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树太欺负人了,她一定要砍了它替自己报仇!
此念头不过一闪即逝,无尽的饥饿与干涸充斥着她浑身的每个细胞呐喊叫嚣,她鼻间轻嗅了嗅,身子受处子血的牵引向某个方向急掠而去。
兖州城外消失无踪的寒王军队并没有离开,而是退出城头上火光照出的可视范围之外伏地罩上早已备好的墨绿色蓑衣只露出双双烔亮的眼睛,如此既可趁此休息又可隐藏身形密切关注敌方动静,纵是走进了瞧,于夜色中也不过是绵绵几里的“草坪”,偶或有敌方探子倒霉催的脑子灵光察觉出异样上前探看的直接被垫伏的士兵一剑割喉就地掩埋连声音都未来得急发出便已入土安息。
君熠寒负手而立于一株枝繁叶茂的大树树杆上,借着浓浓夜色及树叶掩去身形,他估算着时辰及对方心理变化正要抬手示意再次发动进攻,却见一道白影划破夜空向城墙上急掠而去,夜风撩起她纷扬如雪的白发,跳动的火光下她的侧脸清晰映入他的眼底。
“放箭!”,正在城头上双眉紧皱以为今晚的期待会落空而有些沮丧的朱墨瞧着眨眼间掠至城头上空的白影精神一抖高声下令,自己手中也立马弯弓搭箭,哼,想要突破他的防卫冲入城内开城门,真真是小瞧了他朱墨,很显然,他将这天外飞来的白影当成了君断寒计谋中的一环。
箭矢如雨向温暖呼啸而去,她双眸赤红的看着下方向她射箭的士兵怒火爆涨,袖间一扬万千银针泛着寒光暴风骤雨般急射而去,墙头上士兵纷纷倒下,却立马又有新的士兵挺身补上不断开弓放箭,无数的箭矢将她包围,而她的银针则从这包围中擦缝而出势不可挡。
瞬眼间城头上密密麻麻的倒下了一片士兵,温暖也被源源不断的飞箭逼得有些吃力左支右挫,眼看她就算不被射成个马蜂窝也定然会被插上几箭跌落城下,此时却见那些将她紧紧围困的飞箭突然间发出层出不穷“啪啪”的断裂声散成片片碎屑如深褐色的雪花飘飘悠悠旋转落下,期间还夹杂着飞落的箭头在火光下反射出的点点寒光错落交织一闪而过,竟也如飞逝的流星般说不出的好看。
温暖缓慢的眨了眨艳如红宝石般的眼,回首视线却直直撞进一双极为清冷的眸底,她这才惊觉自己的腰被他紧紧扣住,眼前的男人沉声道:“走”,在他出声的同时她飞速的发现他面向的是城墙之外,他要把她带离有香喷喷处子血的地方。
这绝对不行!
她欲挣脱开他对她的禁锢,可她一动才发现她不止腰被他扣住了竟然连双手也被他扣住,她怒、很怒、非常怒,再加之久久不能吸到处子血还不断受到那香味的牵引饥饿干涸之感宛如附骨之蛆啃噬着每寸筋骨般她就怒上加怒,她一怒之下脑袋狠狠后仰再猛然前撞,这一撞直撞得没有任何防备的君熠寒脑门生疼耳中轰鸣作响,而温暖则借助这一撞的反作用力两眼冒金星的向城内飘去。
“噌。”
朱墨指尖一松,箭携万钧之势而发直指温暖胸口,刚刚至君熠寒凌空出现救温暖到温暖挣开他的禁锢不过眨眼之间加之是君熠寒背对着他,是以他并没有看清两人之间发生了何事,君熠寒一直是他期待的敌人也是他从军以来最敬重的人,是以他不可能以暗箭伤他,因此,他便指尖扣弦凝目待发箭尖对准温暖,他的箭术自小由名师教导造诣颇高且从无虚发,这一箭离弦时,他便断定这个害死他不少兵士的白发妖人必死无疑。
箭尖触及温暖衣袍的霎那,君熠寒揽住她的腰凌空旋身衣袍鼓动间,已触及后背的箭瞬间被震碎,但因这箭来势汹汹又距他过近,因此箭虽震碎被化去大半威力,但本已触及他肩胛的箭尖却在他护住温暖的那一霎携着余力射进肉里,温暖瞧着眼前汩汩而流的鲜血毫不犹豫张口就吸,虽然入喉的味道很苦,但这滋味似乎隐隐熟悉,且现在她极为“口渴”,也就只能劬为其难的将就将就。
温暖吸着君熠寒血的同时四肢将他紧紧缠住迫使他不得不落足于城内,四周火光大盛人头攒动上方冷箭泛着幽幽寒光,君熠寒眉峰紧皱看了眼身上的“吸血鬼”抬手拖住她的臀部朝暗巷内闪身而去,若不是看在他的血能暂时抑制住她的狂燥他非将她扒下来扔了不可。
他不郁,她肩头的温暖也颇为苦恼,她左吸吸右吸吸却总有个东西横在那中间挡住她的唇让她吸得不顺畅,她心头一怒伸手便抓住殘留在外的一载箭柄抓住猛然一拨,那末入肉中的箭头便被她快狠准的拨出了体外,君熠寒痛的一哼只觉这女人果真是慕容婧那恶妇派来狠狠折磨他的。
然温暖却无暇理会他的心思,此时没了箭头的阻挡她吸的颇为欢快,可苦的她眉头也越走越紧,当君熠寒穿过一个巷口时,恰巧前方不远处迎面走来一个小姑娘随着他爷爷一起推着板车去卖菜,温暖被那悠悠飘来的处子香味诱的精神一振,立即抬起头要向那姑娘扑去,君熠寒一巴掌将她的脑袋拍下按在自己的伤口上,全然不顾她的挣扎冷声命令道:“吸”。
待到那对爷孙走的不见踪影后,君熠寒这才放开手,温暖立即扭过头唇角挂淌着鲜血赤红眼眸满是怒火的瞪着他,微薄的晨雾中,街边灯笼散发的惨淡光晕下,她这模样瞧来极为瘆人。
然君熠寒却是直接视而不见,温暖瞪了片刻后见这人根本将她当做空气,加之停了鲜血的滋润那股折磨人的饥饿干涸感又席卷而来,挣又挣不开,打又打不过,不得已下,她又只得凄凄惨惨的低头去吸那苦得她肠子都开始打结的血。
晨雾弥漫,眼看就快要朝阳初露,王爷却突然入城之后仍未出来,副将略略琢磨后仍按原计划下令佯攻,待到数万“传单”射进去后,立即下令借着晨雾掩护撤退回营地,王爷行事自有他的主张,在他新的命令下来之前,他只需做好他安排的任务便好。
“吸。”
“吸。”
“吸。”
……
深夜的兖州城内时不时能听到一道极为低醇却冰冷的男声单调的下着这样一个命令:“吸!”
随着黎明到来,街上的人不断多了起来,温暖也愈发的狂燥难以控制,待到她再一次的伸起头时,君熠寒一巴掌却拍了个空,他冷着脸侧眸瞧去,却见她神色颇为凄苦的看着他道:“我,呃,”,抬手抹一把因打嗝倒流回嘴里溢出的血,“好饱,呃”,再抹一把血,“不、不吸……”,话还未说完她脑袋晃了两晃耷拉回他肩上睡了过去。
君熠寒唇角动了动,终是抿成一条直线把那笑意给压了回去!
又醉血了!
君熠寒瞧着她睡过去终于安静了下来心头倒是微微松了口气,他抬指急速点了肩头两个穴道将血给止住,脸因失血过多而泛着些微苍白,现下城内四处追兵搜查,他的伤口需要包扎,肩头的女人也需要好好休息清理一翻,他单手拖着温暖臀部跃上屋顶双眸四下略扫飞身落入不远处的一户人家的后院内。
许是极不凑巧,他足尖刚落地,后院的拱门旁恰巧转出两道身影,一男一女,男子正在跟身旁的女子说着什么,那女子却突然眸光锃亮激动的抓住身旁男子的衣袖双眼定定的看着君熠寒道:“哥,昨儿算命先生算的没错,今日果然有贵客降临。”,她不待男子答话急急的奔至君熠寒声前,惊喜而又含羞带怯道:“公子,我们又见面了。”,她似完全望了这是她家后院,满心满意皆是难喜,丝毫不觉这相遇的地方有何不妥。
她说着的同时那名男子也走上前来拱了拱手道:“在下秦怀春,这是舍妹秦怀珠,我兄妹二人曾与公子及其夫人在淮安的白月节时见过,虽闹了些不愉快但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不知公子是否还记得我二人。”,他见君熠寒瞧见他兄妹二人时神色冷然不若相识的样子便颇为心细的主动开口简单的作了下自我介绍。
“我夫妇二人途经此地路遇歹人偷袭受了点轻伤,不知二位是否方便……”
“受伤?哪里受伤?伤的重不重?”他话还未说完已被秦怀珠急切的打断三两步上前绕着他转了一圈,待看到温暖满脸的血及他肩头殷红了大片的衣衫时惨白着脸急切的对秦怀春道:“哥,哥,快去请大夫。”
“不用,一点小伤而已。”,君熠寒对秦怀春道:“不知秦公子是否方便给在下一些金创药两套干净衣衫及一间歇脚的厢房?”,虽然他所言他脑中似有团云雾笼罩瞧不太分明,但他阅人无数,此人眸底清澈并非奸滑之辈,如此,倒是正好可以稍作休整。
“当然,公子请随我来。”秦怀春颔首一笑作势请道。
“在下慕熠。”
“慕公子请。”
秦怀春在前面带路,秦怀珠也在一旁跟着,几进几出后,秦怀春带着两人来到一处单独的院落,秦玉珠则立即对不远处的一名身穿灰衣的下人道:“阿奴,去打些水来。”
“是,小姐。”那名下人躬了躬身朝这边远远的望了眼,但因君熠寒是背对着他而温暖则是满脸血污的将头耷在君熠寒的肩头是以他看的并不分明。
不多时,他便把水打了来,待到他看到坐在床边上的人时,他手一抖,独臂施力端着的水盆差点掉在地上,他这抖却并非是怕而是因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