鹰,我恍然大悟,回头一看,果然,一直跟着我的是贱人的一个手下。在巫族的时候就见过他多么受贱人器重。
“屈巫臣,就算没没伤到要处,可别忘了你还是受伤了,取你性命,我还是易如反掌!”和我一样上当受骗,赵宣子气息不稳,战了几个时辰,他的精力应该也大大的消耗了。
选在这个时候现身,申公巫臣还真会挑!
虚弱的倚着车子,我苦笑,既然他没事,我也就不必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