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午时,京城菜市口,君熠寒亲自监斩江淮私造兵器一案众人,温暖本不想凑这个热闹,但明儿非闹着这辈子还没见过斩人要出去长长见识,更何况这些人是王爷所抓王爷所斩,身为王妃的他应该去瞧瞧王爷的风采,温暖瞧着她颇为热切的模样也便就应了。
以傅晋怀与南宫褚为首一排犯人被压了上来,因傅晋怀与南宫褚是凌迟处死,故直接被绑在一张布满凹槽的石床上,其它则成排站列。
周围来了不少围观的百姓,将整个行刑台层层叠叠的围住,明儿拉着温暖挤进最前排的位置兴奋的等待着行刑刻的来临,温暖瞧了瞧她激动的满脸潮红的模样,再瞧了瞧台上犯人个个面如死灰的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便是不同位置的不同心境。
午时即将来临,然监斩官寒王却仍未露身影,众人不由得伸长了脖子张望的同时开始窃窃私语,温暖侧耳听了听,却几乎全是夸寒王如何如何足智多谋如何如何为国为民等等,恍惚间,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升上温暖心头。
人群中的议论声骤停,已渐渐听得入神的温暖随着众人的视线望去竟感到呼吸一窒,明儿此前嗓着说要她来看君熠寒的风采她全然不当回事,天天与他抬头不见低头见,就算闭着眼她也能知道他是何模样,还有何风采可赏,但这一刻,温暖唇角微勾,瞧着台上一袭绛紫色蟒袍腰身紧束威仪尽显的君熠寒,她想,或许明儿是对的。
她在人群中静静的瞧着他,散漫中透着肆无忌惮,周围如此多的人注视着他,她不怕被发现。
然他此念头刚过,他却眼眸微抬,不偏不倚的与她视线相接将她逮个正着,温暖没有任何羞涩之感,倒是有些微讶然,如此多的人中,他竟然一眼便能找出自己,但讶然的同时心头却又浮现出几缕淡淡的喜悦。
君熠寒瞧着她眉峰几不可见的微皱,对身旁的白鹰吩咐了几句后便与一旁陪同监斩的官员交谈。
温暖见他如此态度,心头那几缕喜悦瞬间化成几分恼意,转身便欲离开,但无耐人群实在太多,接肩并踵,若硬挤出去实在是一件难受的事。
恰在此时人群被人硬生生的挤开,白鹰带来几名侍卫瞬间将温暖周围的人群隔开,形成一处不算宽阔但相对舒适的区域。
“王妃,王爷让属下护送您回去。”白鹰低声道。
“看完就回。”温暖视线淡淡落在行刑台上。
白鹰不再多言退至一旁。
“行刑。”午时到,君熠寒朱笔一落令牌至指尖飞出。
刽子手们明晃晃的刀高举,口中的烈酒对着刀悉数喷出,阳光下如被寒冰激起的薄雾。
刀划破烈阳而过,傅晋怀与南宫褚身前行刑的人也将薄薄的刀片伸向了下刀的位置,然就在此时,数条身影至四周猛然蹿起跃至台上,竟想劫囚!
一时间台上刀光剑影交杂纷飞,然白鹰却颇为淡定的抱臂袖手旁观,温暖心头了然,这定是君熠寒做的局,果不其然,那些人正要劫着犯人逃走时,箭如雨点般射向行刑台,四周更有层层侍卫把守,俨然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里面的人开始不停倒下,傅晋怀被人护着不断向刑台边移动,恰巧移到温暖近前的位置,一支羽箭飞射直入他心口,旁边护着他的人一惊搂着他坠下的身子大声哭喊道:“爹,爹,爹你不能你啊,爹,女儿这就带你出去……”
这是傅芝兰?温暖眉头微皱。
傅芝兰抱着傅晋怀不停哭喊而旁边另一个人则在不停把她挥刀当箭,台上其它人已基本全部倒下,而帮傅芝兰挡箭的那名男子也身受多数受伤体力渐渐不支。
“让他们住手。”温暖对白鹰吩咐道。
白鹰不知她想做什么,但还是做了个手势让所有人住手。
第八十二章 王爷,食多伤胃
“王、王妃,罪臣、有、有话要说,罪臣想、想用一个秘、密换取芝兰的平、平安,还望王、王妃答、答应。”傅晋怀眼含祈求看着温暖费力的说道,此前他一直死守着那个秘密,只因他的女儿在外,若是说出只会让那些人将恨意转换到他的女儿身上,阻断她的活路,原本他已一心赴死,可没想到芝兰竟会来劫法场,如今只能用这个秘密换得她的平安。
“秘密?”温暖眸色微动,傅晋怀此时用来交换的秘密不用说也是和江淮私造兵器案有关,虽然这件事傅晋怀与南宫褚全全担了下来,君熠寒并未再往下追究,但她清楚这件事绝不会这么简单,如今傅晋怀于这生死关头用来交换傅芝兰安危的秘密自是非同小可,对君熠寒必然有用。
“好,本王妃答应。”温暖应道。
傅晋怀释然一笑,大喘着气道:“请王、王妃附耳过、过来。”
“王妃。”白鹰出声阻止。
温暖眼神示意他无需担心,这傅晋怀如今最放不下他的女儿,他绝不会拿自己女儿的生命开玩笑,更何况,这点自保能力她措措有余,她上前几步蹲下身,指尖银针不动声色的在他背上的一处穴位扎下,原本奄奄一息快要断气的傅晋怀瞬间精神一震,他不可置住的看向温暖,温暖淡淡道:“你还有一柱香的时间。”
“谢王妃。”傅晋怀心头满是感激,当下将用来换取傅芝兰安危的秘密以仅能两人听闻的声音告诉温暖,而一旁只顾着哭泣的傅芝兰则独自沉浸在悲伤中只字未听进。
温暖点了点头,在傅晋怀期待的眼神中道:“傅大人放心,本王妃答应你的事本王妃定然做到。”她说完起身离开,将剩下的时间留给傅晋怀及傅芝兰。
“爹。”傅芝兰哭的不能自己。
“芝兰,别难过,爹总会离开你的,只不过这一天提前了些时日,当初走上这条路时,爹便料到了会有今天,只可惜以后爹便不能再照顾你了。”傅晋怀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上泛起抹笑说道。
“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知道这样做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可你为什么还要这样,爹,芝兰不要你走,芝兰就爹一个亲人,若是爹再抛下芝兰走了,芝兰在这世上就孤苦一人了,爹,你别走好不好,你留下来陪着芝兰。”傅芝兰抬袖抹去眼角不断溢出的泪水,努力睁大眼想看清怀中的傅晋怀,然她再用力抹,那泪水却始终冲刷着她的双眼如洪水冲破堤坝怎么收也收不住。
“傻孩子,这世上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已的。”傅晋怀怅然一叹,抬手为傅芝兰抹去眼泪安慰着道:“芝兰,以后王妃会照拂你,爹爹也会在天上看着你的。”
“不、不要,芝兰就要爹,爹你要活下来,爹……。”傅芝兰紧紧的抱着傅晋怀不停说道。
“芝兰……”傅晋怀唇角泛起抹不舍的笑意,然他给傅芝兰试泪的水最终垂落下来。
“爹,爹?”傅芝兰颤抖着手摇了两摇臂弯间搂着的傅晋怀,却见他仍是微笑的瞧着自己却毫无反应,嘴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如此反复几次后,终于哭叫着大叫出声:“爹……”她的叫声悲痛欲绝,令温暖心头也跟着泛起几分悲凉之意。
“夫人可算是忙完了?”温暖刚坐入君熠寒候着的轿中,耳畔便传来他不咸不淡的声音,听着颇为刺耳。
“这话不是应该为妻问王爷么,王爷可算是忙完了?”温暖斜靠着轿身回的亦是不咸不淡。
“夫人这是在责怪为夫冷落了夫人?”君熠寒挑起她颈边的一缕发丝绕在指尖把玩淡笑着问道。
“这话可是你先问为妻的。”温暖瞧着他如此闲适的模样心头一阵气闷,抬手握着那缕发丝一扯,想将那缕发丝给收回来,然君熠寒却又闲闲的一收,将那缕发丝又收了回去。
“这话的确是为夫先问的,不过……”君熠寒似笑非笑道:“为夫想知道的是如此大热的天,向来足不出户的夫人不在家看书纳凉跑来人群拥挤的刑场做何?”
温暖唇一抿三两下拨拉下他指上绕着的自己的头发,干脆扭过身子靠着轿身闭目睡觉,她真是脑子发热才会认为庆幸自己来了,这个混蛋!
君熠寒见她与他置气,以为是刚刚话说重了,遂轻叹了口气,主动往她旁边坐过去揽过她的身子在她耳边柔声道:“为夫不是责备夫人,而是不想夫人受累,若是夫人想来刑场瞧热闹,大可给为夫说一声,为夫自会给你安排的妥帖,又何须顶着烈日在人群堆中挤攘。”
她是脑子发昏才会跑去刑场瞧热闹!
但这话她却不能对君熠寒说,难不成直接告诉他她去刑场不是为了看那血腥的杀头,而是为了一睹他的风采?
若真这样,她宁愿被他误会!
温暖原本也并非真的与他置气,此时见着他此般软语讨好,遂也就半推半就的依偎在他怀中调整了个舒适的姿式,嗅着他身上熟悉到令人心安的雨后翠竹般的冷香,这才眼眸微闭声音带着三分懒散的开口道:“一时兴起罢了,以后不会了。”
“嗯,不愧是本王的王妃,孺子可教。”君熠寒语中满含欣慰。
“……”温暖手慢慢拂至他的腰间,然后两指一拧。
君熠寒原本搂着温暖靠在轿上颇为放松的身子一紧,眸色瞬间变深,温暖原本靠在君熠寒胸膛上觉着挺舒适昏昏欲睡,却突然感到身下似乎变得有些异样,她迷迷糊糊的伸手在他腰上捏了捏,却只觉原本还能捏到层皮肉,可在捏了几下之后竟然连皮肉都不能拈上一层,直接肉硬如石一捏就滑,她皱了皱眉将手移至他的胸膛再捏了捏亦是如此,而他的胸膛似乎起伏也加快了些,头顶的呼吸声略显急促,她正打算移往别处再试试的手一僵,脑子瞬间一醒抬眸向上望去,而这一望恰巧撞进君熠寒深如幽潭摄人心魂的眸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