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香的眉头也紧锁着，沉默半晌，才摇头说道：“或许有一天，夫人会想通罢！无论以后如何，我们只要听从夫人的吩咐做事便行了，别想太多，免得庸人自扰！”
庸人自扰这个词，还是夫人教给她的，她虽然尚未领会得太深，但多少知道，夫人这么说，是让她们不需要为那些无关紧要的琐事而伤了脑筋！
“不早了，睡吧——”巧香抱了一床被子给环儿，然而吹熄了烛火。
环儿打开被子盖在身上躺了下来，低低叹了一口气，但愿只是她多虑……既然夫人还不肯跟尚书大人和好，她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祈求，四夫人柳依依生的是个女儿了！
第112章 借酒浇愁愁更愁1
沈睿第二天头痛醒来，庆儿率先端上了一碗醒酒茶。
等醒酒茶喝完，沈睿环顾四周，才发现他原来是回到自己的屋子睡的，沉声问道：“庆儿，昨晚我记得我是在梨香苑喝醉了？”
庆儿心里暗叫糟糕，却不敢有所隐瞒，小心翼翼地答道：“是啊，主子您是在大夫人那里喝醉了，大夫人就差奴才扶您回来歇下了……”
庆儿一边回答一边打量着尚书大人的神色，果然看到他的脸色飞快地阴沉了下来。
“是大夫人让你扶我离开的？”沈睿的嗓子还带着初醒的沙哑，但是严厉的语气依旧让一直跟在沈睿身边的小厮庆儿有些胆战心惊。
“是……是大夫人嘱咐奴才扶您离开……”庆儿结结巴巴地答道，见沈睿脸色难看，只好自作聪明的补充了一句：“主子喝得太醉，连人都站不稳，大夫人担心您受了凉，所以才……”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睿挥手打断了。
“你不必多说了，她是根本不想我留在她院子里过夜！”沈睿说罢起身下床，揉了揉还有些晕沉沉的太阳穴，心情比昨日更加低沉。
庆儿见谎话被拆穿，讪笑着低下头，忙给沈睿穿好衣服，看到沈睿阴沉的脸色，也不知该怎么劝解。
“主子，身子重要，大夫人他其实是关心您的，这醒酒茶还是大夫人派人送来的……”庆儿也不知自己为何要继续说谎，或许是看到尚书大人前所未有的低沉模样，便忍不住想劝解。
沈睿幽幽地看了庆儿一眼，看出他不过是想说谎讨自己开心，淡淡应了一声，脸色依旧没有好转。
沈睿心情不佳的消息很快在尚书府传了个遍，尚书府上上下下为免惹恼尚书大人，言行举止更加小心。
魏子衿也或多或少猜到沈睿心情不佳的原因，却没有主动出面安抚，反而在听到巧香的禀报之后，冷淡地说道：“他总有办法消解，你们不必太担忧……就算他心情再差，也不会拿下人出气！”
巧香闻言，哭笑不得，知道夫人从头到尾，就根本不想关心尚书大人到底心情是好是坏，已经完全置身事外了！
然而这一次沈睿出乎魏子衿意外的，并没有这么快消解，甚至在下人不小心打碎了他书房里的一方砚台之后，大发雷霆。
最后还是孔文出面，劝服了沈睿没有痛打那个失手的下人，这件事才算告一段落。
于是府里的下人们更加小心谨慎，生怕触到了尚书大人的逆鳞，就连庆儿看到尚书大人每夜都借酒消愁，也不敢明着劝说。
可是借酒浇愁愁更愁，沈睿的心情并未因此而好转，甚至因为睡眠不佳，脸上挂起了黑眼圈。
就连皇上萧恒和朝中大臣也发觉尚书沈睿不对劲，纷纷表达关心，沈睿却不肯多言，直到退了朝，遇到洛阳王萧景耀，才肯多攀谈两句。
两人一道去了酒楼，沈睿喝着这所谓的知名桂花酒，便突然想起了魏子衿的梨花酿，情不自禁叹了口气。
第113章 借酒浇愁愁更愁2
“沈兄何以突然叹气？莫非这桂花酒不好？”萧景耀含笑问道，这桂花酒也算是帝京一绝，爱酒之人向来是绝口称赞的，没想到沈睿竟然对着这名酒而叹气。
“这桂花酒虽好，却比不得梨花酿……”沈睿把玩着酒杯，食不知味地说道。
“梨花酿？”萧景耀听到这三个字，眼眸陡然一暗，脑海里又不禁浮现出那个身影，若有所思地问道：“此前从未听沈兄提起过，怎么沈兄也喜欢梨花酿？”
沈睿先是点头，随后又摇头苦笑道：“与其说我喜欢梨花酿，倒不如说我更喜欢那酿酒之人……她就和那美酒一样，让人欲罢不能，却又甘之如饴！”
萧景耀难得看到沈睿露出这幅为情所困的模样，不禁笑着打趣：“难得听沈兄这么称赞一个女子，不知是谁让沈兄如此沉醉，甚至压过了沈兄的大夫人？”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提起沈睿的大夫人魏子衿，或许是对于沈睿有这样一位智慧与美貌并存的大夫人有些许钦羡……
只是他也看出，沈睿和魏子衿之间的相处，似乎过于冷淡了！
沈睿喜欢温柔多情，譬如柳依依那样的江南名妓，他可以理解，然而若是放着这样一位有气度有智慧的正室不予理会，他都忍不住要替魏子衿抱不平！
“让王爷笑话了，我说的正是子衿！”沈睿也不怕在洛阳王面前说出实情，一边给自己斟酒一边喃喃说道：“我们之间，似乎渐行渐远，但我无法改变现状……”
萧景耀脸上的打趣笑容，在听到沈睿承认让他沉醉的正是魏子衿时，有些凝滞。
“沈兄和贵夫人感情不好么？”萧景耀也不知为何心头会泛起异样的情绪，装作无意地问了一句。
沈睿摇摇头，一股脑将自己曾经冷落魏子衿，到现在想要补偿的事全部说了出来。
萧景耀默默地听着，直到沈睿自嘲地笑了起来，才缓缓开口道：“金诚所至，金石为开……沈兄不必心急，你们到底是夫妻，总有关系和解的一日！”
“多谢王爷听我说这么多……”沈睿点点头，对萧景耀肯听他倾诉这些，心存了几分感激。
若说之前他还怀疑，对自己冷淡的魏子衿，会不会对洛阳王动心时，如今见到洛阳王这样安慰自己，他便为自己心头闪过的疑惑而惭愧不已！
“沈兄意气风发，又岂是为情所困之人？”萧景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举起酒杯喝了两口，眸中闪过一道复杂的光芒。
自从那日在万佛寺和魏子衿道别之后，他竟有几次，都会不知不觉想起这个女人……如今听沈睿提起她，他平静的心竟泛起了一丝波潮。
能让他心潮起伏的女人明明已经逝世，可是这个魏子衿，竟也能如此影响他的心绪，难道是因为她的一言一行，都太像……阿婧了？！
魏子衿本人和他打听到的那个将军嫡女完全不同，举手投足间反而更像阿婧，让他总是心头一阵恍惚。
第114章 暗潮涌动1
每每看着她，就好像重新看到阿婧站在自己面前一样！
相像又如何，到底不是本人……萧景耀自嘲地一笑，压下心头翻涌的古怪情绪，又劝了沈睿两句，才跟他告别，离开了酒楼。
萧景耀回到王府，王府的老管家便迎上来，对萧景耀禀报道：“王爷，刚才陆先生来拜帖了，想要见王爷……”
“中书侍郎陆梓良？”萧景耀挑眉问道。
老管家点点头，探询地问道：“正是他，王爷要见他吗？”
“罢了，本王没什么和他说的……”萧景耀摆摆手，刚想拒绝，却突然想起一事，又对老管家说道：“听闻陆梓良的女儿端妃，给皇上诞育了一名龙子？”
“正是，还有几日就是这名龙子的满月宴了，听闻皇上此次很开心，打算大办满月宴！”老管家恭敬地答道，见萧景耀的脸色陡然一沉，忙闭上嘴不再多言。
“大办满月宴？”萧景耀唇角微微勾起一缕冷笑，拳头用力地握紧了。阿婧的忌日还没到，萧恒竟然就要为他的儿子大办满月宴，何其讽刺！
算起来，阿婧死的时候，萧恒应该正在陆梓良的女儿那里，大概龙子也是那夜怀上的！阿婧被毒酒赐死，而萧恒却躺在美人乡里，和他的宠妃寻欢作乐！
当时远在洛阳，对于这些毫不知情的他，又怎能不恨？！
“皇上如今还没有立下太子，也难怪陆梓良会如此不安分了……”萧景耀幽幽抚着茶杯的杯沿，陡然放下茶杯，对老管家沉声吩咐道：“你去回了他，本王下午得空，本王倒想看看，他此番拜见，会不会直说来意！”
“是……”老管家领命退下了，萧景耀站在原地静思了片刻，便踱步去了书房。
书房里的墙壁上，还挂着一副山水画，至始至终就没有取下来。萧景耀看着这幅山水画，默默出神。
这幅画，正是他远在洛阳过生辰时，李婧悠派人送去的礼物！他一看到这幅山水图，便知这画是她亲手所作！
也只有她的笔锋，能描绘出他对游历山川，走遍天下的向往！
也只有她，最懂他！
这幅画，他一直珍藏着，从洛阳王府带到帝京，依旧挂在了他的书房里，不容许任何人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