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牛一直蹲在一旁沉默,如今却是忽然直起身子来,大吼一声,“够了!”
这样的一声怒吼,将还在喋喋不休的宋苗吓了一跳,宋苗捂着胸口吊着眼睛看着王大牛,连连感叹道:“孩子他爹,你干啥啊,可吓死俺了……”
王大牛站起身子来,看着宋苗道:“闭嘴吧!这事儿本就是咱们理亏,都是一个村儿的,你这么说话,以后还怎么见人!”
宋苗冷哼一声,神色高傲无比,“哼!不说就不说呗,你怕啥啊?咱们铁柱这可是成了大户人家的人了,娶的也是大户人家小姐的丫头,以后说不定能接咱们去镇子里住呢,到时候谁认识谁?”
王铁柱听着这话,脸上也是十分有光,仿佛宋苗说的都是真的,他一转身真的能在镇子上盖的起房子,接爹娘去住一样。
王大牛叹口气,“你这婆娘,没法说话。”
说着,转身看着杨慧兰,神色诚恳道:“杨大妹子,这事儿说到底是俺们家做得不对,可是这如今事情已经这样了,也没法转换了,俺们对不起你们家萍儿……”
杨慧兰不做声,只是恨恨的瞪着王铁柱,宋苗嚣张道:“说啥对不起呢,俺们铁柱可不是一般人了,还用得着跟她说对不起?”
此时,一直没说话的云萍却是忽然甩开了云莘的手,紧紧的看着王铁柱,嘶吼道:“铁柱哥,你说啊,俺就让你说,俺就听你一个人说,你说,俺哪里不好,俺等了你两年,你说,俺到底哪里不好?”
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吼,让几人都是愣住,王铁柱一旁的香翠娇笑着,伸手挽着王铁柱的胳膊,“铁柱哥,你就说呗,说了好让她死心啊……”
云萍看着两人亲昵的动作,十分受刺激,身子都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
王铁柱本也并不忍心,可是被宋苗这么一搅和,便忍不住道:“云萍,你咋的还好意思说呢,你看看翠儿,长得比你好看,皮肤比你白,说话都是温温柔柔的,你呢,长得这么高这么壮,比我一个大老爷们都傍实呢,皮肤糙的像沙子地,说话粗声粗气的,哪里像个女子,云萍,哪个男人不喜欢漂亮温柔可人心的女子,你自己看看自己,哪一点比得上翠儿!”
王铁柱说着,伸手揽着一旁香翠的肩膀,挑衅似的看着云萍。
云萍被王铁柱一番话打击的不行,身子摇晃了几下都站不住,脸色蜡白蜡白的吓人。
她看了看自己,再看了看王铁柱身边的香翠,云萍心中难受,她知道自己长得不好看,五大三粗的被叫做男人婆,嗓子也不好听,说话也不温柔,可是,为什么他以前不说,为什么他要给了自己希望,又让自己失望?
云萍流着泪,“铁柱哥,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你以前说喜欢俺的……”
王铁柱嗤之以鼻,“切!那是俺以前瞎了眼,被猪油糊了心,这时候俺找到香翠了,才知道女子都是这样的,云萍,你也别纠缠了,大不了过几天我给你点钱……”
云萍看着王铁柱,听着他说的无情的话,忍不住眼泪纵横,泣不成声。
杨慧兰瞪着王铁柱,大骂道:“王铁柱,你别太过分,你这些话,说给谁听的,俺们家云萍稀罕你吗,只不过是去给人家当个奴才罢了,用得着这样神气吗?娶的也就是个丫头,一辈子给人使唤的命!”
宋苗一听这话,立刻不愿意了,“我说,云萍她娘,你这是说啥话呢,这是嫉妒俺们家铁柱娶了个好媳妇吧?丫头怎么了,还不是比你们家老姑娘强,你们家老姑娘白送给人家人家都不要,你要是态度好点,以后俺可以看在都是一个村儿的面子上让你们家云萍给俺们家铁柱做个小,你要是再这么不识好歹,俺可连这个机会都不给你们了!”
杨慧兰听了这话,气得身子直哆嗦,王铁柱却看着云萍,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道:“云萍,你好好回去想想,要是想通了,以后来我们家做个小也可以,起码能伺候我爹娘,我也能给你口饭吃……”
云萍脸色蜡白,云莘冷笑,看着王铁柱,一字一句道:“放你娘的屁!”
王铁柱没料到云莘会这样骂自己,脸色一顿,道:“云莘,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真是没教养!”
云莘冷笑,一口唾沫吐在王铁柱的脚前,“我呸!我跟一群畜生说话,还需要带着教养?这样岂不是高看这一群畜生,低看了我自己吗?”
说着,云莘拉着云萍的手,道:“大姐,别怕!”
她说完,转身看着王铁柱,恨恨道:“王铁柱,你看好了,你只知道我大姐皮肤糙,可是你不知道,平常的姑娘都在家里娇生惯养,我大姐心疼我娘,小小年纪自己去地里干活,毁了皮肤,你说她长得不好看,可她若是精心打扮,一样闪瞎你的狗眼,你说她手指头粗生的傍实,可她若是好生保养一样窈窕可人十指尖尖,你说她不温柔不会说话,可她若是没有生活压力所迫,一样可以温柔,她为了我们家,她心疼我娘,心疼我心疼我大哥,以前还他妈的瞎了眼心疼你,所以没日没夜的干活,毁了自己,王铁柱,你嫌弃如今的她,那请你一定要记住,以后当她变得完美变得漂亮变得苗条变得温柔的时候,你他妈的就有多远滚多远!”
云莘一口气说完,拉上云萍和杨慧兰,大声道:“咱们回家。”
王铁柱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身旁的宋苗撇着嘴,“嘁,老姑娘就是老姑娘,还真能山鸡变凤凰不成?”
王铁柱被宋苗的话拉回了理智,也是恨恨的呸了一口,搂着香翠的肩膀道:“娘,咱们回去,不跟这些人一般见识。”
云莘和云萍杨慧兰回了家,云莘和杨慧兰将云萍扶着上了炕,云莘担忧无比,看着云萍蜡白的脸色,云莘道:“大姐,你别伤心……”
云萍面如土色,一丝表情都没有,仿佛傻掉了,只是呆呆的看着某一处,眼神也是空洞,没有焦距。
杨慧兰心疼不已,想到刚才的情景,杨慧兰握着云萍的手流泪,“萍儿,娘对不起你,娘没有用,不能让你跟别的姑娘一样……都是娘的错……萍儿……”
杨慧兰说着,心头无比的愧疚,当娘的,不能给女儿好的条件,还连累了女儿。
云莘看着,叹口气,道:“娘,你也别伤心,为这种王八犊子不值得,幸好大姐没有嫁过去,若是嫁过去了再看清楚,岂不是更亏,现如今让他们一家子过去吧,这种人肯定会遭报应的。”
杨慧兰抹了泪,云莘道:“娘,去弄点吃的,大姐最喜欢鸡蛋了,蒸鸡蛋羹。”
杨慧兰点点头,看着云萍道:“萍儿,娘去给你*蛋羹,你等着啊……”
云萍仿佛没听到一样仍旧呆呆的看着前面,杨慧兰抹了抹泪下了炕,云莘上炕坐在云萍身前,看着她的模样心里心疼无比,伸手攥着云萍的手,云莘柔声道:“大姐,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这么个王八犊子不值得你去为了他难受,他算个什么,现在也只不过是个小厮而已,大姐,没了他,咱们一样找更好的,找个比他好很多倍的。”
云萍不做声,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云莘的话。
云莘看着云萍的样子,也是不再说话,知道云萍现如今最需要的就是一个人冷静一下。
云莘看了看云萍,伸手给她整理了凌乱的发丝,“大姐,我不烦你,你一个人好好静一下,需要什么就叫我,我跟娘都在下面。”
说完,云莘便下了炕,云萍坐在炕上,待云莘走后,眼泪才一下子涌了出来。
云莘去了外头,见杨慧兰正在*蛋羹,云莘搬了个板凳坐在锅台前,杨慧兰道:“咋的?”
云莘摇摇头,“大姐现在啥都不想说,我想她大概是想一个人静一下,咱们别去烦她,让她好生静一静,总会好的。”
杨慧兰叹口气,蹲下身子来烧火,眼圈红红的,不停的吸着鼻子,云莘转身,拿着袖子给杨慧兰擦眼泪,“娘,您别哭,大姐这时候心里难受呢,咱们一哭,会让大姐更难受的。”
杨慧兰点点头,吸了吸鼻子,“娘啊,就是难受,我们家萍儿,多好的姑娘,凭啥白白给他送了青春,十二岁到今年十五岁,足足三个年头,女人最好的三个年头,就这么浪费了……”
云莘叹口气,心里也难受,这个时代,女子十三四岁都是要定亲的,一旦过了这个年纪还没定亲,都会被称为是老姑娘了,云萍为了王铁柱,一直从十二岁守到了十五岁,耗尽了一个女人最好的三年,最应该幸福的三年,最短暂的三年。
换来的,就是今天的下场!
云莘心里难受不已,正在此时,一阵脚步声传来,正是云森回家了,见了杨慧兰和云莘的模样,云森十分讶异,“娘,小弟,你们这是咋了?大姐呢?”
云莘拉着欲要往屋子里去的云森坐下,将事情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云森一听,双目变得赤红,猛地站起身子来,“俺去找这个王八羔子算账去!”
云莘急忙伸手拉住了云森的手臂,往屋子里看了看,这才压低声音道:“大哥,你咋回事儿?这事本就是不好传出去的,要是传出去,受害的不还是大姐吗?你这么一闹,大姐岂不是得更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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