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颖、王紫胤、沈越几个谈论一回美女诗酒,就相约喝酒去了,香兰苑给他们几个留了雅间,赵弘毅别扭着到底跟了去,王紫胤拍着他的肩膀笑道,“不就是慎哥儿不肯见你吗?有什么大不了了得,回头我给你两个说合,管教慎哥儿摆了酒给你赔罪。”
赵弘毅冷哼一声,“李慎那小子不识好人心,我一片心为他忙着,他倒不理我了。”
方子颖冷嗤,“赵公子果真好心,你别打量御神庙那些事儿慎哥儿不知道。”
赵弘毅气得脸红脖子粗挥拳就要打,方子颖哪里肯怕他了,似笑非笑的站起来,王公子、沈公子笑着拉住了劝一回,赵弘韬连忙替他大哥赔罪,方子颖笑着坐下了,兄弟们喝了一回酒脸上带了几分醉意,王紫胤就和他打听,“我听说宫中请你嫂子进宫赏灯?”
方子颖笑道,“我嫂子带着孝呢,她哪里肯进宫了,皇后娘娘又赏了我们家汤圆,宫里的汤圆味道果然不同,你们几个都是吃惯了的,我们家头一回得了赏赐。”
赵弘毅又哼了一声。
方子颖也不理他,只管在一旁高谈阔论起来,说了一回今晚的这首青玉案,又说安国候府的五小姐舍身修道的事儿,“我听我嫂子说,只等明日李夫人出殡,五小姐就修行去了,过个几百年五小姐成了仙,那些肉身凡胎的早都烂了。”
赵弘毅忽的一下子站起来怒视他,“你说谁是肉身凡胎!”
方子颖刚想说两句俏皮话,沈公子连忙笑着打岔,兄弟几个作好作歹的才没让他俩打起来,又吃了一回酒也该散了。
眼见东方发白,方子颖带着小厮回去,只见街市上狼藉一片,路面上偶有零落的娟帕荷包等零星杂物,这一夜也不知道又有多少风流韵事,又有几家走失的民女,也不知道是被拐子拐走了还是和人私奔了,都是些无头的悬案。Y
☆、第一百七十八章 作茧自缚
正月十六恰逢七日之期,安国候府出殡,前面是三十六个引灵的青衣,绛色帛制旗幡上大书,“诰封安国侯夫人李门齐氏之灵柩。”随后是法鼓金铙,幢幡宝盖等执事一路浩浩荡荡的过来了。
贺公公一早就等候在路边的祭棚里,慎哥儿听了下人回报连忙骑了马过来,看着贺公公感动得说不出话,又把一个锦盒顺势塞进贺公公衣袖,贺淮章不动声色收好了,让李家出殡的人马先过去,一边点头赞叹着,昨夜赏灯的时候陛下轻描淡写的提了一句,安国候府今日就过来这么多的宾客。
燕慈郡王、乐善郡王都派了府里的长史官过来,护国公、良国公、卫国公亲自来了,更有安乐侯、鲁阳侯、长宁候、德庆候、定远侯、缙云候、忠勤伯、顺庆伯、宝音亲王之孙周峻熙,一等子柳放、三品威远将军吕良、二等男兼京营游击将军齐建辉,五城兵马司袁琼,暗云卫稽查司孙彪诸人、还有神威将军之子沈岳川,方子颖,赵弘毅、赵弘韬、王紫胤等诸位王孙公子,诰命夫人也来了十余顶大轿子,小轿也能有三四十,连同李家家下人等大小轿子车辆,连同前面引灵的铭旌执事浩浩荡荡的连绵出三四里远。
贺公公一直守候在路旁,等安国候府滔滔人马走过方才回宫。
进宫见了皇帝,贺公公笑眯眯的掏出锦盒,“这是小殿下塞给老奴的,老奴也不知道是什么爱巴物。”
皇帝笑着亲自动手打开锦盒,脸色一僵,从里面掏出一份血书。还有白绫子上写了小字,皇帝按耐住心头的狂跳,先看慎哥儿写在白绫子上的书信。
原来昨夜元宵佳节,张顺终于告诉慎哥儿,暗云卫晚上会给他方便的,慎哥儿按约定半夜时分带了张顺过去,那两个牢头不说二话就让他进去了。
皇帝等不及往下细看吩咐一声。“让陆禀赶紧滚过来。”
那些人连暗云卫的诏狱都能渗透进来。那可是关押重刑犯的地方,那里是陆禀精心打造的铜墙铁壁,不是刑部的大牢!皇帝心里又怎能不气急败坏了。贺公公连忙出去传话,再进来时就见皇帝手里拿着那份血书气得满脸通红,贺公公低着头站在一旁。
昨夜元宵节陆大人又逛游到小铺子里,吃了饭就孤寂的坐着一声也不言语。那满城的热闹都和陆大人无关,张婆子在前头招呼客人。昨夜的人流太多,张婆子忙不过来,翠墨也顾不得陆大人了,也在前面帮着卖货。
一大早陆大人一身便衣混在人流里。收敛了浑身的气势,看着安国候府出殡的队伍过来了,白漫漫的灵幡招展。队伍长的见不到首尾,又有几个小厮骑着马来回传递着消息。各处又有接引的仆人整顿着秩序,陆禀看了暗暗点头,这上千人也不好指挥,慎哥儿他刚多大呢,就能威慑住那些积年的老仆。
陆大人听着旁边看热闹的百姓议论着,直到安国侯府的人马过完了这才施施然的到暗云卫当值,又听说皇帝传召,陆大人赶紧过去了,皇帝看到他冷笑一声扔给他一堆事物,陆禀捡起来一看,冷汗当时就流下来了。
陆禀跪下来细看,手颤抖起来,尤其可恼的是李鸣唯咬破手指写的血书,竟然是给古德寺的和尚通风报信的!也不知道那古德寺究竟还有什么不可见人的勾当,李鸣唯竟然肯冒死传递消息。
陆禀又连忙看慎哥儿写的娟帕。
“夜半三更人流如潮,小子有幸得入暗云卫天字丙号牢房,室内一桌一床,壁上有青灯如豆,豁牙碗里犹有残羹,吾父安国侯满面凄然,在小子内衣留下血书,然吾父神态间颇多怪异,又多有暗示,牢子不时逡巡在侧,吾父子只好匆匆离别,小子思虑良久伪造血书,扶灵郊外之时打发老管家常州古德寺一行,佛前供奉虔诚。另附上牢头画像,两人颇多古怪之处。”
慎哥儿画的两个牢子都是生面孔!
陆禀看了一脸惊容,浑身冷汗淋漓,“属下该死!这两人不是暗云卫的,监牢的那些牢头属下大半认识,从来也没见过这两人。”
皇帝听了也是大吃一惊,两个牢头竟然是那伙人乔装改扮的?蕴儿昨夜岂不很危险?
皇帝什么都顾不得了,连忙下旨让贺公公到牢房里提审李鸣唯,又命陆禀速到西郊的白云寺见蕴儿一面,陆禀不敢怠慢了,连忙带着人西郊一行。
诏狱司的刘铁光还没过来,贺公公进了监牢宣读圣旨,典狱长命牢头提人犯过来,片刻功夫牢头跑回来,“不好了李侯爷自尽了。”
贺公公心里忽悠一下连忙过去查看,见李侯爷口鼻间犹有微弱的气息,贺公公懂一些应急之法,又忙派人火速进宫报信,太医很快就过来了,幸喜发现得早,李侯爷还有一线生机。
陆禀带着人马来到白云寺附近,远远的听到白云寺里做法事的钟磬之声,郊外风大,吹得身上锦袍烈烈飞舞,树林里又传来马嘶声,这么大冷天的,谁躲在树林子里做什么呢,陆禀连忙让手下过去查看,片刻后属下回报,是魏国公带着家丁躲在那里,陆禀脸色微冷,他倒要看看吕敏堂搞什么勾当。
眼下还是数九寒天,吕敏堂养尊处优惯了,好容易等到安国候府的老管家牵了马出来,老管家郭新成换了一身粗布衣服,奔着小路过来了,吕敏堂大喊一声,“快给我拿下了。”
可怜的老管家被人五花大绑。
吕敏堂不由得意的狂笑起来,就见暗云卫的人马过来了,陆大人一张阎王脸诡异的笑着,“魏国公也干这打家劫舍的勾当?抢了多少银两?”
吕敏堂心里暗暗叫苦,怎么会碰见这个活阎王,吕敏堂堆了一脸笑,“老夫没想到会巧遇陆大人,是老夫见这老管家鬼鬼祟祟的,又是乔装打扮,才抓过来一问究竟。”
陆禀心里雪亮,老管家身上藏着血书,吕敏堂这是要给李家致命一击,这回人赃俱获,就连慎哥儿也脱不了干系了,等着李家的只有满门抄斩一条路,刹那间陆禀想到很多,吕敏堂又怎么会知道老管家身上藏着血书?
这是巧合,还是吕敏堂就是躲在幕后操纵的人?
李鸣唯的口供没有别人知道,他口里的古德寺普惠和尚也没有人知道,他写血书做什么。
陆禀眼神里有一丝难掩的兴奋,就像一头嗜血的饿狼,诡异的笑着看吕敏堂亲自搜查,还真的在老管家身上搜出一个包裹,里面包了一件血衣,吕敏堂激动得脸上的肥肉都颤抖了,刚想打开了看看,陆禀按住他的手阴测测的一笑,“国公爷别只顾着吃独食,本座手下还有一帮苦哈哈的弟兄呢。”
吕敏堂贵为国公,可他哪里敢违拗了陆大人,连忙笑道,“这都是陆大人的功劳,老夫只是恰巧路过。”
“国公爷劳苦功高,陆某又怎敢抢了国公爷的功劳,眼下之事不易耽搁久了,你我这就进宫面圣。”
吕敏堂大喜,有了这件血衣,李家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
吕敏堂又要把李家的大公子也擒了,陆禀脸颊上皮肉抖动着,吩咐手下围了庙宇,只是不许惊动了里面,又似笑非笑的说,“陆某没有旨意,很怕挨了板子。”
吕敏堂见陆大人嘲讽他儿子挨打那回事,干笑一阵又踌躇满志了。
龙德殿里皇帝急得得转来转去,恰如困龙一般,李鸣唯这人功利心极强,他又怎么会自杀了,监牢里有许多办法可以不动声色的弄死人犯,皇帝气得脑瓜仁都疼了,命把李鸣唯接进皇宫调养,又命太医全力抢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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